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幾縷晨曦透過窗欞,為房間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繆逸從睡夢中醒來,習慣性地想要伸個懶腰,卻感覺到懷裏的人兒動了動。


    他低頭一看,繆靈兒正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蒙地看著他,嘴角還帶著一抹未幹的口水。繆逸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懶豬,太陽曬屁股了!”


    繆靈兒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想起昨晚的甜蜜,臉上浮現出一抹羞赧的紅暈。她嬌嗔地瞪了繆逸一眼,“都怪你,昨晚……”


    話未說完,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將軍,軍師,李相國求見!”


    繆逸和繆靈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李林甫怎麽會一大早就來拜訪?


    “請他去前廳稍候,我等會兒就到。”繆逸吩咐道。


    “是。”


    送走了傳令的士兵,繆靈兒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李林甫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突然前來,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繆逸點點頭,表示讚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且去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兩人收拾妥當,來到前廳。李林甫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到他們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繆將軍,繆軍師,別來無恙啊!”


    “李相國客氣了,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貴幹?”繆逸開門見山地問道。


    李林甫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也沒什麽大事,隻是老夫近日聽到一些關於將軍的傳聞,心中甚為擔憂,所以特意前來詢問一番。”


    “哦?不知是什麽傳聞,竟能讓相國如此掛心?”繆靈兒不動聲色地問道。


    李林甫眼珠一轉,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老夫也是偶然間聽聞,說將軍近日與一位絕色佳人過從甚密,兩人舉止親昵,形同戀人……”


    聽到這裏,繆靈兒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怒火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繆逸,卻見他眉頭微蹙,臉上滿是困惑之色。


    “李相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與靈兒兩情相悅,日月可鑒,豈容你在此造謠生事!”繆逸語氣冰冷地說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淩厲。


    李林甫卻不以為意,反而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繆將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老夫也是為了你好,紙終究包不住火,你若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繆軍師的事,還是盡早坦白從寬吧!”


    “你……”繆逸怒火中燒,正欲發作,卻被繆靈兒伸手攔住。


    “李相國請回吧,此事我自會查明。”繆靈兒語氣平靜地說道,眼神卻冷得可怕。


    李林甫見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多言,假意勸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待他走後,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繆靈兒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看著繆逸,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靈兒,你……”繆逸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不用說了,我……”


    “你不用說了,我……”繆靈兒緊咬著嘴唇,欲言又止,眼眶中淚光閃動。


    繆逸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更加困惑,“靈兒,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李林甫說了什麽?”


    繆靈兒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李相國說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繆逸臉上,“你是否有事瞞著我?”


    “我瞞著你?”繆逸更加摸不著頭腦,“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


    “真的沒有嗎?”繆靈兒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那你說,你近日與誰過從甚密,舉止親昵?”


    繆逸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李林甫是來挑撥離間的。他連忙解釋道,“靈兒,你誤會了!我根本就沒有……”


    “沒有?”繆靈兒慘然一笑,“那這是什麽?”


    她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扔在桌上。那玉佩晶瑩剔透,雕工精美,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繆逸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他前幾日送給一位老者的謝禮,那位老者曾在他遇險時出手相救。


    “我親眼看到這塊玉佩在一個女子的手中,而那個女子,與你關係匪淺。”繆靈兒的聲音冰冷得可怕,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繆逸頓時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塊普通的玉佩,竟會成為李林甫挑撥離間的工具。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李林甫離開繆府後,並沒有立刻回府,而是派人暗中觀察著繆府的動靜。當他得知繆靈兒獨自一人騎馬出城的消息後,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繆逸啊繆逸,這次我看你如何收場!”


    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隻等繆靈兒上鉤。而繆靈兒,並不知道自己已經一步步走進了李林甫精心設計的陷阱,她策馬狂奔,心中充滿了痛苦和迷茫。她要去一個地方,一個可以讓她的心平靜下來的地方……


    “駕!”她一揮馬鞭,馬兒嘶鳴一聲,朝著城外奔去,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城門外的官道上,揚起一陣塵土,一騎快馬絕塵而去。馬背上的繆靈兒,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但她卻毫不在意,隻是一個勁地催促著身下馬兒,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座讓她傷心欲絕的城市。


    “駕!駕!”


    她要去的地方,是城外三十裏的一處尼姑庵,那是她母親生前常去的地方。她記得母親曾說過,每當心中煩悶之時,便來此處禮佛靜修,便能心如止水,找到內心的平靜。


    此時的繆靈兒,需要的正是這樣一份寧靜。李林甫的挑撥,那塊陌生的玉佩,以及繆逸語焉不詳的解釋,都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她需要時間,需要空間,去理清這一切,弄明白自己與繆逸之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而此時,繆府內,繆逸正心急如焚地在院中來回踱步。李林甫走後,他便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不該試圖隱瞞玉佩的事情,他應該選擇坦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繆靈兒。


    “都怪我!都怪我!”他懊悔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深知繆靈兒的性格,表麵上看似迷糊,但內心卻極為敏感,尤其是對感情之事,更是容不得半點沙子。而他,偏偏在這件事上選擇了隱瞞,這無疑是在繆靈兒的心頭狠狠地紮了一刀。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一定要找到靈兒,向她解釋清楚!”


    他立刻喚來侍衛,四處打探繆靈兒的下落。終於,他從一個馬夫口中得知,繆靈兒獨自一人騎馬出了城,方向正是城外那座尼姑庵。


    “靈兒,你等等我!”繆逸來不及多想,翻身上馬,朝著城外飛奔而去。


    當他趕到尼姑庵時,夕陽已經西下,天邊一片火紅。他翻身下馬,急匆匆地衝進庵內,四處尋找著繆靈兒的身影。終於,他在後院的禪房裏,找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靈兒!”他激動地喊道,然而,當他看到繆靈兒的表情時,聲音卻戛然而止。


    繆靈兒背對著他,身形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她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目光冰冷得陌生,“你來做什麽?”


    繆逸的心猛地一沉,繆靈兒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繆靈兒轉過身,不再看他。


    “靈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塊玉佩……”


    “夠了!”繆靈兒猛地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不想再聽任何解釋了!”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繆逸,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她不再理會繆逸,徑直走進了內室,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如同被抽空了靈魂一般,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他痛苦地抱著頭,他知道,繆靈兒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對他徹底失望的那種生氣。


    李林甫的話,那塊來曆不明的玉佩,都像是一道道枷鎖,將他與繆靈兒越拉越遠。他想要掙脫,想要解釋,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靈兒……”他無力地呢喃著,聲音中充滿了悔恨和自責。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仿佛也在為這段感情的波折而哭泣。雨水順著屋簷滴落下來,敲打著青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更添了幾分寂寥和淒涼。


    繆逸在雨中站了許久,最終還是默默地轉身離開了。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隻有等繆靈兒冷靜下來,他才有機會解釋清楚一切。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山路上,任憑雨水打濕他的衣衫,冰冷刺骨。他的心,比這雨水還要冰冷,還要疼痛。


    而此時,在禪房內,繆靈兒正躲在床角,捂著嘴,無聲地哭泣著。


    她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李林甫的話,回放著那塊玉佩,回放著與繆逸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不敢相信,那個曾經對她許下海誓山盟的人,竟然會欺騙她。可是,那塊玉佩,李林甫的話,又該如何解釋?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該相信誰,該何去何從。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都衝刷幹淨。


    繆逸依然在雨中苦苦尋找著,他不知道繆靈兒去了哪裏,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棄,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向她解釋清楚一切!


    突然,他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間破舊的小木屋,微弱的燭光從窗戶裏透出來,仿佛一盞希望的燈,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他快步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看到繆靈兒正坐在裏麵,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抖著。


    他剛想敲門,卻聽到繆靈兒的聲音沙啞著響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著誰:“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繆逸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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