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支支吾吾停頓下來,似乎不方便說,眯如細縫的雙眼眺望遠方,輕聲道:“其實他們還在大陸,卻變成了另一種模樣,不見天日。”


    成白神識敏銳,察覺他在偷瞄向東方和南方,那裏的骨塚直至無麵人神殿所在地,皆神秘莫測,心想:“成為了骨獄亡靈麽?不是埋在地裏,就是掛在屍樹上。”


    他不禁好奇問道:“東南方那座延綿千餘裏的山脈有何奧妙?”


    領主匆忙收回目光,囁嚅道:“那是永眠聖山,禁忌之處。”


    成白追問道:“是什麽造成這麽大的改變?”


    領主觸手輕微顫抖,歎道:“他們發現了窮奇星最大的秘密。我族很長時間不知所謂,遠遠旁觀,直到戰爭快結束,局勢將定才獲知端倪,急忙陸續增派兵力,主宰親率最強大的艦隊趕來,但都沒有意義。我族曾以為自己是最大受益者,後來才發現完全被利用了,甚至淪為囚徒。”


    成白追問道:“誰利用了你們?”


    通言秘術緩緩生效,領主不甘道:“是……是雲門大帝,窮奇星隻不過是養育帝道的搖籃,十萬年遠古萬族征戰都是大帝的陪襯,我們成了踏腳石,或者說玩具而已。”


    成白想起盤古遺跡中的混沌蛋殼,雲門大帝果然出生於此,進一步確認道:“傳聞不是說雲門大帝出身雲門星域麽?”


    領主搖頭道:“那是他稱帝之處,雲門紫微星乃帝皇之星,諸聖角逐之地,仙界顯化的橋梁。”


    說到這裏,領主有些後悔:“我說的實在太多了,成小友,請看這座星船樓如何?328號,了望視野遼闊,環境清幽。”


    看來難以讓領主吐露更多隱秘了,成白不再追問,順勢瞧了眼,那也是一艘突襲者改裝,探聽道:“可有撼地者星船交換?”


    領主嘿嘿一笑道:“有。那座50號怎樣?尺寸雖與其他撼地者相同,每種炮塔卻都加裝了兩門,共有十九門重炮,遠超常規武裝,當年火力最是強盛,虛空之中可謂橫行無忌,威風八麵。”


    “進去看看吧。”成白見他說得這麽好,頗有意向。


    領主來到這艘星船前,掏出骨骼狀鑰匙開啟禁製,大門無聲無息地往兩邊開啟。


    成白正要踏入門扉,卻發現無麵人不跟隨進來,奇道:“你們不一起來看看麽?”


    領主帶著各位將領站在星船前,幽幽道:“成小友看滿意了,出來與我說一聲便是,鑰匙可以解除內中所有禁製。”說罷將那串鑰匙丟了過來。


    成白接住鑰匙,神識早在星船內外掃過,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心想:“獵人槍王所在之處都在神識籠罩下,若有任何不妥,隨時傳送來去,無人可擋。沒有別人在,有俐童幫忙查看,更好了解詳細。”


    走上樓去,成白取出傳承魔方跟隨。


    踏入這一層,眼前景致恍惚,身處精美走廊,溫暖撲麵而來,牆外傳播陣陣歡聲笑語和禮炮聲響回蕩,四下張燈結彩,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風中搖曳,彌漫著喜氣洋洋。


    前方飄來桂馥蘭香,紅燭熠熠生輝。


    吸引成白邁步走進寬大氣派的房間,盎然樓宇主臥,居中醒目的是一張金碧輝煌、精美絕倫的大床,坐著絕色豔麗、光彩奪目的女子。


    那是心目中的女神。


    她鳳冠霞帔,靜靜坐在那裏,就是美妙景色,仿佛一抹絢爛霞光,映照悠遠歲月殿堂,襯托得她柔情似水,婀娜多姿,如孔雀開屏般流光溢彩。


    凝香抬起頭來,望向成白,額上佩戴的水滴狀赤紅頭飾輕顫,觸動著男人的心扉。


    成白心中的喜悅和愛意如泉湧激蕩,忍不住想上前擁抱等待自己良久的美人兒……


    不對,時常與凝香符信來往,她明明在守望森林,為什麽會來這裏,還裝扮得像個新娘?


    成白靈眼定睛細看。


    麵前是俐童的可愛小臉,正嚴肅問道:“你在發什麽呆?難道思春了不成?”


    成白收斂心神,搖頭道:“亂說話,沒有的事。”


    抬頭環顧周圍,明明位於精密規整的船艙,這艘星船不像經常有無麵人來往居住,到處幹淨而整潔,樓層高大,比獵人槍王還要寬敞些。


    剛才是夢境還是幻覺?


    成白茫然不解,繼續往樓台上層走去。


    突襲者從下到上,房間穿插交錯,綜合來說可以分為十五層。撼地者結構更加複雜,有的甬道和房間縱橫交貫,難以區別層數,非要區分不可,能夠當做二十五層。


    走進新的區域,麵前是配套設施齊全的健身房,衝壓混凝土牆厚實堅固,梁柱設計講究,將空間策略性隔斷,為各種健身項目劃定不同區域。


    高架天花板頂棚隱藏精心設計的照明,呈網格結構,配備全方位立體軌道係統,不同的聚光燈,可以根據不同訓練要求調整燈光數量和強度。


    成白仿佛是位常客,走向更衣、淋浴和洗手間的流水化區域,伸手正要刷卡打開寄存櫃,愣怔間環視張望。


    房間設計明亮,溫暖柔和的材質色調,良好調節運動後的停歇。半牆貼的鏡麵瓷磚的反射性很強,讓空間牽引出延伸感,營造出安逸氛圍。


    成白轉身向熟悉的方位走去。


    封閉隔音設計把外麵的激情音樂聲響隔絕開來,讓辦公區域輕鬆而和諧,旁邊還有間小藥房,是為拳擊台上不慎受傷的客人準備。


    寬大的辦公室內隻有一個最熟悉的人。


    成白愕然望著父親成玨坐在辦公桌前喝酒。


    他喜歡醇厚的白酒,口感幽雅細膩,回味悠長,香氣持久不散,再配上檸檬雞爪、油炸花生、涼拌豬耳,就更加完美了。


    看到成白進來,成玨道:“健身俱樂部就要關門了,這些年收入隻夠還銀行利息,維持現狀都難,隻能任由他們將偌大門麵法拍抵債,折算償還拖欠貸款,或許還能剩點零頭給我們全家三口過幾年安穩日子。”


    成白呆呆地看著父親有些花白的鬢角,默然無語,在這裏度過的那些歲月充滿回憶,終究要成為過去。


    成玨倒了碗白酒,用一根筷子敲著碗沿伴奏,唱道:“酒讓人洞悉世態炎涼,在歲月苦熬中清醒與迷亂。”


    成白歎了口氣道:“酒讓人明白人間真情,人生才能清澈而厚重。”


    羅玨拿起酒碗一口喝幹,說道:“兒子,說得對,好酒。”


    成白靈眼看去,景色如煙消散,依然身處星船寂靜通道之中,分明是扭曲現實與虛幻的交織。


    再次走上樓去,前方引路的俐童飄浮在空中,轉過頭來,擠眉弄眼道:“將這些房間統統改裝成客房,你可以當怡春院包租公了。”


    這不是它的風格,成白定了定神,運足靈眼仔細看去,俐童出現在另一個位置,瞪著自己道:“你老在這兒轉來轉去的,想幹嘛呀?”


    成白一把抓住傳承魔方,正色道:“我陷入米二毛的一葉蔽目中了。”


    無麵人領主上門糾纏,真正目的不是區區一艘點燃烽火爐的星船,而是能夠點燃烽火爐的成白。


    難怪提出交換星船,隻放成白一人進入其中,或許無麵主宰已經發現他身懷神火源。


    俐童道:“那可不妙,還好你有靈眼,否則我就在旁邊,可能你一輩子都找不到。”


    成白追問道:“神識都難以分辨扭曲現實和虛幻,我無法確定星船外區域真假,就不能施展傳送離開,該如何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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