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玉蕊沒有說話,手上出現兩塊類似織布似的東西,遞給青兒。


    青兒接過,細細端詳。


    這是兩塊刺繡,每塊五尺見方,一副為挺拔的山嶽,蒼鬆勁柏點綴其上,煞是雄偉壯麗;一副為鴛鴦戲水圖,一對華麗的鴛鴦被繡的惟妙惟肖,猶如下一刻便要從畫中飛出一般。


    其工藝之精密,手法之繁瑣,比之前世的工業化產品也不遑多讓。


    青兒細細看著兩塊刺繡,頗為喜愛,心裏卻很是疑惑不解。


    “用這兩枚銀針,照著這兩幅刺繡的圖案,在相隔兩裏的距離同時繡出兩幅一模一樣的來,這便是我對你的考驗。”轉眼間宮玉蕊手掌上便托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


    “小心,這銀針為星海洲深海萬丈之下的三千重水所煉,頗為沉重。”還沒等青兒伸手,宮玉蕊便鄭重告知。


    青兒一愣,伸過去的雙手停在半空,然後深呼口氣,蓄了一下力,接過那個木盒。


    “這……這是!?”


    就算青兒身體強橫,也差點沒有接住,被壓的腰一彎,使出吃奶的勁來,努力將木盒托了起來,此刻已是滿頭大汗。


    “這兩枚銀針每枚重逾兩百多斤,你還是放到儲物袋中吧”宮玉蕊深深地看了青兒一眼,有些意外她竟能自己托起來。


    青兒就像托著一頭大象,臉已憋得通紅,聽此言如釋重負,忙將木盒放入儲物手鐲中。


    “蘇師侄,考驗我已告知於你,這考驗雖聽起來簡單,但實際卻是難於登天,我希望你能在三年內完成。這亦是當初我師父對我的考驗,最終我沒有辜負我師父的期望。修行之路,道阻且長,須心定意堅,拋出雜念,前方會有重重凶險比這個考驗更加艱難。”宮師叔諄諄教導。


    “如果你能通過考驗,我便正式收你為徒,你就是我獨樂峰第三位親傳弟子,我會把我所學傾囊相授。如果你最後沒有通過考驗,這個考驗也能極大地鍛煉你的神識,有利無弊。”


    青兒聽後,對著宮玉蕊深深一拜。


    “請師叔放心,蘇清然定當竭盡全力通過考驗!”青兒直接表態。


    還能說些什麽,回去努力通過考驗便是了。


    “宮師叔,弟子慚愧,還有個不情之請。弟子愚鈍,野修出身,因仰慕太虛派劍修而加入門派,自己劍法粗陋,此來十分想瞻仰一番程琳師姐的劍法,以為榜樣,還望師叔和師姐允準。”


    宮玉蕊看了看程琳,微微點了點頭,道:“你便使出之前修煉過的三清劍訣給蘇師侄看看吧。”


    劍修修習的最高劍法本屬自己的私密,此時施展三清劍訣卻是無此憂慮。


    程琳雖不情願,但隻能遵命行事,回頭瞥可青兒一眼。


    隻見那程琳身形挺拔,雙手掐訣,地上的竹葉無風自動,緩緩閉上雙眼,似在回憶那三清劍訣的要領。


    忽地,睜開雙眼,兩眼精光迸發,身後的劍匣白光一閃,飛速朝前方的竹林一繞,便飛回劍匣,出劍收劍,隻在一瞬。


    青兒瞪直了雙眼才勉強跟上那飛劍的速度,要知道她現在的目力早已遠勝常人。


    飛劍的速度竟能如此之快麽?心中震驚地難以言表。


    迅速扭頭看了看那片竹林,竹子一根未斷,飛劍似是無功而返。


    心中的猜測還未消去,青兒見了鬼似的雙目圓睜,嘴巴逐漸大張。


    隻見那一叢十幾根大腿粗的紫竹此時齊齊攔腰而斷,倒了下來,切口光滑,驚得林中鳥兒一陣亂飛。


    隻是施展的距離小些,剛到一裏的樣子。


    “這便是真正劍修的實力麽?雷旭那是什麽鬼?這麽菜也敢出來行走江湖?”青兒一直是比照雷旭的,現在倒是開始埋怨那已死的雷旭。


    如果當初對陣的是這程琳,估計自己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弟子學藝不精,讓師尊見笑了。”程琳壓根沒有去看結果,似是成竹在胸,對著宮師叔宮拱手賠禮。


    “這三清劍訣中正平實,你入我門下這些年便再也沒有修煉過吧?使出來倒也中規規矩。”


    “弟子確實已有十年不修這三清劍訣了,請師尊恕罪。”


    “無妨,你先下去吧。”


    “弟子告退。”程琳自始至終也沒有再看青兒一眼,直接轉身下了山去。


    看了看程琳下山的背影,青兒捏了捏拳頭,此時也是行禮告退。


    宮玉蕊點了點頭。


    “此去下山往西十裏便有一處空置的竹屋,你的考驗完成之前便在那住下吧。”


    青兒正要走,此時聽到宮玉蕊的話語,心中一怔,行禮回道:“弟子遵命。”,便轉身離去。


    沿著另一條岔路向西走了不到十裏,正如師叔所言,一處空置的竹屋映入眼簾。


    很普通的竹屋,跟宮玉蕊居住的那個差不多,當然也沒有什麽陣法。推門而入,裏麵除了一張竹床、一張竹桌和一些簡單的擺設,什麽也沒有。


    青兒倒是也不計較這些,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早已不為俗物所動。


    下山走到界碑前對劉淵交待了一番,讓他去替自己采購些刺繡用的絲線和日常用品,然後讓他告知劉子涵一聲,說自己要閉關,讓她照顧好自己。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青兒便開始她的“繡娘”大業。


    說實話,就算不用神識,拿手一針一陣的繡,青兒也根本沒那個技術繡出那一模一樣的來,這還要用神識同時操控兩門飛針,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兩枚銀針,乍一看跟市麵上普通的縫衣針沒什麽區別,可是青兒看著那木盒放在地上由於太重而壓出的痕跡,就是一陣頭大。


    試著用神識附著在銀針上,進行操控。


    銀針紋絲不動。


    青兒駭然,就算自己現在的神識強度隻有分神前的一半,但是之前驅動宮師叔的普通飛劍完全沒有這種情況。


    沒有別的辦法,青兒也隻能按部就班地住在獨樂峰上,白天練習刺繡,晚上用觀想法錘煉自己的神識。


    也不知道是幾日後的一個清晨,竹屋外出現了程琳的身影,帶著水桶和抹布,似是來打掃的,此刻正張著嘴巴吃驚地望著青兒。


    “蘇師妹?你為何會在這裏?”程琳一副質問的口氣。


    “是宮師叔讓我暫住此處。”


    青兒並不討厭這個師姐,是她的劍法讓自己大開眼界。


    接著,青兒便把宮師叔的安排告知程琳。


    此時程琳愣愣地盯著青兒,隻是眼神已不一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吃驚?嫉妒?敵視?欣慰?認命?


    還是兼而有之?


    良久,程琳歎了口氣,眼神迷離,估計早已神遊天外,開口柔聲問道:“蘇師妹,你覺得此處如何?”


    “什麽如何?呃……此處靈氣充沛,環境清雅,遠非我在主峰的那處洞府可比。”青兒有點疑惑,她不知程琳為何要問這個。


    程琳聽到這個答案慘然一笑,說道:“此處是師尊還未結丹時的洞府,這裏已是築基期弟子地域的最高處,獨樂峰首徒都沒有資格住在這裏,從這往北走不到五裏便是以前師尊的姐姐宮含煙前輩住的地方,她倆之前一直住在一起。”


    青兒聽到後直接驚呆了,久久不語。


    那為何宮玉蕊會讓自己住在這?難不成她對我的期望竟如此之大?


    青兒心中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


    “你可能也知道師傅和她姐姐早年之事,她們當年如那惶惶烈日,豔絕整個太虛派,後來師傅成為獨樂峰首座,整個門派都以是獨樂峰弟子為榮,而師尊至今卻隻收了兩名弟子,是五峰收徒最少的首座了。這個地方別說是我,就連師兄祝聽海也沒資格住在這裏。”


    祝聽海?藏經閣那個酒鬼?原來他竟是獨樂峰首徒?不是獨樂峰隻收女弟子嗎?


    青兒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快要崩塌了。


    “蘇師妹,既然師尊能給你這個考驗,我想她是想把那分神禦真劍傳予你,你可千萬別讓師尊失望。我和師兄因為沒有機緣分神,亦不能傳承這門劍法,這傳承,現在就靠你了。”程琳這才收回呆滯的目光,目視青兒。


    “程師姐請放心,我定會盡力而為。”青兒現在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程琳歎了口氣,對著青兒一笑,站起身鄭重地拱手行了一禮,便要告辭。


    青兒連忙還禮,送程琳下山,直往下行了有二十裏,才至程琳的洞府。那是一座二層的宅院,和青兒在主峰的那座差不多。


    “蘇師妹,你現在知道了我的洞府位置,閑暇時便過來坐坐,有什麽疑問也可來問我。”程琳拉著青兒的手說道。


    青兒自是連連答應,辭別了程琳,踏上上山的台階,才覺得腿腳重逾千斤,卻是連邁步都費勁。


    她現在終於知道,那住處對宮玉蕊的意義,也知道宮玉蕊對她寄予厚望。


    可是她何德何能?自己幾個月前才以散修的身份入了門派,隻因自己能傳承她的劍法,就能得一峰首座如此青睞?


    要是知道她其實是妖,宮玉蕊又作何感想?


    青兒思緒萬千,回過神來已站在竹屋前。


    現在想太多已無用,重要的是怎麽才能通過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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