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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好!你們起來,與我一同進宮麵聖。”


    一時老者穿戴起來,偕同趙家母子往宮門而來,衛士阻攔,管事出示腰牌一道,一路順暢。


    到了福寧殿外,內侍通傳:“東平郡王攜故禮賓副使趙承衍之妻杜氏,子趙鄂求見。”


    內侍軟綿綿一聲:“宣!”


    趙家母子如聞天籟之音,隨著東平郡王緩緩行進。


    卻不說趙家母子如何麵君,隻說方氏瑤草在午後終於得到清明夫妻傳回震驚人心之消息,趙家母子不僅麵見了聖君,保住了功名,還被聖上賞識,賜封開國子爵,食實封五百戶,進翰林學士任翰林學士院,正五品。


    原來趙棲梧乃是魏王十子洮陽侯趙德存之嫡孫,趙德存生一子趙承衍。在落難貧困之時娶妻杜氏,後起複,官職禮賓副使,田畝發還,趙承衍嫡母衛氏太君嫌棄杜氏出身低微,借口十房子嗣單薄,強硬聘娶自己內侄女兒小衛氏為趙承衍平妻,與杜氏不分大小。


    趙棲梧三歲時,杜氏與衛氏同時生產,杜氏產下靈兒,衛氏生產一子,從此波瀾不斷,衛氏姑侄意圖廢杜氏為偏房,因趙承衍結發情深不得逞。


    趙棲梧四歲時,趙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發喪撰寫碑文之時,衛氏姑侄私心又起,魚目混珠,謀嫡奪產。私自改衛氏為嫡,杜氏為平。


    杜氏悲憤而起,碰靈嚎哭,最終由宗族出麵平息,勒令衛氏太君不得篡改碑文。


    三年孝期,衛氏頻頻加害,杜氏如履薄冰,嚴加防範,一粥一飯,一口水,無不親自動手,這才僥幸躲過。


    衛氏害命不成,改而毀謗,暗地中傷,無中生有,言稱趙棲梧相貌不肖父親。杜氏訴至婆婆,衛太君不欲理睬,反誣杜氏人品不賢。杜氏因此寒心。想著趙家並無爵位傳承,衛氏所爭不過祖產田畝。杜氏生恐留在趙家,母子喪命,堪堪熬至夫君孝滿,曉諭族長,情願淨身出戶,從此脫鉤而去。


    鏟除了杜氏眼中釘,衛家婆媳獨霸家產,自以為計,正在慶幸,熟料去年衛氏之子淘氣上樹掏鳥窩,竟然失足跌死。


    正所謂天理昭昭。就在她們立嗣子之時,偏趙棲梧此時被人構陷,趙母不得已出麵斡旋,竟然因禍得福,將兩件事情一次擺平。


    闔府聞聽,驚喜異常,特特是趙靈兒,不能置信,她從沒想過,自己竟是皇親國戚。


    方氏聞言暗暗憂心,趙家無端生出兩位惡毒婆婆來,叫瑤草如何承受?一直視趙家為理想親家的方氏不免鬱卒非常。


    瑤草咋聞趙學兄無事,心中一喜,隨即陷入徘徊。這衛家婆媳比之自家祖母大伯母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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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趙家族長很快秉承聖旨,曉諭十房衛老太君,長子嫡孫趙克鄂(趙母為親子安全,免宵小覬覦,對外隻說兒子名鄂,隱蔽輩分克),奉聖命歸家承繼十房香火。


    一時族中出麵,安排修繕事宜,改換門庭,黑門換朱門,趙家十房原本隻是尋常富戶,沒有爵位,如今因禍得福,聖上格外加恩成了子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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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突變,隻把衛氏姑侄驚得瞠目結舌,上次她們通過娘家買通封卷小吏,在趙棲梧卷麵上點上墨跡,汙染了卷麵,致使趙棲梧無端落地。


    如今她們已經在族中選好嗣子,隻要摁住趙棲梧暫時出頭,把嗣子上了宗譜就萬事大吉,那時杜氏鬧也是白鬧了。


    熟料趙棲梧竟然無意間與衛豹遭遇,惡意撅斷了衛豹雙手,日後就是痊愈也練不得武,上不得戰陣了,這對行伍人家來說的卻打擊蠻大。


    衛家以為趙棲梧這是有意報複,惡意挑釁,遂起了個太祖滅南唐的心思,索性把趙棲梧拍死為止,第一步斷其前程,容後慢慢收拾。


    衛家姑侄本以為這一次既立嗣子,又順手拍死了趙棲梧,他一輩子也出不得頭了,杜氏母子也再不能搗亂了。


    就在她們撫手慶賀,以為這一輩子可以橫行無忌了,沒料到,杜氏母子打而不死反成害,絕地反彈,不僅保住功名,還獲得聖上青眼,封官進爵,現在還要名正言順登堂入室。


    更有甚者,族長的意思竟然要將自己從住了將近十年的上房趕出去。


    憑什麽?


    自己娘家比她硬氣,也曾生了兒子,雖然死了!可是自己已經支撐門戶**年,聽人叫了將近十年夫人,難道現在被人改口二夫人或是平夫人?這叫衛氏如何心甘?一時銀牙咬斷,拉著衛太君聲聲慘呼:“婆婆,這怎麽會?怎麽會?齊媽,齊媽?去尋朱管家,快去將軍府走一趟……”


    齊媽答應一聲,正要下去。


    衛太君疲憊衝則齊媽揮揮手:“罷了,你下去吧。”


    衛氏拉著姑母婆婆聲淚俱下:“婆婆,您為什麽阻攔?難不成就這麽算好了?”


    衛太君扶額苦笑:“不算了能怎樣?方才八王叔也說了,這是聖上的意思,也是族裏意思,楊妃也因此受到了聖上訓斥,老太妃已經傳話訓斥了太尉,你此刻就是找到他,也沒用了,還是安靜些吧。”


    衛氏聞言頓時淚如雨下:“婆婆,我不甘心,我明說是平妻,實則受了多少委屈,新婚夜那賤人裝病,讓我不得圓房,連下人也敢嘲笑我。三日回門,小崽子又裝病,害得我孤零零回娘家。我懷孩子她也懷,她竟然敢比我先生孩子,這是多大笑話?


    您難道甘心?那賤人先前就仗著老爺寵愛,不把您放在眼裏,把持中饋,克扣我們。好容易我們才有今日局麵,如今竟然滿盤皆輸。杜氏賤人,夫君在日獨霸夫君,如今又來霸占家產,叫我如何咽得下?”


    衛太君何嚐甘心,一時眼中冷光閃爍:“哼,也不定,她想做婆婆,享兒孫福麽?做夢吧。你說,倘這孫媳婦是我的人呢?”


    衛氏聞言頓時喝了雞血,來了精神,瞪大眼睛笑起來:“對呀,對呀,智兒沒結成的親事,正好接在他身上了,哈哈哈,到那時,這子爵府依然是我們說了算。”


    這一切,趙氏母子不不得而知,她們這會兒正在祥符縣接受眾人祝賀。


    卻說柯家有、方英勳、宋必武,一個個滿臉戲謔,撐著膀子,摸著下巴,圍著趙翰林打轉轉,品頭論足:“果然,果然,不細看不知道,你看看這額頭,地闊方圓,一看就是貴像。”


    “嗯嗯,你再看看著耳朵,肥厚垂肩,天生異相啊!”


    “就是,就是,你再看看這雙手,指長過膝,噯喲,仔細推敲,他這全身上下,無一不是貴氣逼人,果然很有皇家風範,偏生我們就眼拙,嫩是看不出來呢?真是愚蠢之極也!”


    他們三個一個說,兩個幫,吆喝著趙棲梧舉手抬頭轉身,把個趙棲梧當成猴子看。


    趙棲梧滿臉無奈,圈圈作揖:“柯兄、方兄、宋兄,你們饒了我吧,隱瞞你們是我不對,可是,我原以為我可以作為趙鄂過一輩子,不想還是得把克字添上去,唉,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啊,三位學友,就恕了我吧。”


    宋必武也玩夠了,聞言忙這一把拉住趙棲梧:“恕你也可,不過呢,你得補賞我,你可知道,我為了你差點挨了我老爹揍呢。至於如何補賞,容我想想啊,你不是成了啥啥翰林學士嗎,等你進駐子爵府,拿出你一個月俸祿,七貫錢吧,請我們上門做客喝酒吃東西吧。”


    方英勳一拍宋三少:“怎麽說你也是大家愛少爺,滿口吃吃喝喝,一頓七貫錢吃酒,你肚皮撐破吧!”


    趙棲梧卻忙著作揖答應了:“這個自然要請的,還望各位兄台到時候賞光。”


    回頭卻說趙母,因為趙棲梧封爵,聖上一並追封趙棲梧之父趙承衍為開國縣主,趙母也母憑子貴得封五品淑人。比縣太爺夫人方氏高了一級。頭上金簪花也多了一朵。按規矩方氏要給趙母行禮,方氏免不得要起身下座,將要行禮,卻被趙母提前攙住微笑道:“夫人且別多禮,哪有父母官拜子民道理呢,且我是散淡慣了人,快別弄這些虛禮,好叫人不自在。”


    方氏聞言也不強求了,與趙母拉手坐下:“不滿夫人說,我第一次見到夫人隻覺得哪裏不對,今日想想,應該是布衣金釵難掩夫人骨子裏雅致呢。”


    趙母微笑:“哪裏話,太爺夫人太過誇獎了。”


    方氏便問:“未知何日遷居,要不要我派人幫襯一二?“


    趙母淡笑搖頭:“不瞞夫人,我壓根不想回去汴京居住,反倒是杜家莊上竹籬茅舍我住著實在舒暢,我們母子相依為命的日子,雖然清苦,卻過得快樂安逸。如有可能,我倒寧願住一輩子。搬進城去是沒奈何事情,我不去,隻怕鄂兒難敵妖婦伎倆,所以杜莊的東西我不預備搬動,留著也是一個念想,權當日後鬆散之地了。”


    方氏點頭:“這我省的,有些記憶經曆,實在是千金不換呢。”


    一時趙母問起瑤草,方氏笑道:“瞧我,一時高興,忘記讓人通傳了,這會兒不在閨學就在後園子呢,靈兒也在,我這就讓人叫她們去。”


    趙母恬靜一笑:“說起來民婦尚未去過後花園,隻聽靈兒說收拾的齊整,不知?”


    方氏笑道:“這有何難,我們一同前往。”


    卻說方氏杜氏相攜走進後花園嗎,老遠就聽見趙靈兒嘀鈴鈴笑聲傳來,間或傳來舒緩清越琴音。


    方氏杜氏一行人循著笑聲走至後院,入眼是一派和樂之氣。


    那趙靈兒正在秋千架上站著,兩丫頭替她蕩著秋千,趙靈兒淩空飛躍,正愜意歡笑。


    柯家雙胞胎如今已經有柯三爺親自開筆發蒙,方才練字完畢,此刻則在一旁抓住白鵝當馬騎,嘴裏駕駕駕叫得歡。


    瑤草支著畫屏正將靈兒弟弟入畫,遠處水榭中羅京娘正在舞劍,撫琴的卻是心蘭。


    一群人沉浸在自己意境中,恬淡祥和,怡然自樂。此刻正值樹木蔥蘢,百花盛開,遠處樹木花草,眼前碧波清流荷葉田田,鼻端香氣縈繞,孩子們自在嬉戲畫屏中,恰似世外仙鄉一般。


    杜氏笑道:“夫人把家園營造的甚是溫馨,怪得靈兒每次回去都興奮的唧唧喳喳,半夜不睡了。”


    方氏微笑:“夫人客氣。”


    趙靈兒首先看見了母親,咯咯一聲笑:“娘啊,您回來也不告訴我。”又急著揮手:“停下停下,快停下。”


    她說這話鬆了一隻手,把所有人嚇了一大跳,她卻不等秋千停穩就輕巧那麽一跳,飛撲進她母親懷裏:“娘啊,可把我急壞了,又糊塗了,倒是怎樣呢,我們何時跟皇帝成了親戚了?”


    杜氏撫撫女兒額前散發,笑道:“看這孩子問的話,你原本姓趙的。”


    瑤草見了,忙上前見禮:“見過娘親伯母,娘親安好,伯母安好。”


    杜氏搶先來扶瑤草,順手將古玉佩係在瑤草腰間,壓住裙裾。瑤草再一福身:“偏勞伯母。”


    杜氏卻左看右看,笑盈盈道:“嗯,好看,物歸原主,正合適。”


    羅京娘心蘭一套劍法舞畢,過來見禮。


    杜氏特特看了瑤草畫稿,見尚未完成倒笑了:“看來我們來得不巧。”方氏遂擺擺手:“你們忙你們的,我陪著趙夫人散散。”


    一時兩位夫人結伴走進樹木花木深處。雙方交談甚是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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