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白遠遠望去,心中震撼:“又是一扇抉擇之門,真壯觀。”


    黃昀子目光忽閃,他養尊處優慣了,縱然暗藏倚仗也不願輕易冒險,猶豫道:“傳聞此乃雪狐國的地下陵墓入口,平日是不開啟的。”


    影影道:“你知道的不少,所以才要現在過來。雪狐王陵之門,酉時初起隻開啟三刻鍾,過時便再度關閉。”


    黃昀子道:“貧道打聽數日,還不知道有時間限製。”


    影影眨了眨眼道:“夔牛之皮就藏在門中秘殿,其他地方不能收藏這件寶物。”


    黃昀子神識探入山川禦靈圖,與兩個古神交流所見所想,有些顧忌道:“雪狐王陵乃國之禁地,極為神秘莫測,貧道打聽不到虛實。”


    骨皇道:“烈焱門產業駐地悠久,都摸不到門檻麽?”


    黃昀子道:“祖上分支衍生到銀苼城,圖個交易方便。王陵重地秘而不露,無論北淩劍派,還是雪狐王族都避而不談。”


    山柳催促道:“你隻管進去,三刻鍾內趕快出來便是。”


    影影嬌笑一聲,蓮步輕移穿過那石門通道縫隙,幽暗深邃的幽冥道隱隱浮現。


    黃昀子詳細描述見聞,骨皇待在山川禦靈圖中不耐煩道:“幽冥道而已,過去無妨,我等前輩高人足夠保你周全。”


    成白先行一步,跨步進入門中,空間扭曲,穿行到了一片幽邃空間,月瑩石鋪就的昏暗光芒中,身處於一個深淵般的密閉區域。


    周圍景象令人歎為觀止,地下宮殿形如倒置的金字塔,層層疊疊的階梯沿著牆壁邊緣一圈圈往下延伸,宛如巨大的方形深坑橫亙眼前,底部陰暗中透出隱約光芒。


    抬頭仰望,不見天日,上方高空籠罩黑蒙蒙的迷霧,濃厚如墨汁,整個世界仿佛與世隔絕而靜謐無聲的墳墓,僅有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蕩,令人心生畏懼。


    影影輕盈地像隻小貓咪,朝成白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來。


    成白回頭看去,幽暗的狹窄門戶中悄然走出黃昀子。


    “雪狐王陵,傳說存在數十萬年了,實為一處秘境小世界,內中埋葬著北淩劍派的大秘密。”


    黃昀子說罷舉目四望,尋找寶物蹤跡。


    可惜能稱得上寶的隻有用作燈具的月瑩石,周圍除了棺槨還是棺槨,一個個懸空鑲嵌入陵墓牆上,不置於地麵,在深淵底部仰望,猶如高懸崖壁之上,葬法詭異。


    成白好奇問道:“懸棺嗎?他們為什麽以此方法建造陵墓?工程何等麻煩。”


    黃昀子道:“地仙之宅,飛升若夢。長生不死,輪回重生。”


    成白疑惑道:“這會有用嗎?”


    影影走在前麵吃吃笑道:“沒有那麽玄乎。他們隻是希望自己與眾不同,死法也要高人一等罷了。”


    三人腳步快捷,順著層層傾斜往下的階梯奔走,旁邊數不清的棺槨飛也似的掠過,越往下區域越小,月瑩石光芒卻越來越強。


    成白暗中數著樓層:“一,二,三……十三層。”


    盤旋繚繞的階梯突然斷絕,踩到了平坦地麵,古老石磚斑駁陸離,眼前豁然開朗。


    底部空間比預料中寬廣得多,光芒愈顯亮堂,四下堆砌著未經打磨明亮,微微發光的月瑩石原料,原來曾經是一座月瑩石礦坑。


    底部中央聳立一座百米高的石像,由整塊月瑩石雕琢而成,頂上螺發肉髻,麵容古樸深沉,飽滿無須,耳大垂肥,深陷的雙眼慈祥莊重,威容端坐蓮台身放光明,仿佛蘊含著古老的智慧和深邃的洞察力。


    成白見狀頗似某種佛像,問道:“那是佛祖像嗎?”


    影影裝作沒有聽見,垂下頭去。


    黃昀子瞥了成白一眼,似在鄙視無知,大剌剌普及一番:“此乃世尊教信仰最高神‘不動世尊’,傳聞為帝道化身,天命之人。別的教派不會費盡心思建造類似石像,一看便知。”


    他說罷不免迷茫,喃喃道:“如此看來,這個墓穴秘境最早屬於世尊教。後來落入北淩劍派手中,又與雪狐王族糾纏不清,關係真是複雜。”


    成白心想:“世尊?佛的另一種說法麽?”嘴上問道:“帝道化身是什麽意思?”


    黃昀子哼了一聲道:“世尊教自抬身價的說辭,意思就是大帝。我等修真得道之士,我命由我不由天,何需倚仗信仰他人?”


    他不是跑來看這座石像的,忍不住問道:“都走到了底,夔牛之皮呢?藏在哪裏?”


    影影道:“就在世尊像下麵。”


    黃昀子定睛細看,不動世尊石像右腳盤坐於蓮花座,右手覆於右膝,纖長手指微觸蓮台,左手似拈花之態結護法印,左腳輕垂踩著座下一麵巨大石鼓。


    那鼓並非全部由月瑩石雕刻而成,表麵蒙著一層青色獸皮,不知過去多少歲月,古老雄渾的皮質風華依舊。


    黃昀子心中大喜,上前幾步,正要動手取皮,忽然停住腳步,質疑道:“鼓為何會放在此處?不對,有問題。不動世尊像雙手結印,左護法,右降魔,腳踏石鼓,分明是用來鎮壓妖邪的,到底封印了什麽?”


    成白隨口問道:“封印的是夔牛精魄麽?”


    影影手指把玩著自己發梢,嬌聲道:“我不知道。王族仙珍都在這裏,你們誰來搬?”


    成白環顧四周,數量巨大的月瑩石的確價值不菲,夔牛之皮煉成的鼓必定是寶物,諸多棺槨內想必也有大量陪葬品。


    黃昀子神識再次探入山川禦靈圖,與兩個老怪物交談道:“不動世尊像深藏雪狐王陵秘境之中,絕非如此簡單,依我看是鎮壓妖邪之用。”


    骨皇奇道:“是何妖邪?”


    黃昀子沒有頭緒,依成白之言道:“有人猜測是夔牛亡魂精魄,不能確定。”


    山柳大笑道:“若有夔牛精魄,攝入仙圖之中,盡為吾用,豈不是正合我意?去將皮取下來。”


    骨皇慫恿道:“仙器在手,縱橫無敵。你還前怕狼,後怕虎麽?時間不等人,快去。”


    有兩個老怪物撐腰,黃昀子心中淡定,大步上前,仗著多年煉器經驗,出手拆取夔牛之皮。


    乍一接觸,竟是撼動不得。


    黃昀子身為煉器宗師,自恃功力深厚,經驗老到,充滿自信。


    他先運用傳統法門,真元凝聚於指尖,連掐法訣,欲以強大法力卸下夔牛之皮,誰知石鼓絲毫不為所動。


    黃昀子並不氣餒,高端寶物自然沒有那麽容易攻克。


    他深吸了一口真氣,調整到最佳狀態,又施展更淩厲的法門,匯聚法力成鋒利劍氣,試圖從縫隙間割開夔牛之皮。


    結果令人失望,石鼓簡直天衣無縫,劍氣撞擊皮表,隻激起輕微漣漪便消散無蹤。


    黃昀子反複嚐試各種法門,運轉真元不斷提升法力,使出渾身解數,直至麵紅耳赤,也未能取下夔牛之皮,石鼓依然完美無缺。


    堂堂煉器宗師琢磨良久沒有結果,一時顏麵掃地。


    影影見狀吃吃偷笑。


    黃昀子頗為尷尬,死要麵子遮醜道:“這件寶物乃遠古煉器師煉製,說不定是臻至帝道的神宗師。運用禁製多樣,奧妙無窮,貧道相比前輩高人,望塵莫及也。”


    成白詢問影影道:“前輩可知道取皮之法?”


    影影正色道:“要叫我影影。”


    成白微覺肉麻,隻得虛心請教道:“影影姐,怎麽取下夔牛之皮?”


    影影道:“以人類男子鮮血塗抹之,若是元陽之氣足夠,便可輕易揭下夔牛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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