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如水,兩輛馬車,因車頭罩著琉璃罩,引得路人紛紛駐足相看,眼中滿是驚歎與好奇,是哪家貴人這麽大的手筆。


    陸子衿舒服地斜靠在靠枕上,眼眸微微眯起,神色間滿是愜意。


    短短數日,幾家江南鋪子就盈利千兩,日進鬥金也未必不能實現。


    而那些選拔出來的孩子,也日日夜夜地在訓練著,就等幾個月後,再優中擇優選出幾十位,調到一隅莊子,與之前選拔出來的孩子一同訓練。


    心中無事便是人間六月天,陸子衿頭微仰,正拿著小文旦對著嘴喝著茶水。


    “陸姑娘。”南風勒停馬車對車內喚道。


    陸子衿將紫砂小壺放下,探頭出來,就見蘇長卿從斜對麵的十裏亭裏往這走。


    秋風徐徐,長衫飄飄,顯得蘇長卿更為瘦削,陸子衿連忙從車內出來下車,她快步迎上去,“長卿哥哥。”到麵前時,伸手便要為他診脈。


    蘇長卿側身避了過去,“子衿妹妹,我已無礙。”


    陸子衿看著他的氣色有些紅潤,便也知他所言非虛。


    “得知子衿妹妹今日回京,便來這裏相送,下次再見不知何年何月。”蘇長卿眼角微紅,一片水霧朦朧了雙眸,他垂頭輕笑一聲,掩去淚意。


    旋即,他扯下腰間墜著的一塊玉,遞到陸子衿麵前,“蘇家於京城亦有些人手,子衿妹妹他日若逢困境,可憑此信物調遣蘇家之人。”


    白玉溫潤,上麵刻有“卿”字,陸子衿一眼便看出,此玉乃是長卿哥哥自小便隨身佩戴之物,連連擺手表示拒絕。


    蘇長卿拉住她的手,隨即將玉輕輕置於她的掌心,溫言說道:“你隻有收下,我才能聽你的話,釋心中執念,以瞻未來。” 言罷,便鬆開手,揮手說道:“去吧,一路保重。”


    陸子衿望著手中的玉,又看向蘇長卿,心中百感交集。她輕輕咬著下唇,眼眶微微泛紅。片刻後,她鄭重地點點頭,將玉收入懷中。


    轉身跨過幾步後,陸子衿忽又回轉,緊緊抱住蘇長卿。她聲音微微顫抖,道:“長卿哥哥,你非常好,以後定能遇到更好的人,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多保重。”


    蘇長卿身子微微一震,旋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放心,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早點回去,莫要再受風寒。”陸子衿低聲說道,鬆開懷抱,而後決然地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跑到車前,掀簾而入,緊緊閉上雙眸,平息著內心的愧疚之情。


    坐在一旁的南宮珣,目光幽幽地瞟了一眼依舊麵無表情、專注看書的宋承乾。他很想挪近一些,將陸子衿擁入懷中。然而,時機未到,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成拳頭,強忍著內心的衝動。


    陸子衿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像沒事人一樣,招呼著南宮珣與宋承乾吃桌幾上的水果茶食。


    遇到小鎮,她如同回來路上一般,嚷嚷著要下去吃地方特色,夜間便歇在沿途驛站。


    月初走到了月末,眾人到京城時,已入冬。


    “好冷呀。”陸子衿雖加了薄襖,下車後依舊被冷風灌的一激靈,上京城比廣陵氣溫有一個襖的差距。


    抹雲趕緊將拿出來的披風,給陸子衿披上係好。


    陸子衿叫上要走的南宮珣與南風,讓他兩在尚書府用完膳再回去。


    南宮珣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出言拒絕,這一路雖有停歇,且在驛站也曾沐浴,但終究還是風塵仆仆之態,他要養好精神再來,萬不可讓尚書夫人對他的印象變差。


    宋承乾深深地看了南宮珣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似有深意流轉。


    陸子衿見狀也不再做挽留,與宋承乾並肩進了尚書府,門房的小廝早就跑去通傳。


    此時,尚書夫人命人備熱水準備膳食後,站在門口笑著等二人進來。


    “君堯,一路受累了吧。有這皮猴在,我原還擔憂著年節前你們能否到家呢。” 尚書夫人上前接過宋承乾的氅衣,遞給一旁的下人,示意其掛起。


    陸子衿手腳麻利地將氅衣解開,而後利落地掛在了衣桁上。她狡黠地笑著說道:“哪有,我們一路片刻都沒耽誤,君堯哥哥,對吧?”


    宋承乾看著陸子衿,嘴角上揚,微微點了點頭。


    尚書夫人睨了陸子衿一眼,“你我還不知道。”說著便在陸尚書的身側坐了下來。


    宋承乾上前,恭敬作揖行禮道:“學生見過先生,師母。”


    陸尚書端坐於上,微微頷首,沉聲道:“這次鄉試考得不錯,後麵幾個月也不能懈怠,好好準備會試。”


    宋承乾在出發前,便書信了一封,命人送往京城,故在他們到府之前,陸尚書已知他高中解元。


    “是。”


    “君堯,這次還是住在上次的院子,我早已讓人收拾幹淨了。”尚書夫人說完便拉著陸子衿離開,讓他們師生二人好好敘話。


    宋承乾敏銳地察覺到陸尚書麵上的遲疑,他率先開口道:“先生,皇上對子衿妹妹暗殺不成,難保不會人為做出意外之事。


    我今日起不出府門,有龍影衛在尚書府,或可保她無虞。又或者子衿妹妹亦可住到我所購的宅院,隻是…… 如此一來,於禮不合。”


    有龍影衛在,自然無需擔憂子衿的安危。陸尚書微微沉吟,而後沉聲道:“那你就在你師母收拾好的院子住下吧。”


    “是。” 宋承乾應道。隨即,他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雙手呈上,“先生,這是我近日所寫的策論,望先生點評一二。”


    陸尚書接過那疊策論,神色肅穆地展開紙張,目光緩緩在字裏行間遊走。他時而微微點頭,時而又輕輕皺眉,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陸尚書放下策論,捋著胡須緩緩開口道:“條理清晰,論據詳實,足見你用心之深。開篇立意高遠,洞察世事,對當下局勢之分析入木三分。所提之策,亦具可行性。然,仍有不足之處。個別觀點稍顯激進,未慮及各方勢力之平衡,當慎思之。”


    陸尚書放下手中紙張,抬眸問道:“你如何觀當下朝廷軍事防禦之力?”


    宋承乾思索片刻後拱手道:“今之朝廷,重文輕武。文官於朝堂之上,權柄在握,位高而望重。然武將則屢受拘束,每為文官所製。於決策指揮之時,自主性難顯。此乃一弊矣。


    再者,軍事人才之培養,甚為不足。因重文輕武之風盛行於世,故優秀之士,多向文官之途,而願投身軍旅者,寥寥無幾。且軍事人才培養之體係,亦有缺漏,難以育出高素質之將領與士卒。


    又有軍事之製,實不合理。行 “更戍法”,頻繁調動軍隊將領,致兵不識將,將不識兵,軍隊之凝聚力與戰鬥力,大打折扣。


    募兵之製,亦有問題。招募眾多士卒,以維統治。


    然所募之兵,良莠不齊,多有因生計而從軍者,乏戰鬥之誌與軍事素養。


    且為安置流民等,軍隊規模不斷擴充,軍費開支龐大,卻未必能增其戰鬥力。


    軍隊分散各處,乃為防地方勢力坐大。然如此,則難以形成集中之戰鬥力。且各地軍隊之間,缺乏有效之協同作戰機製。當麵臨大規模外敵入侵之時,難以迅速組織起有效之抵抗。


    再者,戰馬資源匱乏。吾朝疆域之內,戰馬產地難尋。


    另於對外戰爭中,常取消極防禦之戰略,以城池防守為主,缺乏主動出擊之勇氣與決心。如此,則於戰爭之中,常處被動之位。


    且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周邊強敵環伺,安南、北漠、交趾、羅刹等強大之蠻夷政權,先後崛起。


    戰爭頻繁,吾朝與周邊政權之戰,幾貫穿整個朝代。


    長期之戰事,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財力,致吾朝軍事力量,難以得到有效之恢複與發展。”


    宋承乾愈說愈亢奮,待其言罷,臉龐已然微微泛紅,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滲出,而他卻渾然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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