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方筱染眸色微動,卻並沒有收回手的打算,而是說:“伸手,讓我看看。”


    女子意外的同時也稍加放心,這才把手遞過去,方筱染輕輕扣住女子的手腕仔細的查看她手上的膿瘡。


    方筱染問:“除了四肢外,臉上以及腋下應該都有吧。”


    “嗯,都有。晚上奇癢無比,用了很多偏方都止不住,清晨會有所緩和,但偶爾會有些刺痛,尤其是裏麵的膿水溢出來時皮膚會有種灼燒感,非常難受。”女子神色凝重,將自身病情一一道來,唯恐遺漏關鍵之處,以免誤診。


    聞此,方筱染為其診脈,麵色愈發陰沉,何春銘尚屬首次見她治病時眉頭緊蹙,看得出來此疾頗為複雜。


    “你有幾個月的身孕了?”方筱染起身,走到女子身旁,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腹部,探查腹中胎兒的情況。


    女子稍作遲疑,繼而道:“七月有餘。”


    “七個月……”此時,方筱染低聲呢喃,眼神略有變化。


    這怎會是懷孕七個月的模樣,她的腹部僅是微微凸起,僅憑肉眼觀察至多不過五月。


    見方筱染神情異樣,女子霎時亂了方寸,磕磕絆絆地問:“怎,怎麽了?孩子他……”


    方筱染並未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坐回到軟墊上,麵色凝重的問:“身上的膿瘡是什麽時候起的,有多久了?”


    “時間……我忘了,算算日子大概……”


    “三個月前才有的症狀吧。”


    “對,是三個月前,戚神醫,這病還能治好嗎?”


    女子緊緊攥著自己的手,一臉凝重地望著方筱染,渴望知曉結果,卻又懼怕麵對結果,此刻的她內心充滿了矛盾。


    “這並非病症,而是一種名為陰陽寒春繭的劇毒,此毒不會即刻取人性命,而是會逐漸侵蝕軀體。以你當下的狀況來看,中毒應已超過八個月,你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難以預料,而想要順利產下腹中的胎兒幾乎沒有可能。”


    言罷,方筱染稍作停頓,接著說道:“你與孩子之間,唯有一人能夠存活,且解毒過程極為艱難,即便我能救你性命,你也未必能夠挺得過去。”


    聽到這話,女子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震驚的看著方筱染,聲音顫抖著問:“隻能存活一個嗎?怎麽會這樣……”


    看到她那麽痛苦,方筱染也沒辦法安慰什麽,這種毒本就不常見,她會中毒顯然並非意外。


    過了好一陣,女子仿佛做了什麽決定似的,眼神格外堅定,她說:“我想保住這個孩子。”


    一旁的何春銘聽到這話不禁勸阻道:“孩子還能再要,可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你尚且年輕,何必自尋死路。”


    “因為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想把孩子生下來,這是我們在一起的證明。”女子眼裏多了幾分溫柔,整個人給人的感覺與剛剛截然不同。


    隻不過這番話讓方筱染大為不解,想到自己前世的遭遇,她不免開始同情起了這個女子,於是便對她說:“可生下孩子之後呢,你在意的那個人知道嗎?尚且年幼的孩子又該如何生存?”


    “我不知道,但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就一無所有,這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不能,不能放棄……”女子痛苦的搖著頭,精神狀態已經變得非常低迷。


    方筱染歎了口氣,問:“你不是本地人吧,特地來晏城是為尋人?”


    看她衣著並非普通百姓,但也比不上富貴人家,身上也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脂粉味,眉宇間自帶幾分媚色,想來也不是尋常人。


    女子垂下眼眸,並未回答方筱染的問題,而是咬牙問:“您可以救救我腹中的孩子嗎?”


    “他不會有事,我可以給你開幾服安胎藥,你可要想好了,他生你必死,目前毒素尚未蔓延至心脈,我還能救你,再晚些時日,便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方筱染再三詢問,可女子態度堅決,怎麽都不肯放棄這個孩子。


    她低笑道:“孩子沒事就好,那樣我也就放心了。”


    “你所謂的沒事,隻是單純希望他足月降生,還是想讓他平安健康?”


    “不重要,他所求,我皆應,多謝戚神醫為妾身解惑。”


    女子起身,衝著方筱染微微欠身,踉蹌離開,見狀何春銘趕緊跟上去,並詢問安胎藥一事,可女子卻搖頭道:“不必了,安胎藥家中常備的有,暫時喝不完,多謝關心。”


    說著她將一錠銀子遞到何春銘手中,何春銘想拒絕,但女子怎麽都不肯收回,不好在藥鋪拉扯何春銘隻好作罷,目送女子離開。


    見她走遠,何春銘回到內堂,有些無奈的問:“大當家,她既不求生,又為何非要見您?”


    這“大當家”的稱呼險些讓方筱染沒反應過來,何春銘可真夠上道的,這麽快就改了口,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方筱染才肯留在丹溪藥鋪。


    方筱染淡淡道:“並非不求生,而是走投無路沒有選擇。”


    “那毒如此厲害,接觸者都會被染上,豈不是很危險?”何春銘忍不住問。


    “隻是膿血溢出時有幾率被染上,一般情況不會有事。”


    “這麽厲害的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究竟有多大仇才會對一個女子下這般狠手。”


    何春銘不禁感慨,主要是見那女子著實可憐。


    “北疆十大毒王之一,自然厲害,不過她被中此毒怕不是因為結仇。”


    “那是……?”


    “是因為看錯了人。”


    方筱染眼神微凝,雙眸之中泛起一絲冷峻的寒意。


    此毒她前世曾有所見,與其稱之為毒,莫不如說是一種蠱毒,以母體為依托,滋養毒人。胎兒降生之後,便成為最為強大的毒人,在南疆一帶被視作戰場上的致命凶器,足可一人敵百。


    前世端王兵變失敗,趙錦從他府中地下室裏搜出了一大批毒人,這些毒人後來便為趙錦所用。


    可以說端王隻是掌握了製造毒人的方法,卻不知如何操控他們,以至於一直閑置未有機會使用,反倒便宜了趙錦。


    就是不知道那女子所中之毒是否和端王有關,按理說端王那些毒人早已成熟,應該不至於是他。


    “並未到出診時間,您為何突然來了?”突然,何春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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