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喬念醒來時,隻覺得頭上的傷竟是比昨日疼得還要厲害些。


    以至於她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有氣無力的。


    凝霜瞧著倒是挺精神,伺候完喬念梳洗過後又忙不迭地伺候喬念用早膳。


    喬念強打著精神,不想讓凝霜擔心,等問詢過老夫人的情況,知道老夫人身體無憂之後,方才放下心來用早膳。


    眼角卻是瞥見一旁的凝霜幾次欲言又止。


    見狀,她隻好將筷子放下,“你有什麽想說的,直說就是。”


    凝霜這才湊了上來,衝著喬念道,“小姐,奴婢聽說小侯爺跟二小姐在祠堂跪了一整夜,今早二小姐撐不住,都暈過去了。”


    原來是這事兒。


    喬念重新拿起了筷子,“那她身子挺差的。”


    隻是跪了一晚上就撐不住了?


    當初她在浣衣局時可是整日整夜地跪的。


    凝霜想了想,覺得喬念說的很對,“嗯,確實不怎麽樣,也不知平日那些貴重的藥材都補到哪裏去了!”


    喬念但笑不語。


    隻想著,或許是林燁不忍心林鳶受罰,特意出的主意,讓林鳶裝暈過去。


    凝霜看著自家小姐嘴角那一抹嘲諷,心下有些不安,便又道,“不過小姐放心,小侯爺還一直跪著呢!夫人不許旁人送吃的給他,還說要讓他跪上三天三夜才準起來!侯爺應該也是默認了這責罰的。”


    聽著凝霜的語氣,頗有些安撫她的意思,喬念不禁看向她,輕聲問道,“那你覺得,這責罰嚴重嗎?”


    凝霜一愣,隨即便想到了那晚所發生的事。


    那兩名壯漢就這麽闖了進來,推開她時的力道那樣大,讓她清楚地認識到了什麽自不量力。


    想到那晚醒來不見了小姐的蹤影時,她內心的慌亂跟害怕。


    想到小姐回來時受的傷,凝霜的眼裏便慢慢浮現出了一抹恨意。


    她搖了搖頭。


    小侯爺的責罰一點兒也不嚴重,要她說,就該拉了小侯爺去報官,讓世人都知道小侯爺到底是個什麽品性!


    居然連傷害自己妹妹清白的事兒都能做得出來,他就不配好好活著!


    如今不過是讓他跪上三天三夜而已,這責罰,實在是太輕了!


    更何況,害得老夫人差點被氣死的二小姐居然隻跪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她知道,老夫人在她家小姐的心裏比自個兒的性命都重要,如若這次不是為了老夫人,小姐是絕對不會咽下這口氣的!


    喬念很滿意凝霜眼底的哪曾恨意,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她又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你把紗布拆下來我看看,如若看不出傷,咱們就去祖母那兒看看。”


    “是。”凝霜上前來,拆開了喬念頭上的紗布。


    被包裹了一晚上,她的額頭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倒是好在頭上的傷應該藏在了發髻中,若不仔細看應該是瞧不出來的。


    喬念對著銅鏡看了又看,確定不會被老夫人發現端倪後方才道,“那我們先去給祖母請安。”


    也不知祖母今日的身子怎麽樣了!


    喬念說著便是站起了身來,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又摔回了凳子上。


    “小姐!”凝霜大驚,滿是擔憂問道,“小姐怎麽了?奴婢去找府醫!”


    “不用。”喬念伸手攔住了凝霜,隻見她眉心緊擰,緩緩睜開了眼,見眼前已經恢複了清明方才開口,“應該是起得太猛了,不打緊。”


    之前她在浣衣局的時候也出現過這種情況,隻要坐下緩一會兒就好了,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凝霜卻依舊擔心,“可是小姐你昨日才被砸傷了腦袋,還是叫府醫來瞧瞧吧!”


    喬念緩緩起身,衝著凝霜一笑,“府醫說不定就在祖母那兒,咱們先去祖母那兒再說。”


    聞言,凝霜覺得有些道理,這才點了點頭,上前扶著喬念往外走。


    可喬念卻覺得凝霜有些太誇張了,她哪裏就不能自己走了?


    等出了芳荷苑,她便讓凝霜鬆開了。


    芳荷苑在侯府的西邊,落梅院在東邊,而老夫人的院子則是在兩處院子的中間。


    加上凝霜分明說林鳶今早暈倒了,不管真假,哪怕是裝暈應該也是要裝上一會兒的。


    是以,喬念並未料到會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頭瞧見林鳶。


    更加沒有料到,蕭衡會在。


    但似乎林鳶是有預料的。


    見到喬念,林鳶的一雙眸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姐姐……”


    那聲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哭腔,怯生生的,似是怕極了她。


    喬念看了眼林鳶紅腫的臉頰,心頭冷笑。


    若真能將她打怕了,倒也是件好事,可林鳶昨日才氣得祖母發了病,今日這一大早的就又來了,顯然是沒長記性。


    喬念看了眼林鳶身旁的蕭衡,這才開了口,“聽聞林姑娘今早暈在了祠堂。”


    林鳶不知道喬念怎麽突然就關心起自己了,心中的情緒有些複雜,但想著她昨日騎在自己身上的樣子,也不敢太過放肆,便隻柔聲應道,“是,不過衡哥哥來看了我,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喬念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倒是不知道蕭將軍什麽時候也成了神醫了?”


    林鳶當下便是臉頰一紅,“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昨日確是鳶兒有錯在先。”蕭衡忽然就開了口,冷漠的眉眼死死盯著喬念,“但不管怎麽樣,你也不該下如此重手。”


    哪怕是過了一晚上,鳶兒的臉還是紅腫不已,可見喬念昨日下手有多狠。


    喬念沒想到蕭衡一開口就是責備她的話,卻又覺得,她早該預料到的。


    畢竟,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不管遇到什麽事,蕭衡總是會先責備她。


    怪她太衝動,怨她太任性,唯獨不會像現在護著林鳶那樣,站在她的身前護著她。


    心口一抹酸澀蔓延開來。


    喬念很想忽略這種感覺,可一想到自己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林鳶卻能輕輕鬆鬆就得到了,那股悲哀的感覺便越來越濃。


    隻好在,她在浣衣局早已練就了一身麵不改色的本事,當下也隻是淡淡開口,“她若再不長記性,我下次會打得更狠。”


    聞言,林鳶下意識就往蕭衡的身後躲了躲,好似是害怕喬念真的會一巴掌再甩過來似的。


    感受到了林鳶的懼意,蕭衡眉頭微微一擰,低聲安撫道,“莫怕,我在這兒,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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