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準備自裁的劉子循手上動作一頓,看向了來人。


    柳明月幾乎是用盡了全力的跑了過來,她氣喘籲籲的怒視著眼前的落魄仙人。


    “劉子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犯下了錯誤,就打算一死了之,撒手不管?


    那這些受你所害的無辜之人親屬怎麽辦?


    你的師妹怎麽辦?


    你的宗門又怎麽辦?


    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


    有責任有擔當,犯錯就改,去償還!


    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英雄,那個願意為了黎明百姓鏟奸除惡的仙人!


    我認識的劉子循,可從來不是一個懦夫!”


    柳明月用出了生平最快的語速開口,生怕自己說的晚了,就來不及一樣。


    劉子循沉默的看著柳明月,良久沒有開口。


    “你說話啊!”柳明月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看著柳明月的雙眼,恍惚間,劉子循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看見了當年那個修道有成,意氣風發,敢孤身仗劍殺入土匪巢穴,以一敵百,最後將惡匪全部鏟除的自己。


    他也看見了當年那個被山匪殺了雙親,孤苦無依,對未來充滿迷茫的小女孩。


    她那茫然無措的雙眼,和如今的柳明月漸漸重合...


    “嗬,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你都長大了!”


    劉子循回過神來,輕輕笑了一下,臉色卻異常的蒼白。


    “劉道長,今夜之事不能全怪你,我們一起想辦法彌補就是...”


    柳明月剛想勸說,便聽見劉子循抬手打斷了她的話語。


    “我從未想當個懦夫!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言罷,劉子循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心髒位置再度泛出一縷縷黑氣,而他的眼中漸漸又染上了一絲猩紅。


    “怎麽會!”


    “難道汙染還沒祛除!”


    眾人臉色大變。


    “我的意識,堅持不了多久。


    腦海的那個聲音,已經越來越響亮了!”


    劉子循露出了淒慘的笑容:


    “這改變是潛移默化的,它可能伴隨著我很久了,我也是今天才意識到的!


    我的想法被改變了,我變得再也不像自己,我控製不住我的衝動...”


    “劉道長,我們可以幫你!你不能放棄...”柳明月眼圈泛紅,又急又怒的開口。


    “沒有人可以幫我,現在的我活著,隻會傷害別人!”


    劉子循的眼中紅芒越發明亮,他渾身微微顫動,似乎是在努力的壓製著自己本能的殺意和衝動。


    “退後!”


    他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隨後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青芒。


    “不要!”


    “師兄!”


    “劉道長!”


    “不可!”


    幾人再也顧不得其他,紛紛撲了過去。


    卻被一層金燦燦的光芒所擋。


    劉子循蕩漾在金色的光芒中,朝著眾人笑了笑,最後看向了手中的劍。


    “三尺青鋒,斬不盡人間不平...”


    隻見青芒劍光劃過,鮮血頓時染紅了地麵。


    初升的陽光照耀在那鮮紅的血液上,顯得格外的耀眼。


    ......


    何求鎮經曆過昨夜的連番動亂後,已經一片蒼夷,百廢待興。


    城內還留下的人十不存一。


    大部分人不是死在了昨夜妖物的襲擊中,就是今早天亮後選擇了離去。


    林萬生等人在城外不遠處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挖起了坑,將昨夜死去的人一一埋葬。


    一直到忙到正午,太陽高照時,這才堪堪忙完。


    邱長安施展術法將最後一塊土填平,又用斷刀切出一塊墓碑將其立上。


    這才擦拭了一把額頭的汗,靠著一棵樹坐下,有些唏噓的歎息道:“哎,這劉子循最後倒也算條漢子,隻是...可惜了!”


    林萬生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隻是抬頭看向了一旁的幾人。


    楚楚這一路上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眼圈已經哭腫,人也幾度昏厥,此時就連站立都有些勉強。


    一夜過去,一同來何求鎮的八位仙人,就剩下了她和一位被斬斷了雙腿身負重傷的師兄。


    八位同門師兄姐,六死一殘,這種打擊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姑娘來說,未免太過沉重。


    柳明月也是雙眼泛紅,不過生性剛強的她倒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隻是呆呆的盯著劉子循的屍身,有些失神。


    劉子循等幾位仙人的屍身,需要帶回宗門,因此還未下葬。


    那位神秘的小乞丐則一直沉默不語,她除了出手用術法幫眾人挖了土坑外,便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唯一的好消息是,黃玉樓還沒死。


    林萬生找到他時,發現他竟然還有呼吸和脈搏,隻是人陷入了深度昏迷。


    在邱長安和小乞丐的幫助下,很快便喚醒了他,隻不過神魂受到重創的黃玉樓,看起來人有些精神萎靡,格外虛浮,不複往日的灑脫。


    看著劉子循的屍體,林萬生也禁不住感慨萬千。


    這位仙人他雖隻認識不到一天,就已經給他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


    可惜的是,對方就這樣走了。


    不過這也讓林萬生更加的警覺。


    因為從小乞丐口中,林萬生得知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秘密。


    那就是在人族道門中,其實類似於劉子循這種墮落修士並不罕見。


    不過這個秘密被不少頂尖的宗門、世家、乃至於朝廷的人隱瞞了下來,具體原因不詳。


    從邱長安這位來自朝廷巡天司的修士表現來看,對方多半也不知道這事。


    “這個世界還真是太過荒唐可笑,妖物肆虐,擇人而噬,和人族彼此間爭鬥了無數年。


    唯一有希望與之對抗的人族修士,竟然還會出現墮落的情況。


    那些屹立於世界頂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似乎也都聽之任之,哎!”


    林萬生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這個世界對於他這樣的穿越者來說,太過不友好了。


    在收斂對方屍體時,林萬生悄悄利用係統鑒定了一把。


    “鑒定結果:已墮落的人族道門修士,修為已達到仙道金丹圓滿境界。


    備注:金丹雖被汙染,但仍具備一定價值,商店可以200交易點回收。


    是否轉化!”


    林萬生自然沒有帶走對方的金丹,這也算是給對方留下的最後一份體麵。


    係統鑒定的結果,也佐證了小乞丐的說法。


    “墮落...劉子循墮落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林萬生禁不住有些疑惑,因為從屍體上並沒有鑒定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而且劉子循死之前所說的話,讓他多少有些在意。


    “潛移默化的改變...到底是什麽東西?


    可以悄無聲息的影響一位金丹仙人的神智?”


    林萬生想了一會,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布袋。


    這正是劉子循死後遺留下的空間法器,儲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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