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裏麵已經一片死寂,幾乎感受不到一絲鮮活的氣息。


    錢嬤嬤的脖子非常僵,頸部已經被劃出了好幾道血口子,雖然傷口不深,但來回磨損舊傷添新傷實在折磨人。


    一旁的曉春眼神空曠,看不到一絲光亮與活力,倒是春芳比較穩定,就那麽靜靜的坐在柱子前平視著他們,時而露出一絲輕笑。


    直到聽到開鎖的聲音,錢嬤嬤猛地抬起頭,顧不上脖子被再次劃傷,空洞的雙眼裏總算出現了一抹光亮,曉春也跟著紅了眼眶。


    方筱染緩步走進來,先是打量了他們一眼,然後才走向錢嬤嬤,被關在柴房這些天,方筱染每日都會讓人送來飯菜和水,錢嬤嬤和曉春無法自己吃,便讓紫菊喂給他們,同時不準為難,但也不準跟他們說話。


    這三人早已無話可說,再聽不到其他消息錢嬤嬤幾乎快瘋了,而且她也搞不清方筱染到底要幹什麽,按理說已經把他們抓過來了應該會審問才對,但方筱染遲遲沒有動作,仿佛不在意,這越發讓錢嬤嬤忐忑不安。


    所以在她看到方筱染的一瞬間,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張開口大聲道:“六姑娘,我什麽都招,求您放過我,我已經熬不住了……”


    再這樣熬下去她這把骨頭都該散架了,主要還有精神上的折磨,讓她苦不堪言,最多一日怕是真的會瘋掉。


    一切都在方筱染的預料之中,並沒有什麽好意外的,她瞥向曉春問:“你呢?”


    “奴,奴婢也一樣……求六姑娘網開一麵。”


    “好,你們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絕對不能有任何隱瞞和遺漏。”


    吳貴成端來一把椅子,方筱染順勢坐下,平靜的注視著他們。


    錢嬤嬤不敢再有任何遲疑,連忙說:“當年是側夫人一手策劃的,她雖得寵,但再怎麽也隻是個妾,所以她想擠掉夫人,這樣老爺就能將她推到正室的位置上……”


    由於要把細節也一遍說明,這番話很長很長,錢嬤嬤試圖將自己的罪行減輕,大部分都推到春芳身上,氣得春芳憤怒打斷,“我是叛主,這點我不否認,也願意接受懲罰,可當年是你錢嬤嬤用我的家人一再威脅我,甚至還害得我妹妹慘死,你別想逃脫幹係!”


    “威脅你的不是我,是側夫人,不過我和側夫人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說是我也無可厚非,如今反正都落到六姑娘手中,不管六姑娘如何懲處奴婢都接受,但還請六姑娘放過奴婢的家人。”


    “我何時說過要禍及你們的家人了?從頭到尾我的目的都是為母親沉冤昭雪,所以你們需要做的很簡單,隻是還原一個真相而已,此後你們應當如何我都不會再過問。”


    方筱染淡淡開口,語氣很平靜,眼裏沒有可怕的戾氣,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她能如此平靜是因為足夠自信嗎?錢嬤嬤不敢考慮方筱染是否還有後手,如果有,若不按照她所說的做,恐怕就……,到這份上錢嬤嬤可不敢冒險。


    於是錢嬤嬤一臉誠懇的回:“奴婢會道出實情,但側夫人隻是一時之過,她並未想過要置人於死地,還請六姑娘放過她。”


    “還真是主仆情深啊,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想著她,可你有想過她會在意你嗎?她連帶人來營救你的勇氣都沒有,隻敢讓三姐來打探,估計現在正在考慮如何棄車保帥,你注定成為棄子。”


    這番話可謂尖銳,方筱染也不是故意說出來嚇唬錢嬤嬤的,而是實話實說,汪氏就是這樣的人,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保全自己,即便是再親近伴在她身邊再久的人,一旦觸及到她利益,隨時都會丟棄。


    像眼下這種情況,錢嬤嬤已經沒有任何保的價值。


    隻是這些錢嬤嬤如何不知,她可是自小就陪在汪氏身邊,汪氏是什麽樣的人沒人比她清楚,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心有不忍,想替汪氏求情。


    錢嬤嬤苦笑道:“奴婢知道,可奴婢照顧了側夫人大半輩子,到底還是有情義在的。”


    像這種主仆情義還是難能可貴的,畢竟方筱染可是被身邊之人背叛、刺傷過,因而看到錢嬤嬤這般她有些的動容,但動容歸動容,並不意味著他們的罪行可以煙消雲散。


    “那就看你們在父親麵前如何表現,證詞、證據、證人我都有,別想著到時候反水,不過這些都不足以讓我信任,還是把性命掌握在手中最為安心。”


    說完這話,方筱染輕輕抬起手,隻見一隻紫紅色的蜘蛛出現在她指尖,看到這隻蜘蛛的一瞬間站在她身後的吳貴成不由得渾身哆嗦,尤其是耳朵裏已經開始傳來陣陣刺痛。


    那種滋味,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感受。


    蜘蛛吐出絲線,順著方筱染的手指滑下去,以極快的速度爬上了大缸,順著邊緣處到達錢嬤嬤臉上,錢嬤嬤嚇得五官都扭曲了起來,驚恐的問:“六姑娘,這,這是什麽意思?”


    “放心,隻是讓它咬一口,死不了人的,但若我沒有我的解藥,神仙難醫。”方筱染輕笑道,說話間蜘蛛已經狠狠的咬在了錢嬤嬤的脖子上,一股酸痛自脖間傳來,她立即發出一聲驚叫。


    可之後卻並沒有哪裏不適,反倒覺得酸麻的腿腳好似恢複了不少。


    真的中毒了嗎?錢嬤嬤有些疑惑。


    這時耳旁傳來曉春的驚叫聲,“不不不,六姑娘,奴婢什麽都聽您的,求您不要讓它咬奴婢,求您了……”


    一句話還沒喊完,蜘蛛就一口咬了下去,疼是疼的,但也不是那麽沒法接受,隻不過一想到被蜘蛛咬一口心裏還是不由得發毛。


    奇怪的是曉春感覺渾身的疲憊跟著消失,就連脖子上的傷口都好像有所好轉,至少沒有再時不時的傳來一陣刺痛。


    見他們反應奇怪,臉上既有恐懼又有驚訝,方筱染忽而說:“雖是致命的毒藥,也可是醫人的良藥,是毒是藥全在我一念之間。”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肅然起敬,同時也有種命脈被操控的可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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