“唔,好疼。”床上昏睡的少年忽然發出一聲悶哼。


    “別動,別動!”屋外時刻關注屋內情況的陳嬤嬤聽到聲音,趕忙端著一隻碗衝了進來:“你醒啦?除了腿疼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我昏了多久了?我的腿?”少年顧不上其他,一連串的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裏是劉家村,今天早上你從山坡上滾下來暈倒了,是我把你拖回來的。”梅香從屋外轉進來接話道:“如果想到你的腿的話,這三天你就暫時不要動,否則我可不能保證你的腿會怎麽樣。”


    “要三天才能下床?我可以今天就走嗎?有人還在等我。”聽到三天才能下床,少年急得捶的床板咚咚響。


    “你不要亂動!再亂動我現在就讓人把你扔出去!”看到激動的亂動的少年,梅香厲聲嗬斥。


    “你再急也沒有用,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天已經是最少的了,除非你不想要你的腿或者想以後成為跛子。”梅香說冷冷的說著事實同時,狠狠的按下少年的左小腿。


    “......”左腿針紮似的疼讓少年瞬間額頭冒出了細密的冷汗,提醒他小女孩說的並沒有誇大其詞。


    陳嬤嬤見梅香略帶故意的動作頗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梅香撇撇嘴放輕了手上的力道。


    “那,打擾了。”少年隻好暫時按下急切的心情,紅著臉對梅香道謝。


    “你乖乖把腿養好才是對我最大的感謝,除了左小腿疼之外,有沒有頭暈想吐的感覺?”梅香一邊從頭部開始往頸部、胸部、腹部一路輕按,一邊觀察少年的表情,“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痛不痛?哪裏不舒服就直接說出來。”


    “都不痛,沒有什麽不舒服,”少年羞的通紅的臉,閃爍眼神始終不敢放在梅香身上。


    “不痛就好,看來沒有什麽其他問題,一會兒先吃點米粥,有什麽事情直接跟陳嬤嬤說。”梅香再次打量了一下少年骨瘦如柴的身板,又補了一句:“一次不要吃太多,脹到了肚子就更難受了。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叫我二狗子。”少年聞言臉更紅了。


    “......”


    在陳嬤嬤的幫助下,二狗子一連喝了兩碗粥,才勉強感覺到不再太餓,本想再吃一碗,但想到梅香離開的時候說的話,看到陳嬤嬤起身準備去盛第三碗的手,強忍下心中的渴望:“嬤嬤,我吃飽了。”


    陳嬤嬤頓住了起身的動作,看了一眼少年死死盯著鍋的眼神,沒有拆穿他言不由衷的話:“吃飽了,那再睡一下?”


    二狗子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嬤嬤的臉色,死死抓著床單的雙手一緊,滿臉通紅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陳嬤嬤略顯疑惑的問道。


    聞言二狗子的小臉漲的更紅了,但始終張不開口。


    陳嬤嬤再次仔細打量了他幾眼,略一思索,心中便明白了幾分:“陳三,你幫二,幫這個少年去方便一下,小心一些,別碰到他的腿。”


    陳三閃身進來二話不說抱起二狗子就去了茅房,倒是嚇了二狗子一跳,緊張的張口就要叫出聲。


    “閉嘴,現在什麽都不要說,什麽也不要問,好好養好你的傷。”陳三看了一眼院子裏正在翻曬藥草的梅香連聲打斷了他要出口的話。


    “我知道了。”二狗子見狀,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在劉府的這三天,是二狗子有記憶以來最幸福的三天也是內心最煎熬的三天。


    有吃有喝,有房有床,有衣有被,不用擔心第二天討不到吃的餓肚子,也不用擔心被人欺負莫名的挨打。


    心裏唯一掛念的就是十七妹的病情,希望十七妹能夠再堅強一些,能夠堅持到等他把藥給她帶回去。想到這裏,二狗子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子,自己怎麽這麽不小心,如果十七妹因此有什麽不測的話,他是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這麽想來,現在這幹淨的屋,軟軟的床,厚實溫暖的棉被以及吃的飽飽的肚子所帶來的幸福感,瞬間蕩然無存。


    十七妹,你一定要等我回去,二狗子在心裏默默的祈禱。


    三天後,劉梅香再次為二狗子進了檢查,在他忐忑又期待的眼光中點了頭,二狗子的那顆一直吊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小姐,感謝你的救之恩,大恩不言謝,我們還要再見的。”二狗子向梅香拱手深深彎腰鞠躬,又轉身向美婦人、陳嬤嬤施了一禮,轉身即將向屋外走去。


    沒走兩步又轉過身來:“小姐,一事不煩二主,你能不能贈我幾株退燒的藥材?”


    梅香雖察覺到他語氣間的變化,但這時也沒有多想,帶他到院子裏拿了幾株已經晾曬炮製好的金銀花和鴨拓草遞給他:“回去煮水給病人服下,另外多喝些水給他,也可以用冷布巾給病人擦拭身體和冷敷額頭降溫。如果連續三天高燒不退的話,最好帶他去看大夫。”


    梅香看了一眼二狗子身上的衣服,想了想轉身對美婦人請求道:“娘親,你能不能給他幾文錢?”


    美婦人看了看梅香,又轉頭多看了二狗子幾眼,點了點頭。陳嬤嬤轉身回房拿了個荷包,裏麵裝了二十文錢交給了梅香。


    “這個你拿著去給病人看醫生,畢竟你這次受傷多少跟我也有點關係,就算我對你的補償吧。”


    二狗子看著遞過來的荷包神情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咬著牙接了過來,再次看了一眼這個院子,轉身急匆匆出了門向村外趕去。


    “娘親,謝謝你。”


    美婦人笑看著女兒道:“傻孩子,娘親知道你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再說這個少年雖有一點兒自己的小算盤,但是為人光明磊落,長相清秀,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梅香感激的望著美婦人,有一個不問緣由全力支持自己的親人真是件幸福的事情,不過這也提醒自己該把掙錢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總不能一直朝娘親伸手要錢吧。


    梅香心裏有了第一個小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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