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小兩口在趙婆婆這裏待了一大中午,到快吃午飯的時候才離開。


    “你倆別回去了,留下來吃飯吧。”


    “婆婆,我娘在家裏做好了,還是回家吃吧。”


    李老婆子專門給孫佳雪和楊大丫做的午飯。


    兩人沒娘家回,她這個做婆婆的給做頓好吃的。


    “成,這是白麵你帶回去。”


    “家裏有,我每個月的糧票根本吃不完,您留著自己吃。”


    “我一個人更是吃不完,怎麽這麽和我見外呢,快拿著,要不然我還得專門去給你送過去。”


    李明清這才伸手接過,這事她真的能幹出來。


    倆人出去時看見孫秀紅和孫秀花兩人鬼鬼祟祟的在趙桂英家門口。


    知道的是回娘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做賊呢。


    孫秀紅整個人瘦了一圈,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年過的並不好。


    魏學義一見李明清問道;“我丈母娘咋樣了?”


    “我咋知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麽長時間還沒好嗎,要是好了的話我們就進去看看。”


    “不知道。”


    這麽長時間李明清沒再看見趙桂英,不過她大部分時間隻能躺著。


    魏學義頗為遺憾的歎了口氣。


    他本來還想厚著臉皮咋再在這裏多住兩天呢。


    孫秀紅和孫秀花對視一眼,小聲說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別來打擾娘休息了。”


    “我看中,咱們回去吧。”


    兩姐妹大過年走娘家啥也沒帶,空手套白狼。


    幾個人還真就連門沒進直接離開。


    好不容易來一趟,竟然連院子沒進就走了,好歹進去看一眼吧。


    當兒女當到這份上也是挺奇葩的。


    王麻子一出門看見他們下意識的要回屋關門。


    但畢竟是大過年的他還是主動開口說道:“你們娘剛睡著。”


    孫秀紅訕訕道;“是啊,我們就不進去了。”


    說了這麽一句話便離開。


    李明清和孫佳雪也跟著一起離開。


    林岩和林金寶站在李家門口等李明清,他實在不放心就帶孩子再來看看。


    “明清,麻煩給金寶看看是不是沒問題?”


    “進屋吧。”


    父子倆進去後坐在那裏等李明清拿醫藥箱出來。


    術後第二天,沒有拆紗布的必要,起碼得等到三天後才能拆。


    他診脈並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


    “怎麽樣,叔,我有時候眼睛會疼。”


    “疼是正常的,傷的這麽嚴重怎麽可能一點也不疼,明天差不多就沒這麽疼了。”


    手術再小也是手術,哪有一晚上就好的。


    雖然在包紮之前他給喂過靈泉水但也不能嘎嘣脆的一下就好了。


    林岩可算安心了。


    早晨孩子說眼睛疼可把他急壞了。


    王大鳳帶著林招娣回娘家,真要出事那可不得了。


    父子倆待了一會兒就離開。


    楊大丫和向南過來的時候正好碰到。


    向南問道:“金寶,還疼嗎?”


    “還疼。”


    他這話把向南嚇了一大跳,說道:“以後我再也不偷玩鞭炮了,金寶你以後也別玩了。”


    “我肯定不玩。”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次給林金寶留下的心理陰影不小。


    楊大丫進屋和孫佳雪說道:“娘喊咱們去吃飯呢,就剩咱們兩個小可憐隻能在家裏待著,不過挺舒坦的,歲月靜好。”


    “走吧,去吃飯。”


    她看著孫佳雪麵上沒有半點傷心之色,笑著道:“你倒是想的開。”


    “想得開,何必為難自己。”


    “話是這麽說但我怕他們會來找事。”


    “不會,上次楊家人差點蹲局子,肯定不敢再來,孫家人也一樣。”


    “看不出來啊弟妹,看的還真是透徹。”


    平時看著柔弱,分析起來一套一套的。


    其實昨天她就擔心,李明清和她說的,寬慰她放寬心。


    過完年家家戶戶準備開春。


    把家裏幹活的鋤頭等家夥事全部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出毛病就趕緊去修,別到時候耽誤了幹活。


    李明清看著李老頭忙活的身影,說道:“爹,今年你還上工嗎?”


    “說什麽胡話呢,當然上工。”


    “我媳婦馬上要生了,你和娘要不在家裏歇著吧,還能幫忙照看孩子。”


    “看孩子沒問題,我自己去也行。”


    要不然能跑能跳的在家裏閑著幹什麽,能掙一點是一點。


    再說了,到時候鄉親們全部去上工也沒人拉呱,還不如去地裏幹活閑聊。


    李老婆子笑著說道:“佳雪生孩子你就別操心了,我肯定給照顧的妥妥的,你盡管安心上班。”


    “娘照顧我肯定放心。”


    “你媳婦兒把生孩子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早就收拾妥當了。”


    孫佳雪在家閑著沒事早早把包袱全部弄好,到時候隻要去跟著去就行。


    “過了正月十五就要開工了。”


    “正月十五吃元宵,趕集的時候我去買兩斤。”


    “娘,我看不用等趕集,過幾天賣貨郎就來村裏賣了。”


    “起碼得過了初五才會來。”


    “集市不也得等到初十之後才會開集嘛,要是有賣貨郎來村裏賣就先買點嚐嚐。”


    “成,也不知道啥時候有來的。家裏還剩一點糯米粉,要不自己做也行。”


    “太麻煩了,還是吃現成的吧。”


    有些錢還是得讓別人賺。


    湯圓還要準備芝麻和紅糖,做起來不簡單。


    大年初五果然來了一個挑著擔子的賣貨郎。


    吆喝道:“湯圓嘍!又圓又香的湯圓嘍!手工湯圓,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


    大爺旁邊被村裏的孩子團團圍住。


    小孩子就沒有不嘴饞的。


    不僅小孩出來,大人也都出來看熱鬧。


    李明清和孫佳雪過去看,又白又圓的大湯圓粒粒分明的放在筐子裏。


    “大爺,怎麽賣啊?”


    “兩分錢一個,當時上好的糯米做的,用的是芝麻和冰糖,保證你吃了這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給我來三十個。”


    “好嘞,這就給你裝袋。這溫度能放的住,就是吃到開春也壞不了。”


    他樂嗬嗬的一邊裝袋一邊說話。


    村裏人見狀實在是見怪不怪了。


    李明清花錢大手大腳的,不是見過一次兩次的,全然習慣了。


    李老婆子原本也想買幾個的卻被他攔下。


    “娘,這三十個湯圓一大家子吃夠了,一人吃一個,這玩意吃多了膩歪,等過兩天趕集的時候再去買。”


    賣貨郎坐在大路邊上,最終隻有兩三個人買。


    不是鄉親們不喜歡吃而是不舍得吃。


    向南開心的蹦的老高,喊道:“吃湯圓嘍!”


    張翠花白了一眼,“明清還真是大方,我家孩子饞的不行,能不能分我們一些。”


    “不能。”


    “鄉裏鄉親的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嗎?”


    “這點要求?大爺還沒走呢,你直接買不就行了。”


    她當然想直接買,可是沒錢怎麽直接買。


    王大國拉著她往後退了一步,小聲說道:“娘,別說了。”


    “我不說你們有的吃嗎,還嫌棄我!”


    “沒嫌棄,別在外人麵前丟了麵子。”


    “這你放心,出了這個村子賣貨郎根本不會記住的,有什麽好丟麵子的,吃到肚子裏才是最重要的。”


    “大丫,別傻站著,帶娘回家。”


    張翠花小聲罵道:“你是不是我兒子,臉皮這麽薄怎麽娶媳婦。”


    村裏人的注意力全在他們一家人身上。


    楊大丫抱著四妞出來,孩子一股腦的把頭往筐子裏伸,抱都抱不回來。


    “閨女,你這是咋了,看上啥了?”


    孫佳雪順著四妞的視線看過去,笑著道:“三嫂,是不是看上撥浪鼓了,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著那裏。”


    賣貨郎把撥浪鼓遞給四妞,她立馬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握住。


    “還真是喜歡。”


    楊大丫爽快的說道:“買了。”


    大柱娘不合時宜的道:“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對她這麽好幹什麽,有吃有喝的餓不死就行,怎麽這麽慣著。”


    “別人家的事少操心。”


    徐老婆子也冒出來拱火:“確實啊,丫頭片子就是給別人養的,湊合著養就行。我家耀祖是男娃,以後有大出息也沒這麽慣著。”


    李老婆子看了兩人一眼,道:“又沒讓你們養管這麽多閑事幹什麽。”


    “這可不是閑事,老姐姐,我怕你吃虧。”


    他們在大年初一串門的時候看見四妞身上嶄新的衣服就想說了,現在可算是說出口了。


    楊大丫不滿的說道:“兩位大娘,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自己親生的我不對她好對誰好,我可不和你們一樣缺德。”


    “李家媳婦你咋能這麽說哈呢。”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徐老婆子罵道:“就是個賠錢貨罷了,我看佳雪肚子裏的也是丫頭片子。”


    無辜躺槍的孫佳雪反駁道:“女孩也好,健康就行。”


    “哼,你們真是一大家子奇葩。”


    都是女娃幹活的時候得少幹多少工分啊。


    女人的體力可沒男人的好。


    事關一家子的興衰和以後幾年的工分分糧,所以村裏的人都喜歡男孩。


    大柱娘看著孫佳雪的肚子心裏著急啊。


    劉佳佳的肚子怎麽就沒個動靜呢,說是為了生孩子啥活也不幹,天天在家裏跟個大爺似的。


    她當初就不應該讓這知青進門。


    不清不白的,連孩子都懷不上,看來村裏的傳聞大概率是真的。


    肚子裏死過人這下遭報應了。


    劉佳佳和王大柱過來的時候就被大柱娘狠狠的瞪了一眼。


    賣貨郎見這麽多人沒有要買的意向就挑著扁擔離開。


    劉佳佳見人多說道:“我家要蓋新屋,鄉親們來幫幫忙唄。”


    話音剛落村裏人麵麵相覷。


    幫忙?


    大柱娘那摳搜樣可不會管飯,大家又不是傻子,白幹可不行。


    顯然大柱娘根本沒想到劉佳佳會說這話。


    她走到她身邊不確定的問道:“什麽蓋新房,誰說要蓋新房了?”


    “娘,這還用說嗎,總不能一直住在破城隍廟吧。”


    “你怎麽也不和我商量,有沒有多餘的錢。”


    “這是你和大柱該操心的事,和我沒關係。”


    “咋的,你不是我們王家人嗎,大柱,這事你同意嗎?”


    “娘,確實得蓋房子,現在閑著不蓋以後更沒時間。”


    大柱娘罵道:“拿什麽蓋,拿命蓋嗎!”


    本來還有不少村裏人想湊上來問問,管不管飽飯的。但一聽他們說的話就知道基本沒可能。


    大柱娘根本舍不得。


    他們家估計也沒多少糧食吃,更別說請人蓋房子管飯。


    劉佳佳說道:“李同誌,看在我們家這麽可憐的份上借我們些錢吧,等有錢後肯定會還給你的。你好歹是和我家大柱一起長大的,小時候的情分總是在的。”


    鄉親們覺得她說的話太過了。


    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李明清冷笑道:“我又不是財神爺,你們家現在沒錢,以後就能有錢?我看是想有借無還。”


    “都是一個村的說這話就見外了吧。”


    “那你問問大家夥們願不願意借錢給你們,願不願意免費幫你家蓋新屋。”


    大家又不是傻子,自己吃虧的事肯定不幹。


    村長說道:“你家什麽情況大家夥都知道,等來年再說吧。今年你們一家四口好好掙工分,到時候隻需要管頓中午飯就好。”


    “來年?”


    “也不用等來年,等忙完秋收分糧之後開工就行。”


    大柱娘覺得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試探性的說道:“村長,要不然讓鄉親們一人支援我一點吃的,房子在開春前就能蓋起來。”


    此話一出李狗蛋陰陽怪氣,“大娘,你還真敢說。”


    李水牛也道:“我家是沒多餘的糧食了,緊巴巴的過日子。”


    “是啊,誰家不是呢,”


    劉佳佳翻了個白眼,怎麽都這麽摳搜。


    王大柱拉著兩人往村口的城隍廟走,免得在這裏丟人現眼。


    看來今年必須得好好上工了。


    要不然來年冬天又得凍得直打哆嗦。


    隨著他們一家子離開,村裏人也漸漸離開。


    李老頭說道:“這劉知青說話蠻有意思的,還真是敢開口。”


    “不愧是婆媳倆,都想美事呢。”


    “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純粹是自己做的孽。”


    李明清和向東他們說道:“等會來家裏吃湯圓。”


    “好耶,吃湯圓。”


    “爹,娘,你們也過來。”


    “我們就不過去了,又不是小孩,你們吃吧,等會不用來家喊我們了。”


    李麗珠也道:“對,幾個孩子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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