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桂香和趙富國一起把鄭老二兩口子送了回去,然後,她也看見了李愛雲的臉。


    顏桂香並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好笑,她看了一眼陳秀凡,眼神十分嚴肅。這顯然不是情急之下推了一把打了兩下這麽簡單。


    在這件事情上,陳秀凡騙了她,利用了大隊的這個公審製度。


    她倒不是覺得作為兒媳婦就該乖乖站著挨打,還手無可厚非,但陳秀凡多少有點“占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陳秀凡垂下臉,沒敢回看。


    顏桂香跟李愛雲說:“自古家務事最難斷,你們家的事情最終還是要你們內部協商解決。我隻強調一點,動手解決不了問題,隻會傷害感情。


    這件事情大隊既然介入了,就會管到底。不管你們最終做出什麽決定,大隊都會通過大喇叭通報全體社員。你們要盡快拿出個結論來。”


    她不會說什麽手心手背都是肉,建議她一碗水端平,分家的時候公平點,這些都沒有用,事實就是,一碗水根本就端不平,手心和手背的肉也完全不一樣,做父母的多少都會有點偏心。


    就算盡量端平,這碗水也會晃來晃去波動難免。沒有任何事情是一成不變的


    但是她會告訴他們,處理方案要向全體社員通報,你要是還想給自己留點臉麵,就自己掂量著來。


    顏桂香又跟鄭大嫂說:“白小玲同誌,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一名民兵,雖然多年沒參加民兵訓練,也沒再參加民兵活動了,但是我希望你作為一名民兵的基本的思想覺悟還在。”


    上次五美退婚的時候,白小玲和陳秀凡都沒露頭,但是,欺壓許五美,這兩個人肯定多多少少也出了一份力,就算沒有加碼,至少也是冷漠的旁觀者、暗自得意的既得利益者。


    她幾乎可以想象,如果許五美沒有退婚,而是如期嫁了過來,那麽,白小玲和陳秀凡一定會自然而然地聯合起來,讓五美承擔更多勞動。


    這兩個一看就是老油條了,年紀輕輕的許五美哪兒玩得過她們?再說了,她們有丈夫、有孩子,有經營多年的婆媳關係,剛嫁過來的許五美有什麽呢?她在這個家勢單力孤,天然處於弱勢。


    有了許五美幫她們幹活,這幫人估計也就鬧不起來了。


    有句話不是說了嗎,“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這話適用於國家之間,也適用於家庭的不同分支之間啊。


    這不,五美沒嫁,沒有了這個苦勞力,大房二房又添了孩子,人口多、事情雜,矛盾不就起來了嗎?


    白小玲訕訕的,說道:“我知道了顏主任。”


    當年民兵訓練的時候,她們學的是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學的是奮勇殺敵為國為民,學的是婦女同誌互幫互助。這些年,她早就忘了吧?


    顏主任那麽聰明的人,應該已經看穿了她。


    顏桂香冷厲的眉眼一一掃過鄭家人,然後告辭離開了。她和老趙還得去夜校上課呢。


    看熱鬧不能耽誤正事,這是大家的共識。


    社員們端著碗聽完一場大戲,然後火速把碗放回家,步履匆匆地進了夜校,無縫銜接,十分流暢絲滑。


    謝贇和張瑞鳳都把碗遞給謝燊,由他一溜小跑帶回家,她們倆則直接去了夜校。張瑞鳳要拿文憑,謝贇找小姐妹聊天,有時候給老師們當個助教。


    謝燊回到家,把碗放在鍋裏,用水泡上,然後鎖上門也匆匆忙忙往夜校跑去。


    夜校的課程和他們學校完全不一樣。兩位孫老師教最基礎的拚音、寫字和算術,嶽老師和嚴老師更多的是講故事、講實踐,這些內容大人們愛聽,小孩子也愛聽。


    他回來再刷鍋洗碗。


    謝贇一到教室,就和婦女突擊隊員混到了一起,大家正嘰嘰喳喳小聲議論鄭家的事。


    大家對鄭二嫂並沒有多少同情。


    按照五美之前的說法,這個鄭二嫂顯然也不是什麽好的。


    王慶麗隊長說:“這無非就是刀子紮到自己身上了嘛。之前李愛雲為了給她伺候月子算計五美,把五美騙到她家當使喚丫頭的時候,她高興著呢。不過是讓她給鄭蘭萍當個使喚丫頭,她怎麽就不樂意了呢?”


    謝贇笑道:“要是五美嫁過去,有五美墊底,給全家人當使喚丫頭,她今天也就不會鬧了。”


    王慶麗招招手,讓大家把腦袋都湊過來,小聲說道:“可靠消息,鄭老三每個月寄回來的錢少了。李愛雲因為這個心情不好,有氣無處撒。估計鄭家大房和二房能得到的好處也變少了,所以,陳秀凡也不像之前那樣巴結討好她婆婆了。我認為,沒好處可以拿了,這才是她跟婆婆吵架的根本原因。”


    有人問她:“你怎麽知道的?”


    匯款通知單這種東西和普通信件不一樣,郵遞員會親自交到收款人手上。通常情況下,除了郵遞員和收款人,別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收到了多少錢,她自己往外說那就另當別論了。【一張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回款通知單】  之前鄭蘭萍就在外麵說過,她三哥每個月五十多塊收入全都寄回來了,所以大家才知道鄭家那麽有錢。


    有人問:“這回還是鄭蘭萍說的?還是你從郵遞員嘴裏套話了?”


    王慶麗撇撇嘴,“我找他套什麽話啊,我又不認識他。我就是有一天去公社畜牧站拿藥,順便在公社逛了逛,看見李愛雲去郵局,我當時有點好奇,就跟過去了,然後她在郵局裏拿出匯款單要取錢的時候,我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恰好把她的匯款單撞掉了,然後我又快她一步幫她撿了起來,不小心看到了上麵的數額,二十五塊。”


    有人說:“隊長,你這恰得可太好了。”


    王慶麗嘚瑟:“那是。”


    還有人說:“25也不少了。”


    王慶麗說:“是不少。但是人都是貪心的,她之前能收50,現在才收一半,心情能好得了嗎?關鍵還不是錢的事,關鍵是,這個掙錢的人,他不聽話了。這才是讓李愛雲生氣的地方。


    你想想他們家,家裏現在一共有12口人,幹活的才5個人,不得靠鄭老三的錢補貼啊?鄭老三寄回來的錢少了,那就說明能攢下來的錢少了,李愛雲心裏能好受嗎?


    她一不好受,就要找茬。兩個兒媳婦好處少了,幹的多了,再看看年紀越來越大卻什麽都不幹的小姑子,那心裏能舒坦啊?雙方都不舒坦,可不一碰就炸嗎?”


    她問謝贇:“你說,他們家這回會分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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