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嗎,我們的臉頰上的知覺變化了,在直麵那些窗戶上的倒著的鬼影時,陰風會更冷甚至帶來痛感。”


    “好像的確是。”周思成的精神值略微恢複,他本來想著看看能不能推理出來什麽,可想了半天也沒頭緒,“我們的腦袋變成布偶所以變敏感了?”


    “我們打開代表布偶頭的籠門,變成了布偶腦袋,如果打開眼睛打開耳朵的籠子呢?那眼睛和耳朵是不是也會出現在我們身上?


    頭讓我們感到陰風撲麵,那眼睛和耳朵呢?我們很可能會看到聽到我們現在根本注意不到的東西。”


    許一零邊說邊向另眼睛籠子對麵的鬼屋走去,她這裏也是鬼屋,隻不過看著不嚇人,霓虹燈都很幼稚,更像是兒童風格的怪物屋。


    五彩斑斕的霓虹光照在許一零臉上,她對麵就是鬼屋黑洞洞的入口,仔細一看,黑色中還有個站立的模糊人影,隻有眼白還能看的比較清楚。


    “進不去啊。”周思成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他麵前的鬼屋的門上著鎖,內裏什麽都看不見,隻有猙獰的裝飾鬼物,而他視野中許一零則停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的讓他有點慌。


    “你進不來?那有點麻煩。你知不知道伊·納爾雅,海靈死地裏的那個孩子。”


    “知道但也就知道個名字……這個還是關於他的嗎,標簽裏也沒有往日複現啊?”


    “副本內容有提示,這一部分應該和他有關隻不過被扭曲了。虛無美好的表像與惡心殘忍的現實,我看到的正麵和你看到的反麵,就像一個孩子初次麵對世界,看到的世界與內裏的真相並不相同。”


    “好抽象。”這一句話直接把許一零想往下繼續說的念頭打斷了,“行吧,多注意,我去裏麵看看,找線索,你去耳朵籠子對麵的醫務室。”


    “好,你也小心。”周思成似乎是個百依百順的性子,全程沒有反駁過什麽。許一零說完就倍感欣慰的走進了鬼屋,雖然周思成視線裏許一零仍然沒動彈,但許一零自己卻切切實實在移動並且看見了鬼屋內部的景象。


    鬼屋的結構就如同一條蟲子,鬼屋空空的招待櫃台上有個寫著數字一的立牌。鬼屋前一半較亮後一半較暗,靠近鬼屋盡頭的景象完全漆黑肉眼看不到,但卻有個金色光點閃閃發亮。


    屋子內部有鐵軌貫穿屋內道路,許一零在外麵看見的模糊人型輪廓就是安裝在軌道上的可活動人偶,它位置靠前就在大門口,穿著鬼屋工作人員的服裝,脖子上掛著員工證件,上麵公司處寫著迷途兩個字。


    咦,默是通往迷途的信物,這迷途難不成是公司?不對,應該隻是個抽象的表達,不然“通往迷途”這個表達很奇怪。


    當然,不排除迷途真的是公司的可能,隻不過地點普通人找不到,所以需要信物。


    鬼屋內除了顯眼的人偶就是奇怪的裂隙,幾乎有兩腰寬,而且左右的裂開的縫口延伸的極為長沒有盡頭,跟狹小的鬼屋形成鮮明的對比,給人相當突兀的感覺。


    奇怪的植物與蟲豸交織,這些爬行在發光植物叢之間的各式蟲子算是許一零進來之後看見的唯一活物了。人頭大的奇怪螽斯長著花瓣般的翅膀,受驚般的叫著,遠離了靠近的許一零。


    要想去盡頭光點在的地方,就必須跨過裂縫,索性裂縫的寬度並不誇張,跳一下估計就能過去。


    人偶隨著許一零動彈著,許一零去哪人偶就會出現在她身前的軌道上,於是它停在了橫架在裂縫上的軌道,頭偶爾晃晃看向許一零如同活物。


    就在許一零疑惑時,天花板上內部無際的裂縫啪啪掉落下了幾塊哭臉石頭,砸在許一零腳邊發出了清脆的響動。她看向石頭,而石頭上刻的嘴角也咯咯的由哭轉笑回應許一零的注視。


    然後,許一零整個人就四分五裂了!


    裂縫上側吊著的有六隻狹長手臂的綠蟲,它的手毫不講理的將許一零活生生的分屍,在血液與肢體仍在下落時,迅速的一把抓走了她的心髒然後隱匿在了層層疊疊的植物中。


    “警告!精神值進入危險區!請玩家盡快調整。”


    屍體的碎塊散落一地,而在許一零屍塊背後的,是許一零,完完整整但精神非常恍惚的許一零。她坐在地上,瞠目而視著自己的屍體。


    那些屍塊還在,被分屍的痛苦,怪爪的殘影,頭顱掉落後顛倒的視野,仰視著自己瓦解星散的軀幹的畫麵,身體背後怪物一閃即去的眼睛,一切都還曆曆在目,但又這麽轉瞬即逝。


    死亡後,鬼屋櫃台上立牌由數字一變為零,許一零居然未退出遊戲,而是出現在了回到了原地的人偶旁邊,出現在了自己屍體的身後,呆坐的她活動了下自己的手指,試著擦拭已經布滿冷汗的額頭,動作僵硬而緩慢。


    肢體沒有殘餘的痛苦,複生很徹底,但卻無法磨削哪怕一點點剛剛被殺的經曆給她帶來的內心波動。許一零表情麻木無神,她看向變換了數字的立牌,“這設置…”當時被車撞死都沒有現在這種心悸與惡寒。


    一到零,一可能指得是複活機會,許一零靠在木偶身上緩了不知道多久,精神值才僅僅是走出危險區幾點。她發現這副本內不能設置痛感,所以死亡痛感不減。再次起身的許一零很是疲憊,沒有盲目向前,仔細檢查了裂縫前人偶和櫃台這一片的部分。


    地麵上隻有鬼屋道具和雜物,她拿起雜物堆的棒球棍,在人偶的衣兜裏找到了字條:看見一切的鑰匙就在前方。


    許一零若有所思的看向人偶,在鬼屋幾乎看不見的盡頭,那一簇發亮的金色光芒變得更盛了,它就在鬼屋的盡頭等待,等待許一零跨過裂縫於黑暗。


    前方?鑰匙?


    螽斯響亮清澈的叫聲不停,幾隻飛蟲停在許一零的屍體旁邊啃著血肉,她頭顱死不瞑目,好像在看著複生的許一零。


    看著碎的跟排骨一樣的自己,複生後的許一零拎著棒球棍,再次靠近美的妖異的裂縫,“好好安息吧,許某某。”她自言自語,挨個撫摸著自己的血肉,沾了一手的血,最後從自己的頭顱之下扯出了半個鑰匙,然後為自己的頭合上了眸子。


    “我還有多少個前方呢。”


    轉身返回,人偶也返回,立在她身前,木偶臉上保持著標準化的笑容模板。而許一零靠在櫃台上,將那半個鑰匙叼在嘴裏,看著那人偶,她嘴角上揚著完全沒有了剛剛的茫然與驚悸。


    甩了甩手上的血,許一零改用雙手提棒球棍,猛的一下將麵前人偶頭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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