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韓天才哼著小歌回來。


    看狀態就知道中午在醫院混的還行。


    醫生和護士知道他是首都來的,對他非常的客氣。


    不過和他說話大部分是圍繞著李明清展開的話題。


    昨天被李明清修改後的材料派上用場,他順利無比的完成了講話。


    隨後在醫院轉悠了一圈。


    不管是醫院的麵積還是藥品的種類都比首都要少。


    相對來說醫療資源確實匱乏。


    之前他抱怨醫院的待遇不好,到縣城後才知道確實身在福中不知福。


    怪不得他爹天天這麽說他。


    說的確實對。


    他有些佩服李明清了。


    放棄首都醫院那麽好的待遇,一直待在小縣城。


    李明清坐在的院子裏的搖椅上。


    見韓天才一直盯著他,道:“有屁就放,杵在那裏擋我曬太陽了。”


    “看在你替我改材料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見識。”


    “吆謔,知恩圖報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是奇怪,去了一趟醫院像變了一個人。”


    “就知道你說不出中聽的話。”


    韓天才說完就坐在旁邊的木板凳上。


    又道:“這次回去我和胡婧的好事能成,到時候肯定給你郵寄喜糖。”


    “等成了再說吧。”


    “我仔細想了,胡婧肯定同意。要不說烈女怕纏郎,離開之後一看胡婧對我真的不一樣,不枉費我天天噓寒問暖。”


    李明清看了他一眼。


    心想,說不定真是這麽回事。


    韓天才也不是傻子,要是胡婧不留一絲機會他也不會堅持這麽長時間。


    “那我可等著吃你的喜糖了。”


    “我了個去,難得你說句中聽的話,真是出人意料,還以為你會潑我一盆涼水。”


    李明清從搖椅上站起來就往外走。


    “我去接小宏和小哲。”


    韓天才喊道:“等會我請你們吃飯,明天就回首都。”


    “明天回?”


    “明中午再有去一趟醫院下午就走,急著回去娶媳婦。嘿嘿,剛剛還收到胡婧給我發的電報,說讓我替她跟你問好。不過我覺得她肯定是擔心我才發的電報,結婚這事妥妥的。”


    他說的格外驕傲。


    傍晚,在孫佳雪下班前二十分鍾去的飯店。


    “我去和佳雪說一聲。”


    李明清說完就推門去供銷社。


    過來買東西的人不少,都在為冬至做準備,免得下大雪沒法過來。


    周明忙的在櫃台打轉。


    李明清進來他一點沒看見,忙著收錢數錢。


    孫佳雪也在櫃台幫忙。


    “明清哥!你怎麽過來了?”


    “等會下班去隔壁吃飯,韓天才請客。”


    “行,等會我過去,你先去飯店吧,這裏太多人了。”


    “媳婦兒,我和兒子在隔壁等你。”


    他故意提高音量道。


    有好幾個青年一直盯著孫佳雪看,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想和孫佳雪處對象。


    這可忍不了。


    “媳婦兒”一說出口,好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他。


    原來真的結婚了,竟然是兩口子,連孩子都有了。


    看起來可不像生過孩子的女人。


    在場的人基本上全都認識李明清,畢竟他以前在供銷社上班,想不認識都難。


    周明這才忙裏偷閑的看了一眼李明清。


    這小心思純粹多餘。


    孫佳雪根本就不搭理刻意搭話的人。


    一天天麵無表情。


    不過她長得好看冷臉也好看。


    “這女同誌長得真水靈。”


    “可不嘛,不過她結婚了,別想些有的沒的。李同誌之前在這裏上班,真是郎才女貌。”


    “確實般配。”


    “飽飽眼福,隻是單純欣賞而已。”


    ……


    幾個青年小聲道。


    說的挺坦率,沒有惡意。


    李明清原本打算出去等,不過看著情況就沒出去,反而站在一邊。


    一屋子買完東西就往外走。


    不一會兒就還剩兩三個人等著買東西。


    周明一個人能忙的過來,孫佳雪就從櫃台裏麵出來。


    “明清哥,聽說明天要下雪,下午來很多人買生活用品。”


    “就忙這一兩天,下次再忙就是過年的時候了。媳婦兒,是不是有很多人特地過來看你?”


    “看我?看我幹什麽?都是來買東西的。”


    孫佳雪疑惑的問道。


    李明清見她懵懵的樣子笑著道:“沒有就好。”


    周明見兩人膩歪,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大庭廣眾的能不能注意一點,再說了你媳婦每天在這裏上班和別人說不了兩句話,你大可放心。”


    “咋的,你有意見?”


    “沒有,累死了,趕緊走,我要鎖門了。”


    李明清和孫佳雪出去。


    走了兩步就見飯店門口的兩個人有點熟悉。


    仔細一看,是周英子和袁景山。


    周明順著他們的視線就見自家媳婦。


    他歎了口氣喊道:“英子,趕緊回家。”


    這一嗓子把周英子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奔著周明去。


    省的周明和袁景山碰麵。


    周明疑惑的看著今天格外順從的周英子。


    一喊就過去,吃錯藥了?


    他已經做好拉扯一番的打算了,哪成想她並沒鬧著去飯店。


    袁景山見李明清主動招呼道:“明清,好久不見了。”


    “是啊,自從你去省城上班就沒碰見過。”


    “不瞞你說,去了省城之後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天天修改稿子,編輯排版,選題措辭,樣樣都需要仔細推敲。”


    兩人說著進飯店。


    袁景山買了一籠屜包子就走了。


    韓天才不滿道:“和你吃頓飯真費勁,菜上了大半天,就見你和這個人聊聊和那個人聊聊,不知道有什麽好說的。”


    “碰見熟人隨便說了兩句,來,吃吧。”


    妞妞道:“韓叔叔,菜的溫度剛好,不燙人也不涼。”


    “看在妞妞的麵子上不和你一般見識。”


    其實也沒等多長時間,三四分鍾而已。


    韓天才沒說話哢哢吃飯。


    在醫院轉悠那麽長時間是真的餓了。


    吃了一碗米飯後,他開口道:“明清,看來你在縣城挺有名。剛剛點菜的時候服務員竟然認識妞妞。”


    “時不時的來吃飯,時間長了就記住了。”


    “我感覺三步一個熟人,在縣城你不得橫著走啊”,韓天才調侃。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李明清提醒道。


    別大大咧咧嘴上沒個把門的。


    說不定王紅星窩在哪個地方等著抓他的破綻呢。


    真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王紅星確實能幹的出來。


    “我也沒說什麽。”


    “都要橫著走了還沒說什麽?法治社會,公安局可不是擺設。”


    “開個玩笑而已,是不是你得罪的人太多怕有人給你使絆子?”


    韓天才麵帶笑意,一副看那好戲的樣兒。


    “閉嘴吧,幸災樂禍賤兮兮的樣讓我想揍你一頓,要是不想鼻青臉腫的回首都就別說話。”


    李明清“提醒”道。


    “還想動手?別以為我怕你。”


    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繞到妞妞旁邊。


    免得李明清抽風真的給他來一下子。


    “在這一方麵你真應該和閆興國交流一二,嘴硬卻慫。”


    “閆興國?是誰?”


    “公社的人,你閑著沒事可以去認識認識。”


    “忙的要命沒這時間。”


    ——


    次日。


    韓天才從醫院離開直奔供銷社。


    “嫂子,我來給三個孩子買些吃的。”


    “家裏什麽都有。”


    “那可不一樣,好歹是份心意,下次再見三個孩子說不定得什麽時候。”


    他說完就開始挑。


    挑來挑去挑了滿滿一大堆。


    孫佳雪見狀忙道:“買太多了。”


    “沒事,妞妞不是說還有幾個哥哥姐姐嗎,這兩天聽小宏一直念叨,說想回村。”


    結賬的時候,周明看著這麽大堆東西嘴角抽了兩下。


    一年加起來也不會買這麽多東西。


    雖然花的不是他的錢但仍然覺得頭疼。


    周明見孫佳雪和韓天才認識便覺得不奇怪了。


    李明清認識的人非富即貴。


    肯定不缺這三瓜倆棗的,要不然也不會舍得。


    一共花了十幾塊錢。


    買的全是小孩的玩的吃的用的。


    韓天才是真的喜歡三姐弟,恨不能認親。


    李明清看著他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去問道:“你這可是去打劫供銷社了?”


    “花錢買的。”


    “怎麽買了這麽多,可以開店了。”


    “不怕被抓起來就開,不是給你買的是給妞妞他們買的。”


    妞妞,小宏和小哲小跑過來。


    高興地扒拉袋子看裏麵裝了什麽。


    韓天才進屋把零零散散的東西裝進皮包就要去火車站。


    趁著還沒下雪趕緊走。


    天灰蒙蒙的,看起來馬上要下大雪。


    見他拎著皮包出來,李明清問道:“這是要走?”


    “對,還有兩個小時發車。”


    “這麽突然,我以為是四點多的火車。”


    李明清站起來拿起沙發上的棉襖穿上。


    就衝著韓天才給孩子買的東西他也得去車站送他。


    他去廚房拿了兩個肉包子,又給裝了幾個蘋果和香蕉。


    “拿著。”


    “我去,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突然對我這麽好,怪滲人的。”


    “是,下毒了,麻利的走吧。”


    李明清騎自行車把他送到火車站。


    下次要是有誰再來縣城可別住他家了。


    麻煩的要命。


    “你回去吧,要不然等會又得吵起來。”


    “走了。”


    李明清立馬往出口走。


    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冬天的不尊重。


    大風吹得呼呼的,開始飄小雪花了。


    他把韓天才送過來已經夠意思了。


    “我說你還真是不給麵子,立馬就走?好歹等我坐上火車吧。在首都的時候我見你朋友可是把你送上火車才走的。”


    一聽這話李明清想起來趙宗偉和洪玲確實是等他們發車才離開。


    不過他可不打算在這裏陪著一塊等。


    “關係不一樣,你自己等吧。要是火車因為下大雪取消你再回來,反正認識路。”


    他說完踩上自行車就走了。


    韓天才陸陸續續罵了十分鍾才停下。


    ——


    四天之後。


    李明清就收到來自首都的電話。


    是韓天才打來的。


    他和胡婧已經確定好定親時間。


    喜糖已經在郵寄來的路上,過兩天就能收到。


    可把他嘚瑟的不得了。


    折騰這麽幾年可算抱得美人歸。


    “媳婦兒,韓天才給郵寄了喜糖。”


    “這麽快!”


    “估計回首都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胡婧,她一答應就給咱郵寄喜糖了。”


    “我們是不是得隨份子?”


    “是啊,明天我去郵局給關斌寫封信,讓他幫忙代給一下。雖然和韓天才關係不怎麽樣,但和胡婧的關係還行。”


    李明清邊吃飯邊說道。


    仔細想想以後有的是隨份子的機會。


    他認識不少人沒結婚。


    就藥廠的許建樹他們一個也沒結婚的。


    孫佳雪道:“這兩天太冷了,等雪化了咱們回村看看吧。”


    “行,雪加冰估計得兩天才能徹底化掉。”


    家裏燒的煤炭,白天夜裏都不停,特別暖和。


    要不然外麵那麽冷在屋裏根本沒法待。


    李家村。


    老李家的鍋屋裏站滿了人。


    這幾天特別冷,李老婆子把上次李明清拿過來的煤炭燒了,屋裏特別暖和。


    自從燒起煤炭家裏就沒斷過人。


    都是來暖和的。


    “你家可真暖和,看看屋裏的水缸一點也沒結冰,我家的水缸結冰了,特別厚。”


    “我家也是,冷的晚上睡不著。”


    “燒的柴火,土炕剛睡下特別暖和,等下半夜特別涼,被凍醒了再穿衣服起來燒炕。”


    “看我的手凍的跟饅頭似的。”


    “全村找不出來比老李家還暖和的地方。”


    “真想晚上也住在老李家。”


    “燒煤炭比燒柴火省心,晚上把爐子悶上第二天早晨還暖和。”


    “自從上次李狗蛋燒炭差點出事後我就覺得不安全,當然了,也舍不得買煤炭燒。”


    ……


    李老頭坐在炕頭上聽鄉親們閑聊。


    老村長笑著道:“老李啊,你家確實暖和。”


    “我試著舍不得燒炭,這兩天實在冷的受不了了。”


    坐在一旁的大妞道:“爺爺,小叔讓我監督你們天冷燒煤炭,說家裏還有一大袋子,不用怕不夠。”


    李老婆子聞言道:“什麽時候說的?”


    “上次回來的時候。”


    向東也道:“對啊,小叔還說奶奶你要是不燒炭就讓我們把煤炭拿過來燒。”


    李老婆子和李老頭對視一眼。


    還有這回事。


    “對啊,小叔還說讓你們多吃肉。”


    幾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把李明清叮囑他們的話全部說出來了。


    在場的鄉親們紛紛誇讚李老頭養了個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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