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衛營帳內。


    “放屁!”


    高太尉氣得怒罵。


    像他這等身份的朝廷重臣,本不該如此失態,如此有失體麵,但今晚發生的事,實在是氣到他了。


    深夜攻穀。


    還派出了一隊人偷渡。


    甚至擔心阻撓,還讓知府等州府官員一起宴請他。


    如此行徑。


    簡直令人發指。


    簡直——


    不把他這太尉放在眼裏。


    “太尉言重了!”


    武鄭王黑著臉。


    盡管被罵得狗血淋頭,他也沒有發火,憋屈歸憋屈,但心裏暗爽得緊,隻要攻破玉瑕穀、控製住莫國師,把生米做成熟飯,姓高的能奈他何。


    穀外是有兩方對峙。


    姓高的總不能為了既成事實,跟鐵衛一方撕破臉吧,攜兵內訌可視同謀反,當今聖上不會輕饒。


    “言重?哼!莫國師已在趕來的路上,遲則明日就到。要是莫國師知曉你抗旨攻打玉瑕穀,肯定去朝堂告禦狀,武鄭王是不是視我等為無物?”


    高太尉道。


    之前兩人在穀外互掐,本來已經將局麵穩住,現在卻亂了套。


    更有甚者。


    偷渡四人中,除了一位大有前途、心向太尉一方的新秀陣法師,周帥的侄子周雲海也在其中,這個周家嫡係一脈的後輩可是高太尉極力拉攏的目標,這幾年兩方走動頻繁,已經快喂熟了。


    現在全投進去了。


    莫國師是什麽人,沒誰比他更清楚,玉瑕穀裏機關重重,稱之龍潭虎穴亦不為過,貿然進去純粹是找死。


    死了哪個都心疼。


    對麵。


    “太尉說笑了。”


    武鄭王冷哼道:“莫國師已經困在穀中,跟一眾餘孽叛逆在一起,又如何趕來?難不成有兩個莫國師?太尉想拖延時間,本王豈能上當。”


    對於內應。


    武鄭王深信不疑。


    在莫國師身邊嵌釘子,鐵衛一係可謂煞費苦心。為了發展這名內應,他們各種威逼利誘,還走關係保住了對方的親屬,另許以佳人美眷和解除罪奴的身份,隻要腦子不秀逗,不可能騙他。


    “拖延個屁!”


    “上當個屁!”


    “你的腦子進水了!”


    高太尉髒話連篇。


    實際上。


    他確實在各種拖延,被說中了心思,肯定惱羞成怒。


    高太尉還想說什麽。


    突然。


    帳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而且來人直接闖了進來。


    撲通!


    單膝跪地。


    “報!周將軍死了!”


    聞聽此言。


    正吵架的兩人齊齊失聲。


    “什麽!”


    “此話當真?”


    來人是名鐵衛。


    跪地的他並未抱拳,而是捧著一個紅漆木盤,木盤上赫然有四塊勾畫著繁複符文的木牌,但這些木牌已經碎裂成兩段。


    此為魂牌。


    是一種感應道具。


    其原理跟修仙者的魂引法器類似,都能感知某人的生死。


    裏應外合計劃實施前,武鄭王特意讓周雲海四人滴下一滴鮮血,請西門侍郎製作了這四塊魂牌。


    “稟王爺,魂牌剛才全碎了。”


    四塊魂牌碎裂。


    意味著——


    偷渡的四人無一幸免。


    武鄭王騰地站起。


    隻見他噔噔噔疾走幾步,來到送信鐵衛麵前,皺眉看向木盤中的符牌,不死心的他還用大手撥弄。


    不是質量問題。


    是真的!


    人都死了!


    “到底怎麽回事?穀中可有動靜傳出?內應有消息嗎?”


    武鄭王急問。


    如果說剛才的他隻是臉黑一些,對某人的罵街掛不住臉,此時已經成了醬紫色,足見他方寸大亂。


    裏應外合的計策是他提出的,為了增加勝算,他下令讓鐵衛密集扔出霹靂子,陣法師也配合著忙碌。


    更何況,內應不會坐視不理,有這三方協作,按理說,不該出紕漏的。


    高太尉也走過來。


    “是不是內應搞鬼?”


    兩人都在問。


    前者關心的,是攻穀計劃失敗了;而後者更在意怎麽回事。


    稟告的鐵衛回道:“卑職不知穀內發生的情形,但內應傳出一封密信。”


    “快拿出來!”


    武鄭王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急切索要,事到如今,他也不管高太尉在身旁,隻想知道玉瑕穀內發生了什麽。


    這名鐵衛取出信。


    武鄭王一把奪過,飛快展開。


    這是一頁素箋。


    抬頭畫著一株三葉草。


    三葉草是內應定的聯絡記號,這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同時防止消息被篡改。


    圖案的下方,歪歪扭扭寫著——


    【國師於竹樓設傳送陣。】


    【欲十日後離開。】


    【阻止要快!】


    看到上麵的內容,武鄭王傻眼了,滿臉的不可思議。


    豈止是他。


    高太尉也不敢相信。


    “傳送陣!”


    “老莫真在玉瑕穀?!”


    兩人關注的,顯然又不一樣。


    不過。


    下一句兩人異口同聲。


    “怎麽可能!”


    ……


    可能不可能。


    密信中既然寫明了,就得慎重對待,以防萬一。


    短暫的錯愕後。


    武鄭王和高太尉分頭行動,各忙各的,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兩刻鍾後。


    兩匹快馬分別離營而去。


    一匹八百裏加急,向南前往國都,向當今武皇稟告此事。


    另一匹向東。


    高太尉決定派人去迎莫國師,莫國師如果在路上,就證明穀中的內應胡說八道,被人當了猴耍。


    喝阻攻穀?


    無所謂。


    偷渡的四人全死了,證明玉瑕穀不是那麽好攻的。


    ……


    兩日後。


    四輛馬車駛進了大營。


    當看到第二輛馬車的車廂走出的一人,武鄭王真的傻眼了。


    高太尉則鬆了一口氣。


    因為——


    下車的白袍老者,兩人再熟悉不過,他分明是當今武皇極為推崇、地位又非同一般的莫國師。


    如果王浩在此。


    肯定也驚訝無比。


    在玉瑕穀內外,竟然有兩個莫國師,除了所穿的外袍一黑一白,樣貌和體態瞧不出半點區別。


    莫國師下車後。


    似乎有意晾著武鄭王,徑直從對方身旁走過,全程不發一言。但對盟友高太尉,莫國師熟絡打招呼,兩人攜手來到第三輛馬車前,請下了隨行的羽墨郡主。


    ……


    ****


    穀內。


    這兩日。


    經曆了一場偷渡風波,歐陽南等人明顯更加忙碌。穀口陣法不用管,但巡守各處山腳和守夜也不輕鬆。


    王浩一如既往。


    明麵上,他在抓緊修煉,爭取快些突破到煉氣三層。


    其實呢。


    他把更多精力放在熟悉奪魂槍上,一件威力不俗的五品武具,還有對應的驅使法訣,上手可不容易。


    整整兩天過去。


    經過磨合。


    王浩做到了初步的人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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