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梁,“你剛才提出了你們家屬區外圍一圈不用院牆,而是用兩層的門麵房替代,這個錢誰出?”


    每個人關心的點不一樣,丁國梁雖然也關心。職工住房問題,但是他更關注,家屬去外圍那一圈門麵房。


    因為這一圈門麵房能給廠裏帶來經濟效益。


    鋼廠也在郊區,如果這一圈門麵房真的像雲渺渺說的打醬油再也不用往市裏跑,那可怪好的。


    他們廠家廚房比別的廠相較而言寬鬆許多,就是買東西不方便。不得不說,雲渺渺勾畫出來的藍圖讓他心生向往。


    但餅是挺香的,但是買餅的錢呢?鋼鐵廠有錢,但這個錢能不能隨便這麽花,會不會有什麽後果就不得而知。


    雲渺渺回答,“當然是單位出啊,那個是集體的,又不是個人的。”


    罐頭廠工會主席迫不及待地插嘴,“要是單位沒有這筆錢怎麽辦?”


    雲渺渺說,“沒錢就借錢啊,借不著那就沒辦法了,不蓋唄!”


    丁國梁思索著說,“這錢可不好借呀,而且事兒又複雜又難辦,銀行借不借還兩說呢。”


    雲渺渺,“不一定向銀行借,可以向社會集資,比如說單位職工啊,職工還有七大姑八大姨呀,可以高於銀行的利息跟他們借貸。


    等你的門麵房有收益了,兩三年就還上了吧!?”


    還能這樣?


    邵有年,“……”還有這辦法呢,小雲同誌,你可沒跟我說呀!要知道老胡同誌這兩天急得撓頭皮,不行,回去之後我立刻把這個消息通知老胡。


    別說,這問題還真就讓雲渺渺給解決了,是啊,到社會上去集資借款,要是門麵房能帶來巨大的收益,廠裏也不會吝嗇,多給一些利息。


    這次會議大家都忘了主題是啥了,腦子裏全是房子、蓋家屬區、借款,然後都心事重重地回自己單位了。


    回去的路上,邵有年說,“我說小雲同誌,向社會集資借貸這個事兒你咋沒說呢?哎呀,胡書記這兩天頭發都愁白了好幾根兒。”


    雲渺渺,“你們也沒問我呀!咱就說,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工,總幹領導幹的事兒總插嘴多不好啊,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我已經越俎代庖,有點僭越了。”


    媽呀,這話說的,前麵開車的老李同誌眼珠子都瞪圓了。


    咱就說,從你進廠以來全是你的傳說了,僭越的事兒你少幹了嗎?


    邵有年,“……”這話說的,這是嫌她自己手裏沒權呐!但看破不說破,小同誌年紀輕還得磨練磨練。


    邵有年也懶得搭理雲渺渺的“陰陽怪氣”,到單位辦公室都沒回,直接就跑到老胡那兒去了,這可關係到他的住房問題,不抓緊可還行。


    “哎呀,老胡啊老胡,錢有辦法了,有錢了。”


    胡春生就見邵有年連跑帶顛兒地進了他辦公室,咋咋呼呼地喊著有錢了。


    雖然今天邵有年有點鬧騰,但胡春生最近就喜歡聽有錢這個字眼兒,“錢在哪兒?在哪兒?”


    邵有年呲牙樂,“在人民群眾手中。”


    胡春生說,“門在後邊,滾出去。”


    罵完了之後,就不理邵有年了,這個老不正經的,拿他開涮呐!逗他好玩兒是咋滴?嘴裏還嘟囔,“還錢在人民群眾手中,要我說錢還在銀行呢,你去幫我搶啊!?”


    邵有年說,“別鬧,跟你說正事兒呢。”


    胡書記說,“誰鬧了?還不是你自個胡說八道,錢在人民群眾手中,難道咱一家一戶的去搶?”


    邵有年說,“差不多,不是,是借。哎呀!都怪雲渺渺那個小同誌,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兒。”


    邵有年提到雲渺渺,胡書記終於把自己手裏的筆放下,正眼看邵有年了。


    邵有年,“都這麽不待見我了?不是我的信任危機來了吧?我也沒幹啥呀?


    別瞪眼,我現在就跟你說,今兒不是去開會了嗎?領導就問起了咱們單位這個集資蓋房的事兒,哎呀,我就跟你說吧,咱廠這些人嘴巴可真大,比棉褲腰都鬆。這才開幾天會呀!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既然領導問了,那咱得實話實說呀,我就說了,說了之後老丁同誌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就是說咱們廠要起這麽大規模的家屬小區,外圍這一圈門麵房誰出錢?


    小雲同誌就說是單位出錢,罐頭廠工會主席問要是單位沒錢呢,小雲同誌說可以向群眾借嘛!利息比銀行高一點就解決了。”


    邵有年聲情並茂地一邊拍著大腿一邊解說,把現場神還原了。


    胡書記聽的都站起來了,聽完之後啪的一下拍了辦公桌一巴掌。


    邵有年一閉眼,這都啥習慣呢?高興不高興都拍辦公桌,辦公桌招誰惹誰了,跟辦公桌有仇啊?


    胡春生又像野獸撞籠子似的在辦公室裏轉悠了。


    邵有年見他轉悠好一會兒也不說話,“有啥話別憋在心裏,跟我說說唄!”


    胡春生終於不轉了,他停下腳步,注視著邵有年,“老邵,你說這事兒靠譜嗎?萬一咱們借了錢,房子也蓋起來了,結果門麵房租不出去,錢收不回來,咱用啥還呢?”


    邵有年說,“我說老胡同誌,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咱手裏抱著個金娃娃你還愁沒錢?”


    胡春生弄不懂了,他試探性地問,“你是說雲渺渺同誌?”


    邵有年嘿嘿嘿壞笑,“那不就是個金娃娃嗎?你看她這進廠大半年以來折騰出多少事兒?反正我是不愁,我覺得有她在就不愁掙錢。”


    胡春生,“……”這對雲渺渺得多信任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呀?


    把賭注押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同誌身上。怎麽看都覺得像扯淡,但又有那麽一點希望呢?


    這就是在賭,那賭不賭呢?


    邵有年說,“你愁啥,小雲同誌不是說了嗎?把咱們的床上用品搞一個專櫃,就在咱們家門口開一個,我覺得這事兒靠譜,既然這事兒靠譜你還愁沒錢?”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胡春生又拍桌子了,“他娘的,幹了。”


    作為一個領導,沒有點魄力可還行?


    他這半輩子的夙願就是要帶領整個紡織廠走向豐衣足食,而現在馬上就要實現這個目標了,老胡同誌內心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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