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衿伸手接住朝她懷裏撲來的哈哈,竟能聽出它正在悲鳴。


    “乖,我沒事,別怕。” 陸子衿眼眶微微發熱,溫柔地輕撫著哈哈的小腦袋。


    就在這時,卜一也飛奔而來,方才那帶著哭腔呼喊 “小姐” 的聲音正是他發出的。


    與哈哈不同,卜一撲到陸子衿懷裏後,緊緊地抱住她的腰,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是將頭深深地埋著。


    陸子衿試圖拉開他,看看他的情況,卻發覺他抱得越發緊了。


    羽墨一臉憂色,快步走過來。


    他上下打量了陸子衿一番,見她並未受傷,臉色緩和了許多。


    一路行來,道路崎嶇滿是荊棘,羽墨的輕功反倒不如卜一小短腿有優勢。


    片刻之後,陸子衿身上掛滿了人。


    抹雲抱著她嚎啕大哭,比她高一頭的宋承佑更是將頭墊在她的肩膀上,紅著眼幹嚎。


    兩側的哭聲如同噪音衝擊一般,使得陸子衿的耳朵嗡鳴作響,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


    她嚐試張嘴發出 “啊” 的聲音,期望能讓耳朵恢複通暢,然而卻毫無效果。


    “不要吵了。” 陸子衿大聲喊道。


    抹雲和宋承佑的哭聲被這一聲嚇得戛然而止,一前一後鬆開了陸子衿。


    陸子衿將卜一從腰上拉起來,這次卜一順勢鬆了勁,同時往另一側扭開了臉。


    陸子衿覺察到卜一的異樣,急忙拽住他的胳膊,不讓他離開。借著周圍的火光,她這才發現卜一的眼睛紅腫得如同桃子一般。


    “你這是哭的?”


    “不是,沒有。” 卜一彎著胳膊,試圖甩開陸子衿的手。陸子衿將他的臉轉正,卻看到他早已淚流滿麵。


    她溫柔地將卜一擁入懷中,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我不是沒事嗎?你家小姐的本事,你還不知道。” 卜一重新抱住陸子衿,哭著說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站在一旁的宋承佑心裏很想將卜一拉開,自己再好好哭一會兒,但他撇了撇嘴,終究還是沒這麽做。看在卜一比他小的份上,他決定先把姐姐讓給卜一。


    不一會兒,羽墨將烤好的魚遞了過來。陸子衿讓懷裏還在抽抽噎噎的卜一去吃魚,接著她又將紙包裏的兩塊八珍糕遞給南宮珣,說道:“呐,你就不要吃烤魚了,把這吃掉。”


    南宮珣鬆開茅竹,接過八珍糕。宋承佑見狀,趕忙拿起茅竹,在一旁垂釣起來。


    “這個魚真好吃。” 抹雲驚歎道。滿臉淚痕的卜一嘴裏嚼著鮮甜的魚肉,也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那當然了,這裏的水潭水涼,又是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魚肉自然更加鮮美。” 陸子衿解釋道。


    宋承佑聽到這邊的讚歎聲,扔下魚竿,跑過來搶著陸子衿手裏剩下的魚肉,一口塞進嘴裏。


    “小心魚刺。” 陸子衿連忙提醒他一句。


    宋承佑從嘴裏拿出幾根肚皮上的大刺,“是真好吃。”


    隨後轉頭對身後的南宮珣喊道:“表哥,你多釣點。”


    幾人將剩下的幾條魚全部宰殺,又架起四個火堆烤了起來。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吃飽喝足,將魚骨扔進火堆中。南宮珣手中提著十幾條用茅草從魚鰓處穿過的魚,準備出山。


    “大家分分,一人提幾條,他身子還沒好全。” 陸子衿走過去架著南宮珣,對眾人吩咐道。


    南宮珣聞言,立馬虛弱了幾分,身子卸下一半的勁歪在陸子衿身上。


    宋承佑瞧見南宮珣的這副反差模樣,狡黠一笑,架住了南宮珣的另一個胳膊,還掐了一下他的腰窩。


    “表哥,我也來扶你。” 說著,宋承佑拽著南宮珣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


    陸子衿見宋承佑過來後基本不用她扶了,就走到前麵也提了幾條魚。


    宋承佑看著南宮珣眼裏的寒意,嘴角扯得更大了,聲音也更柔了些:“表哥,慢點。”


    抹雲絮絮叨叨地說起陸子衿失蹤後的事情。


    那日到晚膳時間,都不見陸子衿和南宮珣回來,派人去新莊子詢問才知道他們早回去了。


    因為南宮珣有功夫在身,眾人都認為不會有什麽危險,所以就沒去找他們,隻以為兩人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一直到子時,抹雲因心裏惦記著陸子衿而驚醒,發現陸子衿還沒回來,這才察覺可能出事了。


    這一片山脈連綿不絕,他們一直找到今日天黑,都沒有見到陸子衿和南宮珣的蹤影。


    卜一因有事從京城返回,得知此事後,立刻將哈哈叫回來,讓它帶著大家尋找。


    哈哈對氣味的敏感度相對較弱,折騰了不少時辰才找到陸子衿的馬車。


    就在那時,哈哈聽到了陸子衿的笛聲,大家才順利地跟著找了過來。


    陸子衿聽到這裏,才詫異地問卜一:“卜一,你不是回京了,怎麽又過來了?”


    卜一臉色微暗,說道:“錢氏去豆腐坊投老鼠藥,被村長的人逮了個正著,現在人被拘在村長家的柴房裏。村長問小姐如何處置?”


    陸子衿眯了眯眼,心中暗歎有些人總是願意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她回應道:“送到京兆府,由府衙去判。”


    毛家村的豆腐坊本就是她順手幫了一把,契約雖能約束君子,卻約束不了小人。


    能解決毛家村的孤兒寡母的生計便已足夠,不能再擴張產業鏈了。


    陸子衿心中已有決斷,另外一個方子不能再給毛家村了,這也是給其他人一個警鍾。


    在她思索著津津豆幹配方時,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家常菜 ——“油豆腐塞肉”,如此一來也能解決莊子上豬肉的銷量問題。


    油豆腐和jinjin豆幹的方子就給莊子上,新購莊子的勞動力也能派上用場。


    這些人的賣身契都在自己手中,生殺大權由自己掌控,背叛的成本比毛家村的人要大得多。


    當他們走到馬車旁邊時,遇到了李莊頭帶著幾十人也找了過來。


    陸子衿讓他趕緊通知大家別找了,她沒事,先各自回去歇息去。


    陸子衿笑著朝眾人抱拳抱歉,給大家添了麻煩,幾十人都是莊稼漢的裝扮,穿著耐髒的深色短打。


    而一雙眼睛讓陸子衿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羽墨。”


    陸子衿話音剛落,那人已然持劍刺來。與此同時,陸子衿也認出了從其他不同方向朝她撲過來的殺手。


    她的眼睛猶如攝像機和照相機一般,隻要見過的人,哪怕是細微的特征,她都能夠回想起來。


    方才那人的眼睛,正是那晚領頭黑衣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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