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劉青雲麵露遲疑。


    短暫思索後,他翻出一隻空靈獸袋,將白成虎強塞進去,隨後一邊嫻熟地處理白成蘭的無頭屍體,一邊招呼陳楠。


    “陳老弟,你和他倆先走,老夫得再留點零件兒給白家,不然白耀祖不肯相信,赴約也不會老實。”


    說著話。


    就見劉青雲哢嚓掰斷了大拇指,還將上麵的玉扳指保留下來,再從腰間扯下那塊身份玉牌,撕了一片裙擺裹好,最後彈出一顆火球點燃了殘屍。


    手法相當老辣。


    頭顱倒是拿走了,顯然他要留作他用,亦或者……憑此邀功。


    陳楠看得直齜牙。


    執行試煉任務的十人中,內門弟子劉青雲年歲最大,修煉時間最久,本領也最是高超,眾人自然以他馬首是瞻。


    其中包括陳楠。


    陳楠築基沒多久,連一件像樣的上品法器都沒有,很難獨當一麵。


    很快。


    眾人很快離去。


    ……


    一個時辰後。


    還是在山神廟中。


    一個頭戴金質發箍、腰挎兩尺短劍的錦服老者推門而入。


    此人的胡須燒焦了一半,半邊臉頰有明顯的灼痕。這時的他托著一件羅盤法器,不時觀察烏黑磁針的轉動,直到磁針徹底靜止,他才翻掌將其收起。


    “是這裏了!”


    錦服老者四處搜尋,突然間,他目露欣喜,閃身來到泥胎殘像後,彎腰蹲下,盯著地麵的數點血漬。


    血漬非常粘稠。


    近乎幹涸。


    好像——


    是從已死之人身上掉落。


    錦服老者稍作思索,從靈獸袋召出一隻怪模怪樣、鼻頭極長的小獸,命其嗅聞血漬殘留的氣息。


    僅僅兩息。


    奇怪小獸結束了嗅聞,它先將長鼻朝天豎起,再緩緩轉動半圈,便定在某個方向,發出咕嘰咕嘰的怪響。


    錦服老者大喜。


    就見他袍袖一抬,小獸嗖地飛進袖筒,隨後腳下生出兩團翠芒,咻地一聲瞬移出山神廟,往西北方追趕。


    ……


    白家堡內。


    不到兩個時辰。


    白耀祖收到了第二封勒索信。


    這封信並非出現在內城,而是一個戰戰兢兢的賣炭翁送來的。賣炭翁照常進堡,往管家府送木炭,誰知半路,牛車上就多出一個小布包和一塊碎銀。


    布包別著一張紙。


    紙上是送信的地址,以及言明碎銀是送信的報酬。


    白耀祖屏退了賣炭翁,隔空將小布包打開,一眼便看到戴著扳指的半截斷指和一麵身份玉牌。


    斷指是新鮮的。


    扳指和玉牌他也不陌生


    白耀祖雙目急縮,當即掠至桌前,看向小布包裏的東西。


    “這是蘭兒的!”


    “該死的小蟊賊!”


    白耀祖強壓心中的怒火,當即攝出旁邊的素白信箋,施法將它展開。


    【見信如麵:】


    【時間改了,明日午時老地方等,不來就撕票。】


    【附上令嬡的斷指。】


    【明日不到場,便將大好頭顱奉還,另有虎頭虎腦附贈。堡主別想著帶幫手過來,多來一人,兄弟們就砍下一件零碎,直到砍無可砍。】


    這次字跡變了。


    很明顯。


    不再是白三瞎子代寫。


    這無疑坐實了。


    先前第一封勒索信並非虛張聲勢,而是確有其事。


    隻不過,由於這夥劫修兵分兩路,訊息不能協調,才用煉屍手指代替,同時信的內容也有出入。


    比如。


    第一封隻提白成虎。


    第二封卻多了‘令嬡’白成蘭。


    如果估計沒錯,定然這夥劫修一開始的目標隻是前者,白成蘭在桃花庵出現,算是一樁意外。


    白耀祖不愧是堡主。


    隻是兩處不起眼的細節,就讓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越是如此。


    就說明劫修不簡單。


    能製住白成虎兄妹倆,還將普善老尼姑做掉,一切都發生在護衛趕去前,劫修的實力非同一般,很可能……


    有築基期參與!


    想明白這點,白耀祖的臉色陰晴不定,心中隱隱不安。


    “煉屍……”


    “會跟屍傀宗有所關聯嗎?”


    “如果有關聯……豈不是說,屍傀宗要兔死狗烹?”


    在蜀南修仙界中,煉屍功法並不常見,畢竟死物不如活物。如今出現的劫修卻擅長操縱煉屍,未免巧合多了一些。


    “等等,我想起來了。”


    白耀祖雙眼眯起。


    “桃花庵那裏不是普通的法術爆開,而是屍傀宗的【屍爆術】!之前想岔了,那些零散的屍塊並非普善攻擊所致,而是劫修主動施法,唯有那般才讓普善猝不及防,死的異常憋屈!”


    心智如妖者。


    善於將細節抽絲剝繭,善於把看似無關的線索往一起串聯,進而發掘被隱瞞的真相和因果聯係。


    白耀祖自認如此。


    屍傀宗參與其中了……


    有此判斷在前,再稍加梳理,一切真相呼之欲出!


    “父親重傷閉關,這消息已經傳開,屍傀宗如果想對白家動手,肯定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沒錯。”


    “一定是了!”


    白耀祖越想越篤定。


    於是。


    就見他取出了一小疊傳音符,從中抽取一張,施法對其低語數句,把現如今白家麵臨的境地,以及推理得出的結果盡數存入,然後發送出去。


    如果王浩在此。


    能聽到白耀祖的分析結果,肯定錯愕得無以複加,暗爽不已。


    這叫什麽?


    腦補!


    沒想到他的‘無意’舉動,竟然讓這位白堡主浮想聯翩,完全把方向搞反了,禦獸宗成了完全‘隱身’的存在。


    說回白耀祖。


    發送過消息,他負手在廳內往返踱步,大概盤算了一陣,便決定如期赴約,會一會屍傀宗偽裝的劫修。


    以他築基中期的修為,即便對方在墮仙穀中耍花招兒或設下陷阱,他想全身而退,也沒太大的問題。


    當然。


    多做些準備沒壞處。


    隨後,白耀祖前往白家祠堂,從秘庫支取了兩件寶物。


    翌日。


    晨起時分。


    白耀祖請來兩位築基期供奉,跟這兩人密談片刻,便獨自駕起飛劍,前往五百餘裏外的墮仙穀。


    這邊人剛離開。


    白家堡外的茶寮中,一名打哈欠的青年小廝借口鬧肚子,頂著茶攤老板的嗬斥,嬉皮笑臉地鑽進了茅房。


    茶攤老板並不知曉。


    青年小廝鑽進茅房後,竟不嫌肮髒,從糞坑邊緣摳起一塊青磚,取出了一張臭烘烘的傳音符……


    兩百裏外。


    怡然垂釣的老翁忽然挑動眉頭,放下手中的魚竿,從蓑衣內取出傳音符。聽過其中的內容,他也不管開始抖動的魚漂,祭出一件柳葉法器,禦空離去。


    老翁不知道的是。


    在他走後不久。


    一個錦服老者在樹後現身,此人望了一眼被大魚拖走的魚竿,低低嗤笑一聲,隨即也祭出一件飛行法器,尾隨老翁離去。為了不驚動目標,錦服老者極有耐心,飛飛停停,追得小心翼翼。


    ……


    墮仙穀外。


    一處幽暗洞穴中。


    蘇櫻服下一粒煉氣散,正恢複體內虧空的靈力。經過一夜的休養,她的傷勢好了許多,行動已無大礙。


    抵達墮仙穀後,陳楠見她行動不便,就命她在外‘接應’,為眾人留意白家的動靜。蘇櫻心裏清楚,這是在變相保護她,不讓她摻和圍攻白耀祖的行動。


    這處洞穴聯通著一條地下暗河,能直達墮仙穀內,而在某條岔路裏,還設置了數間密室,專供藏匿之用。


    禦獸宗掌控崖州數百年,於各地廣設秘舵,從而廣布耳目,監視崖州的風吹草動。像汕尾白家這種勢力,禦獸宗豈能不提防?隻是不知為何,白家跟屍傀宗勾結,竟然瞞過了此地秘舵的耳目。


    話扯遠了。


    回到蘇櫻這邊。


    待煉氣散的藥力吸收完畢,蘇櫻微睜雙眼,同時輕聲召喚靈寵。僅僅十數息,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聲,地麵突起了一堆碎石,接著穿甲龍冒出了半截尖腦袋。


    “小球,外麵怎麽樣了?”


    “呼呼呼——呼!”


    聽到這回應。


    蘇櫻美眸閃亮,嘴角微微揚起。


    “他們都準備就緒了?不行,我也得湊湊熱鬧!”蘇櫻伸出纖纖玉手,輕拍穿甲龍的鼻頭,笑著打趣它,“小球,你中的毒不礙事吧?要不要幫你找隻帥哥解解?”


    “呼——”


    穿甲龍撲棱著腦袋。


    在它的黑豆眼裏,滿是惱怒。


    “咯咯,逗你啦!小球你的修為越來越高了,都煉氣八層……要是我修煉能有你這般快,就不用被他欺負了。”


    說到後半截。


    蘇櫻俏臉生霞。


    ——


    ——


    ps:


    最近事情有點多,很難做到兩更,隻能稍微寫長一點。


    望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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