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失禮了。”方筱染用力的掙脫開來,與其拉開距離,趙錦的手懸在半空中愣了一下,隨即淡笑著收回,完全當做方才之事未曾發生。


    他還是那副從容優雅之姿,笑道:“聽聞方府生出不少事端,可有影響到你?你若遇到困難可隨時來找我。”


    “多謝殿下關心,臣女記住了。”方筱染微微欠身,卻被他阻攔道:“你不必故意與我如此疏遠,這裏是京都晏城,方家不會成為你的依靠,但我可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時我便告訴過你,這裏人心複雜,唯有我才是真的能幫你的人。”


    若在前世聽聞這番話,她必然非常感動,可如今她隻覺得可笑,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夾雜著謊言,對她從未真心。


    這番話方筱染並未回應,隻是微微頷首,見她沉默不語,趙錦也不再多言,侍從隨即端來茶點放置於石桌上,趙錦便邀她入座。奇怪的是,趙錦再未如先前那般刻意拉近彼此關係,而是與她一同喝茶,暢談的也皆是些無關緊要之事。


    前世她很少與趙錦這般坐在一起閑聊,不知為何有種別樣的滋味,同時一股無名的怒火自胸口騰升而起,若非她極力忍耐,殺氣便已然傾瀉而出。


    “天色不早了,臣女還有事,先行告退,還請殿下見諒。”方筱染起身微微行禮。


    趙錦手裏捏著茶杯,眼神幽深難測,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輕點了下頭,道:“去吧。”


    從觀月樓下來,行至岸邊,一葉扁舟早已在此等待。


    這次的掌舟之人明顯換了一個,身上散發的氣息截然不同,讓方筱染有些恍惚,本想著若再見,她定好好觀察一番,誰想竟換了個人。


    回到馬車上,方筱染一言不發,吳貴成也不敢多加詢問,默默駕車回程。


    幾日下來,方家倒是格外平靜,老夫人不再過問方家瑣事,全部交由劉氏打理,劉氏雖開心,但也確實忙得暈頭轉向,至於汪氏,雖有不甘卻也不敢輕易冒頭,隻能等著方懷宏大婚,迎娶新婦過門後方才有轉機。


    這些人方筱染本也不在意,她等待的是方正邕給她娘親一個說法,到現在為止方正邕那邊半點動靜都沒有,方家之事也未走漏一絲風聲,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方正邕一是顧及方家顏麵,二八成想保住汪氏,所以才把這件事壓了下去,如今汪氏犯了這麽大的事都有人庇護,當年白戚戚被人陷害聲譽受損,除了太公卻無其他人站出來,甚至都想置她於死地。


    光是想到這點方筱染就恨之入骨,既然她給了機會方正邕不想要,那就別怪她破罐子破摔。


    一天後,坊間便開始議論起了汪氏用夫家的錢財補貼娘家一事,更有添油加醋的說方正邕寵妾滅妻逼迫結發妻子離開方家,讓一個妾室享受正妻的地位和待遇。


    “方大人平日裏瞧著正氣凜然、不苟言笑,沒想到竟然會寵妾滅妻……”


    “不止呢,十幾年前方夫人下毒謀害婆母一事你們都有印象嗎?當年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結果你猜怎麽著這下毒者另有其人,其目的就是把方夫人趕走,自己成為當家主母。”


    “不過說起來方家最近不是遣散了不少下人,好像都是這位妾室院裏的。”


    “難道是這個妾室做的?可當時聽說證據挺全啊,總不能真冤枉了人家方夫人吧。”


    “怎麽不能,我跟你們說啊,我有一個遠房親戚在方家做事,聽說前些天方家出了大事,連老宅的太公都給請了去,這種老祖宗一般的事物可不敢勞煩他出麵。”


    “那位方太公是去做什麽?”


    說到這,正侃侃而談那人先是東張西望一番,然而衝著正豎起耳朵聽的這幾個人招了招手,“都湊近點,來來來,我告訴你們,我那個遠房親戚偷偷跟我說方太公去是為提審這個妾室,方家六姑娘為洗母親冤屈,把當年之事重查了一遍,所有人證物證都給找了過來,立證自己母親清白,並指證是這位妾室暗中指使陷害……”


    流言傳的非常快,甚至連說書人都開始將將這個故事編成評書,在茶樓裏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講得繪聲繪色,引人入勝,讓人聽後不禁感到憤恨不平。當講到一半時,就有人憤怒地拍打桌子,為方夫人鳴不平。


    很快這些謠言傳入方正邕的耳朵裏,氣得他直接衝進了北居。


    此刻方筱染正坐在池塘邊喂錦鯉,見方正邕怒氣騰騰而至,將最後一把魚食撒進池塘後起身微微欠身,“父親怎麽突然來了,見您神色匆匆可是有要事?”


    方正邕早已忍無可忍,怒目瞪向方筱染,竭力的忍耐住呼之欲出的怒火,低吼道:“外界的那些流言是你散播出去的?”


    “什麽流言,女兒聽不懂。”方筱染微微偏頭,神情很是無辜。


    這讓方正邕氣不打一處來,快步越過石橋來到她身側,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緊緊地握著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顯然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眼神更是充滿了憤怒和失望,直直地盯著方筱染,“方家名聲受損於你並無益處,何必做這麽絕?”


    果然他就是來興師問罪的,方筱染早已見怪不怪,神色淡淡的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父親以為您真的能將此事壓下去?方家上下幾十口人,怎能堵的住這悠悠眾口?”


    方正邕冷著臉說:“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散播謠言,此事自然不會有人知曉。”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隻要您想,方家便不會走漏任何風聲,那既然如此當年娘親的事又是怎麽傳出去的?是您授意的?”


    “休要胡言!那隻是意外,我也沒想到會傳出去。”說到這方正邕的語氣明顯有所緩和,似乎想要平息方筱染的怒火。


    他有些無奈的開口: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無論是汪芷玉還是你祖母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還不夠嗎?你到底想怎樣,一家人非要鬧個你死我活才罷休?”


    聽到這些話方筱染露出一抹冷笑,“什麽叫我的目的已經達成,父親知道女兒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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