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裏是幾樓。”


    攜著葉香的風帶走了些剛剛的浮躁,許一零坐在破碎的天台邊沿,於高高的樓層上鳥瞰已經迷糊成點的荒蕪破碎。她回憶起了剛進入徹斯特身體時的一閃而過的窒息,胸中總是有風拂不去的悶。


    “二十樓左右?”


    小黑龍一回話,許一零就俯下了身子,重心向前漂移,在獵獵風聲裏小小的背影徑直跌了下去。


    而魘從茫然的被許一零頭發打臉,到被她從懷裏丟出去,到反應過來開始扇他布偶身子的小翅膀,中間過程不過幾秒。


    他再向下看時,心近乎驟然停息。


    在高聳的危樓之間,許一零正在向下墜落,不斷靠近青黃交接的地麵,而他正在她的正上方,他們四目相對,距離卻在越來越遠。


    回過神的黑龍刹那間向下俯衝,用小小的布偶身子把許一零撈了上來。雖然他身體縮水的厲害,但具體的能力與力氣是完全不會變化的,撈隻許一零也絲毫不費勁兒。


    但是他精神還是被許一零沒由來的舉動刺激到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大病??是不是!”


    “是不是很刺激?這可是釋放壓力的好方式,可惜,在我原來的世界這麽玩可能直接無縫銜接地府招待處了。”


    被許一零擼著脖子的黑龍本想反問一句:你還知道可能無縫銜接地府?但是他仔細想了想,陡然間選擇鬆開了抱著許一零的爪子。


    高空瞬間響起一聲來自某位女孩兒的長嘯。


    “魘!!!”


    “你不是要刺激嗎?你多刺激一會兒!”


    黑龍扇著小翅膀對飛速下墜的許一零大聲說到,生怕她聽不見似的。


    在許一零即將摔成蒜瓣兒的時候,黑龍才再次把她提上來。她這次長記性了,緊緊扒拉著她的黑龍布偶不放手。


    “別扔了!我錯了我錯了。這下真要吐了,快放我下去,我該吐你身上了。”許一零一向秉持積極認錯但屢教不改的思想理念,嘴裏說著對不起,心理謀劃下一次。


    非常吃道歉這一套的黑龍緩緩把她放到地上,許一零本想再把這小龍布偶摟到懷裏抱著,但魘不同意,“已經沒人了,不用再裝樣子了。”


    “萬一遇到人怎麽辦?我沒辦法解釋。”許一零說著就把不情不願的黑龍抱回了懷裏。她走在寬闊而崎嶇的道路上,但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裏的道路也曾平整死板。


    隻不過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讓路麵開裂,讓大樓傾塌,鋼筋碎瓦遮住前方,埃土在其上生長。在一道道裂痕中間,露出了久違的能夠呼吸空氣的地麵。


    植物有了除綠化帶之外的可以自由生長的空間,它們肆意的在廢墟裏生活飄蕩,從微小的種子開始萌發。小草蓋住地皮,樹木擠開碎石,在木幹上留下了歲月堆積的劃痕。


    除了詭譎的天空,似乎看不出來有悲傷的氣息。


    蟲鳴,鳥啼,一路遍布除卻人聲之外的盎然生機。


    “就顧著玩了,都忘了看附近的地形。”許一零很是懊惱,不過幸虧係統記錄了天台上的鳥瞰畫麵,她把鳥瞰圖調出來,借此來確定該往哪走。


    她不自覺的來到坍塌的不成樣子的大樓前。即使樓體殘碎,也保持著樓本身抹不去的宏偉。不知名的植物結著果實,在建築裂口之下的陰影處,不仔細觀察很容易忽略。許一零忽地來了想法,打算摘個果子吃,如果不好吃就留幾顆做紀念。


    許一零彎下身子,果子生長在裏側,不進去摘不到。而在許一零站的地方,還有許多和眼屍肌肉相似的組織物,不過很快就被許一零懷裏的黑龍燒了,他幾乎不喜歡關於眼屍的一切。


    許一零因為身軀比較小的原因,順利鑽進了長有果實的小縫隙裏。她發現的果子是藍莓的形狀,隻不過果皮沒有完全蓋住果肉,真正半透膜的膠質果肉裸露了出來,散發著奇異的芳香。


    “我覺得它在勾引我,它甚至連衣服都沒穿好。”


    看上去就入口即化的軟彈果肉居然就這麽露了出來!


    “……”黑龍有些無語,對許一零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行為感到無可奈何。但是很快,許一零發現了更有意思的東西。


    “看上麵。”


    離許一零頭不過毫厘之隔的倒塌牆壁有很多的抓痕,這些紊亂的痕跡組成了一道粗略的門。但是抓痕不太像是出自人手,更像是某種動物的爪子,許一零還特地抓起布偶龍的爪子比了一下。


    “嗯,看來不是你偷偷劃出來嚇我的。”


    “是穿山甲。”


    “嗯?”許一零見魘始終扭著頭看著一個方向,於是順著他目光望了過去,在由坍塌物組成的深處,幾隻帶著壞礦燈的穿山甲瑟瑟發抖的呆在裏麵。它們的身體被廢墟壓住了。許一零又向裏麵爬了爬,才看清全貌。


    穿山甲們的鱗片已經很髒,礦燈也像是年久失修的樣子。在它們幾個的麵前還放著幾大片的彎葉子,葉子裏盛放著幹淨的水。許一零和發抖的穿山甲們大眼瞪小眼,它發現葉子的莖部還在冒著汁液,應當是剛采摘下來的。除了活的穿山甲,還有幾隻被刀平整割裂的穿山甲屍體,屍體距離許一零很近,就在她左手邊上。


    幾隻屍體還不算太幹癟,應該死去不久,平整的切痕證明大概率是人為。許一零又看向她頭頂,牆壁上有摩擦的痕跡,應該之前有人來到過這裏。結合外麵的眼屍組織物,可以簡單推測一下,有人被眼屍追殺,慌亂中鑽進了這裏。


    不過這個人的體型應該挺壯實,因為牆壁上的摩擦痕跡很重,說明他鑽進這裏還是很吃力的。而這個人恰好帶著一把刀,把他能夠的到的穿山甲殺掉了。


    “為什麽要殺穿山甲?這幾隻穿山甲也不太像會攻擊人的樣子。”


    “為了食物。”979發言了,不過仍然是通過聊天係統,進入生存屋以後,向導們就都不見了身影,不過倒是能和玩家們互相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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