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嘲諷,也沒有憤怒,衛修文平靜到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但這語氣卻讓人極其不舒服。


    “你!”京氏這邊有人氣不過,想說什麽,卻又無從開口。


    確實,他們給予了京瓷充分的期待,卻也不是現在。


    她固然有天分,可到底年輕,還沒接受專業的培養,突然發生京湛珩失蹤的事,她真的能冷靜嗎?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還在上四年級的小學生。


    甚至連基本的商業知識都沒接觸過。


    餘老在得知京湛珩失蹤的消息到現在,他內心是無力的,連傷感的資格都沒有,全靠硬撐著。


    衛修文雙手交疊垂放在桌上,似乎帶著點惋惜的語氣:“各位,你們也知道京總失蹤了,誰能確保他是不是真的失蹤?”


    指不定都不能活著回來。


    聽到這一句,餘老氣血上湧,氣得滿麵通紅,卻硬生生忍下去,“衛修文,做人做事別太過分!”


    衛修文笑著搖頭,“我隻是喜歡說實話,而且,沒有他,公司又不是不能運轉,你們照樣可以當股東,雖然沒什麽話語權,但錢總是實在的。”


    “這話你自己說著信嗎,也不嫌惡心!”餘老身邊,另外一位老股東方老被氣笑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火爆脾氣,要不是餘老讓他冷靜,早就掀桌子了。


    最讓人惡心的是他們還不能翻臉,必須先安撫他們。


    而且說的好聽還是股東,到最後還不是被換走,放上自己人,這些手段是最普遍的,也無法改變。


    “這麽激動做什麽,我給你們提意見就別不識好歹了。”


    衛修文笑著,眼神透著股戲謔,讓人看了分外惡心。


    “衛修文,你還真是沒臉沒皮,那你要不要猜猜,我想對你做什麽。”方老年近八十,卻依舊看起來像六十歲。


    身上甚至還有腹肌,凶狠起來格外的唬人。


    衛修文麵色變了變,他聽說過方老,曾經是黑道出身,後來無意間被老爺子救了,自認欠老爺子一條命的恩情,所以洗心革麵,從黑洗白。


    不過他的主地盤不在台江市,而是在別的地方。


    他怎麽說衛修文還真不太敢放肆,便沉著臉看向餘老。


    想要京氏破產其實很簡單,失去資源,失去員工,就是很大的創傷,但沒人敢這麽做罷了。


    牽扯的利益太多,又有京湛珩坐鎮,不過現在……衛修文笑了笑,他不信餘老會放任方老對他做什麽。


    隻是,這次餘老沒有阻攔方老,他看向衛修文身後的一個男人,眼神平靜,“你也要背叛京總?”


    那人沒想到會突然問到自己,有些躲閃的眼神,低下頭,支支吾吾的,好半天都沒能說出口。


    餘老閉了閉眼,笑:“好,我知道了。”


    果然,有些人對他再好都比不上蠅頭小利。


    衛修文很不耐煩,揮手讓人放下文件,“你們還是趕緊……”


    “你們開會不叫我,是不是不太合適?”


    會議室原本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一雙手推開。


    走進來的是京湛珩的秘書,他目光環視一圈,最後轉過身,恭敬的伸出一手,做請的姿勢。


    事情辦的不順利,還幾次三番被人打斷。


    衛修文下顎線緊繃,沒有抬頭,絲毫不關心來的是誰,他冷冷地說:“盡快吧,別逼我動手。”


    一句話落下,會議室裏卻格外的安靜。


    衛修文差距到哪裏不對,回頭看向門口的方向,輕微眯起眼睛。


    穿著粉色修身外套的女孩,取下了寬大的帽簷,露出一張與京湛珩七分相似,卻更平淡的眉眼。


    如果說京湛珩是冰寒之地的雪霜,那麽京瓷便是那沒有波瀾的冰水,無法忽視,卻又泛不起漣漪。


    那一雙眼眸淡淡,卻極具氣勢。


    餘老被身邊人扶著站起來,一雙手有些微的顫抖,皺紋遍布,很明顯的老年斑。


    他很平靜的看著對麵的人,介紹:“這是大小姐。”


    麵對這樣的京瓷,衛修文等人詫異,又帶著忌憚。


    實在跟他們想象中的形象不太符合。


    衛修文來之前還說過,什麽大小姐,估計早就躲在家裏哭了。


    京瓷看他們一眼,幾乎不含情緒的一句,“有時候,足夠的耐心,也能為自己謀取私利。”


    反轉,是商界裏最尋常不過的事。


    京瓷的目光最後落在餘老等人身上,哪怕加起來也不過五個人,但也足矣讓人欣慰了。


    畢竟現在的時期,誰都想來分一杯羹,不願繼續看京氏獨大,有些內部員工已經抵不住壓力預備辭職。


    衛修文起初還愣了一下,一聽這話,他反倒是笑了,“不一定吧,有時候幹脆利落,才能更成功。”


    還以為真是什麽厲害的角色,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幼稚的小孩。


    “方老,既然他們想離開,也想毀約,那就順從吧。”京瓷沒有看他,隻對方老說。


    方老原本還氣憤的臉瞬間陰轉多雲,就差把人趕出去,他點頭,“我送你們出去吧,幾位。”


    這句話說的突然,衛修文都沒反應過來,“你們什麽意思?”


    他藏住了慌亂,雖然他態度囂張,卻也不想鬧到真的離開,所以才施壓讓餘老他們共同合作。


    京瓷坐下,微微偏頭,不緊不慢的,“聽不懂人話,不然我讓人去牽一隻……當我沒說。”


    意思不就是沒有動物能形容他。


    衛修文臉色諸多變化,看了看餘老他們,有些不可置信的,“你們就放任她這麽做?!”


    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屁孩,他們是瘋了?


    “談下去結果也不會改變,何不共進退。”餘老淡淡開口。


    “你們……”


    衛修文一轉頭,看見餘老在內的人顯然是同樣的態度,他們選擇相信京瓷,並非裝出來的冷靜。


    他愕然不已,話被噎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瘋了!


    還真是全都瘋了!!


    衛修文冷笑一聲,眯眼看向京瓷,掩下了內心的戾氣:“既然如此,希望京大小姐不要最後來求我們。”


    一個個的,都被刺激的不長腦子,愚蠢!


    衛修文身邊的人還想說點什麽,被他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再說半個字。


    誰讓他身後的人是樓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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