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來臨,伊一在家呆了好多天,一天早晨,她還在被窩裏,外麵就傳來一陣說話聲,有齊奶奶,齊元宇,還有外婆,聽方位,似乎在家門口,她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外婆說:“你們這是要走了。”


    外婆似乎在問齊奶奶,齊奶奶回:“今年要去元宇他舅舅那過年,他們今天來接。”


    “哦哦哦,那好啊,上去和孩子一起過,熱鬧。”


    伊一整個人窩在被窩裏,隻露出一個小小的頭,一雙倦怠的眼睛眨了一下,默默的聽他們講話,其實她內心是想聽到齊元宇的聲音的。


    齊奶奶笑了一聲,“是是是,你家伊一呢,沒見人,平常她不是起的早嗎?”


    外婆:“這不放假了嗎,讓她多睡會兒,這會兒還在床上呢。”


    房裏的伊一默默抿了抿唇,烤火爐在床尾旁放著,但還是有點冷,她不自覺的蜷縮著身子繼續聽。


    齊奶奶似乎打了齊元宇一下,他哎呦了一聲,聲音有些嘶啞,伊一不自覺心裏一緊,難道是生病了。齊奶奶癟了癟嘴,“這小子上學也睡懶覺,早飯也不吃,今早胃疼了,哎呦,氣死人。”


    伊一一愣,有些擔心齊元宇。


    齊元宇忍著病挽著他奶奶,大高個彎著身子將頭放在他奶奶的肩上,撒嬌:“哎呀,奶奶,瞧您說的,我有這麽不聽話嗎,我可是您孫子啊,你不心疼到算了,還打我,我這還生著病呢。”


    齊奶奶沒眼看的搖了搖頭,外婆微微一笑,“就是,元宇還是聽話的。”


    齊元宇聽到有人撐腰,就開心的彎唇,順勢禮貌的朝外婆打招呼:“外婆,提前祝您和小妹新年快樂啊!”


    外婆拍了拍齊元宇的肩,笑了笑,“誒,好,新年快樂。”


    接著就是幾聲歡快的大笑,然後齊奶奶和齊元宇離開,外婆回房,再次安靜。


    伊一躺在被窩裏,不想起床,隻想窩在暖暖的床上,她側躺看著窗戶,陽光照在窗簾上,悶悶的光透不進來,她看不見外麵,卻能聞到臘腸的味道以及那冬天孤寂的味道,手機躺在床頭櫃上,她盯著它看了幾秒,然後從被窩裏伸出手把手機拿到身邊,她打開qq給齊元宇發消息。


    她看著聊天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怎麽讓鍵盤上的字母變成一串合理的句子,她呆住。


    自從上次生日以後,齊元宇就很少出現在伊一麵前,也不再給她買糖吃了,似乎覺得累了,也不怎麽在她們家這邊來竄門了,他似乎真的在慢慢離開她了。


    她的視線慢慢模糊,開始失焦,如她的內心一樣,令她迷茫。


    她雙手握著手機像木頭人一樣,或像是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思緒卻一直在思考事情,雜亂無序,甚至她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瓷碗相碰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她漸漸回神,似乎外婆在做早飯。


    電話鈴聲響起,她驚一下,屏幕顯示是江女士,她媽媽的來電。


    她遲疑一兩秒接通。


    每次通話她都會先禮貌的打招呼,所以這一次也一樣,她右側躺著,將手機貼到左耳,她說:“喂,媽媽。”


    她的聲音倦懶,被江女士聽了出來,江女士愣了一秒,輕笑,“睡懶覺了啊。”


    第一次,伊一從記事起以來,第一次聽到她媽媽這樣溫柔的說話,似乎有些寵溺,她一愣,心酸一下子蔓延到喉嚨,眼睛也濕潤。


    她抿唇,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輕輕的嗯了一聲。


    江女士說:“沒事,放假多休息會兒,你妹妹也是,還在睡呢。”


    “……嗯。”


    江女士沒在伊一身邊,所以有些事情她在意不到,更看不到,就像她每年都要寄一箱葡萄給伊一,每年都附上一句話“一定要吃完,很貴的,不要浪費了”,她自以為她很了解女兒,其實也不過是憑著小時候的喜好彌補她罷了,根本不是了解她。可人總會變的,伊一早就不喜歡葡萄了,她討厭,她也介意同母異父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弟弟。


    伊一隻是介意,不是討厭,隻覺得膈應的慌。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安靜了十幾秒,江女士終是歎息一聲,“伊一啊,媽媽今年也不能回去過年了,你叔叔這邊要請客,我必須在家招呼客人才行……”


    江女士為難的語氣,伊一聽得一清二楚。


    伊一知道江女士在那個家裏麵沒有太大的地位,那家人是川北市的大戶人家,家裏有錢,但是江女士這麽多年了也沒取得那家母親的的很多信任,少有的信任都是因為她生的女兒,還好那家人不重男輕女,不然她連一點信任都沒有,所以到現在她也沒活成她想要的大貴婦,頂多算一個有點小錢的人罷了。


    伊一不在意江女士回不回來過年,她一點不在乎,這麽多年了,她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她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而且江女士在那邊要一直討好那邊的母親,也過得不太好,她覺得還是別過去添亂了,最後她隻淡淡回:“沒事,您忙您的,我陪著外婆,您也不用擔心我們,我們很好。”


    她雖這樣說,可是心裏還是挺難受的。江女士也聽出來了一點,她似乎也覺得內疚了吧,所以她想了想又說:“要不,你在媽媽這邊來過年,但是我這幾天忙得很,走不開,隻能你自己坐飛機了。”


    “不用了。”伊一堅決的否決。


    一來她不會坐飛機,走丟了迷路了更會給江女士添麻煩,二來她不想再去看人眼色了。


    很小的時候她去過一次,她一個人在北方的那個陌生的重組家裏麵度過了最冰冷的新年,她不斷看所有人的眼色,生怕做錯了事,江女士也因為她的內向而不看好她。江女士覺得伊一那樣給她丟臉了,她的女兒不應該是那樣的啊,她還扇了伊一一巴掌,教育了她一頓。也就是那一次,伊一有了陰影,後來她雖也去過幾次,但都沒呆很久,就幾天。


    所以這一次在聽到江女士這樣說的時候,她心裏很害怕,她不想去,也更不想留外婆一個人在家過年,比起孝順爸媽,她覺得孝順外婆才是正確的。


    江女士:“……嗯,那好吧。”


    至此,話題結束,通話結束。


    這一通電話似乎就是一陣陣刺骨的涼風,吹進伊一心裏,鑽心刺骨。


    這讓她想到了她出車禍的時候,那段時間,爸媽沒有一個人來看她,他們都忙著打拚自己的生活,小小的她真的好痛好痛,也如此刻一樣痛的鑽心刺骨。


    吃完早飯,伊一跟著外婆一起去中心廣場的商場采購過年要用的東西,雖然他們隻有兩個人,但是外婆還是挺注重儀式感的,還是要去買對聯,買魚,年年有餘嘛,還有一些在七雜八的零食。


    她們在商城入口推了一個小車車。


    因為新年的原因,入口的人特別的多,小車車也比平時少了很多,被許多人推著進超市,入口旁邊的工作人員也穿著紅色馬甲。喧鬧聲很大很雜,商城裏麵還放著周傑倫今年才發行的青花瓷這首歌,在當下非常流行,看來新城區真的比安靜的烏橙巷熱鬧很多啊。


    外婆挑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鯽魚,夠兩個人吃。瓜子花生還有茶,這些外婆比較愛吃,伊一多挑了一些。


    伊一拉著外婆的手不知不覺走到了水果區,果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各式各樣的水果兩人眼花繚亂,不經意間,她們路過了賣葡萄的專區,伊一離葡萄最近,她不免瞟了幾眼,有些反胃,外婆察覺到了動靜,推車的速度變快了一些,她想趕緊離開,不讓伊一看到葡萄,她知道她難受。


    外婆在芒果專區停下,伊一拍著胸脯緩了緩,她瞄了眼外婆,看到外婆為她挑芒果的樣子,慈祥又溫暖,她好開心,她知道外婆是心疼她才帶著她這麽快離開的。


    外婆沒看她,低頭認真的給她孫女選她最喜歡吃的芒果,選了滿滿一大袋。除此,還買了一些新鮮的大草莓和小柑橘。


    吃的買完了,她們就去買對聯。


    結賬的時候,每一列的人都非常的多,她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排隊。


    不一會兒白澤川也推著一個車車來排隊,他左右看了看,想找一個人少的收銀台排隊,可是人都挺多的,看來看去,正當他要就近排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眼中,人群中,無論何時,在他眼中,她都最耀眼,她紮了一個高高的丸子頭,穿著米白色的高領毛衣,紫色的連帽外套,手上戴著紅白相間的手套,安靜的在那邊排隊。


    白澤川有了目標,推著車往那邊走。


    伊一身後排了一兩個人,所以白澤川沒辦法排到她身後,他站在她身後第三個位置,歪著頭悄悄看她。


    伊一結完賬後,和外婆一起走到出口那邊把東西一一裝進袋子裏麵。


    不一會兒白澤川就也跟到了她們身邊,伊一背對著他,外婆正對著他,所以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外婆開心一笑:“小川!”


    “外婆新年好啊。”白澤川笑著禮貌打招呼。


    伊一裝東西的手一愣,白澤川站到她身側,她驀然抬頭和他對視,疑惑一秒,白澤川先朝她一笑,她好像受到感染一樣,也朝他微微一笑。


    白澤川兩隻手上都拿著很多東西,他穿著藍色的寬鬆連帽衛衣,裏麵是一件白色的低領體恤,都說男生冬天穿的少,伊一算是發現了,還真的有點少,就兩件,而她自己又是高領毛衣又是手套的。


    他脖子戴著一條項鏈,紅色的繩子,細細的三股辮,吊墜卻不是什麽鑽石或是黃金,而是一個銀色的三角片,上麵的圖案是紅色的玫瑰花瓣,伊一不知道三角片是什麽,但是卻因為那個玫瑰花片有了一些猜想,或許與她有關。下麵是黑色的運動褲,褲腳在腳踝上,因此露出了腳踝,那根青筋也露出,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很舒適的搭配,少年感十足。


    外婆來回在伊一和白澤川之間看,兩個人的對視像是被粘住了一樣,誰也沒離開誰,就一直看著,她默默一笑,找話題:“小川啊,你怎麽一個人來買東西,還買這麽多酒,還有……還有變形金剛!?”


    伊一也好奇的看他。


    白澤川哦了一聲耐心解釋:“玩具給我弟買的,這些酒是要送給一個爺爺的,他喜歡喝,我等會兒要去拜訪他。”


    外婆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並沒有追問他口中的爺爺是誰,但應該是什麽重要的人。關於他有弟弟這件事,外婆還挺好奇,她驚訝問:“你還有弟弟啊,小川。”


    “嗯,是的,調皮得很。”


    外婆一聊天就停不下來,東西也忘記了裝,伊一默默在旁邊裝東西,聽著他們說話。


    “小孩子嘛,天真活潑,這沒什麽,隻要不學壞就好,是吧。”


    外婆說著還正經的朝白澤川抬了一下下巴。


    白澤川笑著點頭,笑的開心,同意外婆的話:“是,外婆說的是。”


    外婆見他那麽會講話,哈哈哈的笑出了聲,不一會兒兩個人都一起笑了起來。


    伊一看著他們抿唇眨巴了幾下眼,有些不可思議,完全沒想到白澤川是一個喜歡和老人聊天的人,這麽有耐心,這讓她有些驚訝,雖然之前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但是還是很驚訝他的耐心,一般的小孩都不喜歡和老人多講話,覺得煩,聽不到的時候就要再多說幾遍,還要提高音量,還挺費力的,但他倒好,如此有耐心,每次都聊的很開心。


    白澤川視線可及範圍中,一家蛋糕店在他斜對麵,裏麵安放著一些小桌子,可以在那裏吃,他突然有些想法,想留伊一在這裏吃蛋糕,和她多待會兒。


    招牌處寫著紅絲絨泡芙新品,白澤川靈機一動說:“單伊一,外婆,我請你們吃蛋糕,最近出了紅絲絨泡芙,很好吃。”


    伊一和外婆朝蛋糕店那邊看,確實看到了招牌上的紅絲絨泡芙,伊一眼神有些留戀的看了看,外婆察覺到她的眼神,也察覺到白澤川的小心思,她偷偷收回視線,和白澤川心有靈犀的一對視,順勢說:“那行啊,伊一你們就去吃吧,外婆老了,不愛吃這些。”


    話落,還潮氣的做了一個wink,告訴白澤川她明白他的意思,白澤川抿唇偷笑。


    外婆去拿伊一手裏的東西,伊一卻不給,說:“外婆,我和你一起回去吧,這些東西這麽多,你怎麽拿得動。”


    外婆卻硬性的搶過她手中的袋子,滿滿的一大袋,還是有些重的,伊一還是不放心的扶著她。


    外婆無奈朝白澤川遞去一個眼神,白澤川秒懂,是讓他幫忙說服伊一的意思,其實外婆也想讓伊一和白澤川多待一會兒,吃點好吃的再回去,畢竟很少來新城區,平時也吃不到這些,上學雖然在新城區,但是根本沒有時間。


    白澤川把他手上的東西放到蛋糕店的一個空位置上,然後跑出來幫外婆一起拎東西。


    外婆會心一笑,“看,小川送我上車就好,你先進去幫他看著東西,放心,外婆真沒事。”


    伊一微皺眉無奈的看著外婆,幾秒後她又看白澤川,他抬了一下下巴,微微一笑,告訴她:“沒事,進去吧。”


    白澤川和外婆在那自導自演,其實伊一直到此刻才看出來,她頓一秒,不知道外婆何時和白澤川這樣熟悉了,她想了想沒有問什麽,或許外婆這樣做有她的道理,所以她隻配合他們:“好……”


    伊一在白澤川找的位置坐下,透過玻璃看著他們,白澤川一手幫外婆提著東西,一手挽著外婆的手往外走,這一幕,伊一覺得好溫馨,這樣一個男生,細心溫暖孝順,不僅對她好,對她的家人也很好,真的很好啊。


    突然間她真的覺得他真的太完美了,到現在為止她沒發現過他的一個缺點,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好。


    她好像真的快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他給她製造了那樣美好的港灣,她如何能不心動。雖然她給自己鑄就了一堵牆,別人進不來,自己也出不去,可是現在,她似乎覺得麵前的白澤川在慢慢的給自己安全感,慢慢的靠近自己,而她也並沒有排斥,這樣的情況她第一次遇到。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遇到那個讓自己的卸下防備的人,可是在此時此刻,那個人就出現在眼前,她突然有點覺得不可思議。


    原本以為齊元宇哥哥會是那個人,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並不是的,他隻是陪著她長大的人,什麽都依著她的哥哥,她一直都在她的世界裏麵,而白澤川不是,他是後來的川流,生生不息的透過牆磚之間的縫隙流入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沁濕她幹涸的世界。


    所以他才是伊一能夠打開心房的人,是那個會給伊一的世界帶來生機的川流。


    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隻是發現的晚了,頓悟得晚了,伊一需要時間去接受。


    不知過了多久,白澤川回來,他透過玻璃櫥窗看到伊一在看她,他朝她朝了一下手,勾唇一笑,伊一也微微一笑。


    他進店直接走到她身邊,他沒坐下,就站在她身邊,將手隨意搭在她的椅子靠背上,側著身子垂眸看著她,問:“喜歡吃什麽,我幫你拿,今天我請客,算是給我家姑娘的新年禮物。”


    本來前半段話伊一覺得還挺正常的,但是在聽到“我家姑娘”這四個字的時候,她微微皺眉,覺得他又開始不正經了,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他甚至還朝她挑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覺得他在炫耀他的身高,這一下她有些小小的氣,她幫他糾正:“我還不是你姑娘呢,你不準亂說!”


    她雖在生氣,語氣卻軟糯可愛,根本虎不到白澤川,他勾唇一笑,有些痞痞的,賴皮的說:“那不行,我都答應你在學校安安分分不找你了,現在放假是不是該還給我了,嗯?”


    聽見這話,伊一認真思考,上學的時候他確實很聽話,沒怎麽做出格的事,給他獎勵也說得過去。


    由於思考的有點久,白澤川以為她的沉默不說話是生氣了,他害怕極了,於是趕緊認錯:“抱歉,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這個的話,我可以換別的稱呼,你說換什麽就換什麽,好不好。”


    伊一聽到他認真地認錯,還挺動容的,在這段感情裏,他是付出者,而她什麽都沒做,甚至還沒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她總覺得這樣會很虧欠他。


    之前要求讓他等她,他答應了,後來又是要求他不要在學校那樣直白,他也答應了,這些加起來,伊一覺得對他真的不公平。


    此刻他還向她認錯,她更是內疚,她想了想說:“不是的,白澤川,我不是不喜歡,我隻是……隻是害羞,我並沒有怪你,以後你想叫我什麽都可以,我不會在生氣,隻是在學校能不能不要那樣親昵的叫,我害怕別的同學聽到了影響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給他解釋,他認認真真的聽。


    “好,我答應你,”他頓了一秒,想試一下她給他的承諾——他可以親昵的叫她,他說:“那現在,我家伊一喜歡吃什麽,我給你拿。”


    他看著她寵溺的笑,她看著他,陷入了蜜罐中,很甜,她真的好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樣有人在乎她的情緒、給她情緒價值的感覺,她甜甜一笑,嘴角的小梨渦漂亮的露了出來,她說:“都可以,謝謝。”


    小梨渦給她增加了許多可愛的顏色,她的笑容更加甜美,白澤川忍不住下意識的想要摸她的頭,可手伸到半路,還沒挨到她的頭,他就停了下來,想到她心中許多的顧慮,他不再敢這樣直白了,他的嘴角淺淺變平,就當他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伊一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一頓,楞楞地看著她,聽到她說:“可以。”


    像失而複得一樣,白澤川立馬勾唇笑,笑的開心,胸腔似乎都在抖動,他順利的摸了摸她的頭,說:“等著。”


    “嗯。”


    蛋糕店的人很多,有挽著手一起來的女生,有男朋友陪著一起來的情侶,有媽媽帶著孩子來的,伊一側頭看著白澤川,他一個人拿著盤子在給她拿蛋糕,他身材高挑,長得又特別的好看,在人群中很容易找到。


    他旁邊的一些女生也會因此多看幾眼他,但大多數也隻是欣賞,畢竟他的氣場莫名的大,甚至在外人看來,很冷咧,不太容易靠近,幾乎是王者的樣子,讓人望而卻步,隻能遠觀欣賞。


    但還是有一個膽子比較大並且開放的女生主動搭訕他,白澤川停下手上拿蛋糕的動作,垂眸看那個女生,伊一一愣,心裏有些說不上的滋味,他不是先開口說話的那個,是那個女生先開口說話,距離隔得有些遠,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有些好奇的她就多盯了幾眼,可沒想到白澤川突然看向她,真的好猝不及防,兩人遠遠對上了視線,她好緊張,偷看又被發現,他默默一笑,她隻能趕緊慌張的收回視線,全身都不自在。


    她確實是故意看他,無力反駁,而那張白皙的臉蛋上,在對視的那一秒,立刻暈染了粉紅。


    這邊的女生也順著白澤川的視線看到了伊一,同時耳邊響起白澤川禮貌的拒絕:“剛剛那個害羞的女生是我心上人。”


    那個女生看著也挺小的,應該也是在上高中,她抿了抿唇,有些尷尬的看著白澤川:“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這個女生還挺禮貌,說完話她就不再打擾白澤川。


    白澤川拿好蛋糕回去的時候,一點也沒提剛剛的事,但是他就一直盯著伊一,看她什麽時候會親自問。


    如果她不問,那就是還不在乎,可要是問,那就是對他有感覺了,白澤川在心裏盤算著她對他的感覺到底到了什麽程度,三年後他到底能不能徹底俘獲她敏感的心。


    伊一低著頭吃著蛋糕,總覺得旁邊的白澤川一直盯著她,她怪不好意思的,勺子往蛋糕上一戳一戳的,有些尷尬,她麵前放著一盒被他打開的紅絲絨泡芙,她靈機一動把盒子推到白澤川麵前。


    他手肘放在桌子上撐著腦袋看著她。


    她微微擰眉,告訴他:“你……你別看著我吃啊。”你也吃。


    “你也吃”這半句話伊一沒說出來,因為那盒推到他麵前的泡芙就等於“你也吃”這句話。


    白澤川瞄了眼那盒泡芙,不是很在意,接著他用另一隻空閑的手給她推回去,視線仍舊放到她身上。


    “我不喜歡吃甜的。”


    伊一盯他,他也盯她,勾唇揚眉,暗示她:“我喜歡酸的。”


    白澤川口中的酸,是在暗示她剛剛到到底有沒有一點吃醋。


    可伊一單純,哪能想到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她愣一下,環視了一圈她周圍的事物,沒有賣酸口味東西的店,她想了想剛剛出來的那個超市應該有。


    她將勺子插進蛋糕,從高腳凳上下來,然後起身準備去超市的時候,白澤川拉住她手腕,她一愣看他,他疑惑也看她,問:“幹嘛去,又要丟了我!?”


    “不是。”


    白澤川微微歪頭,掃了眼她現在站著的樣子,疑惑問:“那你下來幹嘛?”


    她解釋:“你不是要吃酸的嗎,我去給你買。”


    少女天真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一張小嘴巴拉巴拉的說得很有道理,白澤川算是聽明白了,她思維太簡單了,根本沒聽出來他剛剛的話中意,他低頭輕笑,而她疑惑的看著他,似乎從他的笑中看出了一絲不好的意味。


    這次輪到她不解的問:“怎……怎麽了,你笑什麽。”


    他抬眸看她,收住笑聲,可唇角仍舊彎著,“沒事,不用給我買,而且就算我想吃也不需要你跑腿,坐下吧。”


    她抿唇,哦了一聲重新坐回位置低頭默默吃蛋糕,而他仍舊看著她。少女細膩的皮膚,額前的茸茸碎發,幹淨的指甲,嘴巴嚼東西的動作,很輕,吃東西的她很安靜,所有的這一切都收入他眼底,這樣的全世界被他珍視的看著,溫柔和寵溺從眼中露出,他忍不住叫她的名字:“單伊一。”


    聲音低沉又有些磁性。


    她咬著勺子疑惑看他,少年倦懶的看著她,她一愣,居然會有點心動,他說:“喜歡酸的是我的口味,記住了嗎。”


    這一次他是真的再說他喜歡吃酸的東西,告訴她,他的喜好。


    他覺得既然她不問他的喜好,那他就厚臉皮一點主動的告訴她,他想讓她更了解他一點。


    “嗯。”伊一點頭,抿唇把勺子從嘴裏抽出來,一勺的奶油蛋糕裝入她嘴裏,她嚼了嚼。


    少年沒再講話。


    就先講一個吧,慢慢來。


    今天你不在意我和別的女生站在一起,一起講話,沒關係,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讓你喜歡上我的。


    不管要等多久,不管和你在一起要跨越多寬的海,多高的山,多遠的星辰,我都願意。


    你想要慢慢來,那我就陪著你慢慢來,直到你把我當成你不能放手的人為止。


    伊一低著頭,一邊吃著蛋糕,一邊默默的想剛才那個女生和他之間的事情,她其實還是有些在意的,可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身份去在意,去刻意的問,因為問了反倒是一種質問,她不能這樣妨礙他的事情,畢竟他們並沒有真的在一起,不能束縛住他,不然就真的太壞了。


    也因為這樣,伊一就想對他好一點,彌補一下內心的內疚,雖然是一種彌補,但是她付出的是她的真心,每一次對他好,她都是真心純粹的,沒有夾雜著任何雜質,沒有想任何人,隻想著他。


    *


    白澤川上次在唐朝爺爺那裏借了一個酒瓶,今天他給他買了好多的好酒去拜訪他。


    他上次承諾過要認真道謝,不過上學的時候沒有那麽多時間,現在剛好放假,又正好快過年了,他想著時間多了就順便去道謝。


    他坐車到了郊區的別墅,是一幢高貴的獨居別墅。


    他推開院子裏的門,一個婦女正在掃院子裏的落葉,他見過,是上次幫他找酒瓶的阿姨,聽唐遲說是家裏給他爺爺請的護工。


    婦女聽見開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眯眼看他,白澤川關好門走進她,微微頷首,禮貌問:“您好,我找唐爺爺。”


    婦女左看右看,似乎認出了白澤川,她笑:“你……你是上次和唐遲少爺一起來拿酒瓶的朋友吧。”


    “嗯,是的。”


    婦女瞧了瞧他手上提著的東西,側身拂手為他讓路:“這邊請。”


    白澤川又一次頷首,婦女頓了一下,走在前麵為他帶路。


    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個院子,敞亮的露天院子,陽光明媚,唐爺爺坐在椅子上拿著報紙看報,但是桌子上放著象棋,棋子雜亂的放著,似乎是已經結束了一輪,一杯熱氣騰騰的水在他右手邊放著,他拿起來喝了一口又繼續看報。


    還沒走進,唐爺爺就察覺到了有人朝這邊走來,他放下報紙,抬了一下眼鏡看,和白澤川對上視線的那一刻,他慈祥一笑,朝他激動的招了招手:“嘿,小白。”


    白澤川走進,笑到:“唐爺爺我來道謝了。”


    唐爺爺會心一笑,知道他口中的道謝是指的什麽,他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


    白澤川往那一坐,把手裏的禮物給唐爺爺:“這是給您的謝禮。”


    唐爺爺好奇的伸手接過,看了看禮盒,上麵寫著名貴的酒,他開心一笑:“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唐爺爺吩咐那位婦女把禮物拿下去。


    “不用客氣,應該的,晚輩的一點點心意,感謝您幫了我這麽大的忙。”


    說起幫忙這事,唐爺爺當時沒有問他為什麽要借酒瓶,此刻白澤川又提到了,他還有些好奇,於是朝白澤川那邊微微傾身,放低音量問:“能不能滿足一下爺爺的好奇心。”


    唐爺爺說著還朝他上下揚了幾下眉,這個樣子還挺好笑,都說越活到老越幼稚越像小孩,看來還真是這樣,白澤川微笑,不著急回話,時間越久,越能勾起好奇心,越神秘,他左手小臂放在桌子上,右手拿起麵前黑色的將這枚棋子在手中,食指滑動象棋邊緣,象棋因此轉動了起來,似是悠悠球一樣,他看著爺爺說:“好啊,爺爺想知道什麽。”


    “就好奇那個酒瓶你拿去幹嘛了?”


    白澤川手一頓,棋子在手中不動,他放下,看著那個象棋將,沉思一秒,抬頭看唐爺爺,彎唇神秘的笑,回:“拿去裝秘密了。”


    秘密這個詞似乎又激起了唐爺爺興致,他又問:“什麽秘密,能說嗎。”


    白澤川笑,沒回話。


    唐爺爺八卦的眯著眼看他,又說:“你小子該不會……”早戀了吧。


    唐爺爺沒說完,但是白澤川明白他的意思,兩個人最後對視幾秒都沒戳破。


    白澤川輕笑一聲,拿起一塊象棋,轉移話題:“來把象棋,怎麽樣。”


    “好啊。”


    少年的思緒不可說,少女的秘密更不可窺探。


    他為她藏好秘密,卻貪心的偷走了一顆不屬於他的星星,那顆星星至始至終都躺在他的抽屜中,沒有打開看過。


    不是他的,他沒理由打開,更不想打開讓自己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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