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明王不是傻子,得了寶物死裏逃生,自當遠走高飛,怎能再度涉險?他又不是窮奇大陸人,何必淌入渾水。


    莫若飛快捏碎兩枚符信,傳出信息,將30級獵人標記拋給成白,匆匆道:“標記代吾還給行會,道友今日人情,若已當場還清,今後兩不相欠,告辭。”乘坐黑墟鼎如火箭升空,頭也不回趕緊離開。


    成白將獵人標記收好,輕笑道:“他真是識時務。”看著常人不可見的天璿城大門,帶著煙鬼快步進入。


    不消片刻,天璿城前空間裂縫被撕開,遊鳧龐大身軀快步走出,身後裂縫逐漸消失。


    他環顧四周,惱火道:“竟是作繭自縛,解除縛屍籠浪費了點時間,被小賊趁機溜遠了。”神識操控間,遠在數千裏外的紫鑽石人軍團化為諸多流星,直奔天璿城而來。


    遊鳧俯視茫茫沙漠,追蹤氣息道:“分為兩股,一是往虛空而去,軌跡清晰。二則若有若無,可能躲在城中。黯滅鬼火被寶物掩蔽,難辨其蹤,究竟哪個方向才對?我堂堂神主,豈能被你們難倒?兩個小賊都休想逃走。”


    已經飛行到大氣散逸層的莫若伸手入須彌芥子,抽出一扇上圓下方的門戶,其上有一方形缺口。


    又取出一塊方磚,其紋理與成白在未羊宮所得幾無二致,插入門戶缺口上,那門戶無聲開啟。


    莫若迫不及待鑽入其中,笑道:“大須彌山,若回來了,爾等庸碌之輩能奈吾何?”


    剛進入門戶關閉,地麵飛射來數柄冰魄劍,橫穿門戶而過,卻未能傷及分毫,那門戶淡然隱去,仿佛從未存於世間。


    遠在地表的遊鳧神識廣大,冰魄劍所到之處如親眼所見,感知徒勞無功,愕然道:“善會城的複始之門?真被他跑了。”


    鑽石人軍團已經聚集在身旁,對天璿城成圍攏之勢。


    遊鳧轉頭狠狠盯著城中,喝道:“堂堂無麵主宰,一葉蔽目之法躲起來,裝成縮頭烏龜麽?”


    天璿城不情不願地顯露真身,在原地恢複如常,城中曾經幾百萬民眾蕩然無存,陰森寂靜似一座墓園。


    天璿聖殿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響,仿佛有無數生物從小到大在快速聚集,幾息後祭壇露天大殿站起一個人影,體型越來越大,個子越來越高。


    他與其他無麵人一般無發無須,細長雙眼眯如縫隙,無鼻無嘴無耳,與眾不同的是下半張臉十二根觸手明顯修長得多,手腳四肢頎長,膚色藍的發紫,卻不像蟲神那般鮮豔,帶著深沉的灰暗。


    他成長飛快,轉眼間個頭千米有餘,略超過遊鳧,窸窸窣窣聲音終於停止,才直視對方道:“神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為何打擾我酣睡?”


    遊鳧瞪大眼睛,集中神識在天璿城四下搜索,訝然道:“城中生靈都被你吞吃幹淨了麽?剛才至少有兩個活的進入此地,可曾看見?”


    無麵主宰愁眉苦臉,囁嚅道:“神主莫要有意為難,這滿城人口早已盡歿,除了你我,哪來的兩個活物?”


    遊鳧嘿嘿一笑道:“傳聞無麵主宰洞悉古今,雄霸星域一方,擁兵無數,囤寶良多,可不能吞沒本座的獵物,還是速速交了出來罷。”


    無麵主宰暗中惱火,不甘道:“這城中分明別無長物,若有人進城,本座也是堂堂主宰,洞悉之能怎會不知?神主莫要借口侵占城邦。”


    遊鳧沉下臉來,皮笑肉不笑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爾等古神之流與本座差了一個大境界,諸天仙神曆來強者為尊,竟敢如此放肆,莫非剛脫困就想再淪為階下囚不成?”


    無麵主宰忍下怒火,勉強道:“神主且慢,容我細細洞悉,若真有隱匿城中的外來人,定然將之擒來送上。”


    隱身旁觀的成白摸了摸腰上的百寶袋,煙鬼躲在其中不敢動彈,心中暗歎:“災厄軍團失策了,逐日者前來征伐窮奇大陸的將領,修為境界還在古神之上,就算想打,隻怕也沒有一個能夠抵擋得住。”


    又想到:“也不對,若是如此,為何不幹脆殺了所有古神,還客客氣氣先禮後兵幹嘛?遊鳧必有忌憚之處,到底是什麽?難道是淵池天府內的英招嗎?”


    無麵主宰當真俯身查看天璿城各處,那眯成縫的雙眼隱隱溢出奇光,橫掃四方。


    成白思忖:“剛才是故意留點氣息,吸引遊鳧殺進城來與古神征戰。此時隱身加上消斂全開,就算他們也未必找得到我吧。”


    果然,無麵主宰環視周圍片刻沒有結果,如實道:“洞悉此間現實與虛幻,皆不可能有你我之外的其他活物。”


    見遊鳧臉色難看,無麵主宰又道:“神主莫急,可能有人掌握諸如消斂、移星換鬥等奇異秘術,遊離現實虛幻之外的不同維度,或歲月長河中,這便非尋常手段所能窺探。容我將洞悉提升境界,看向那悠悠歲月,因果之間。”


    成白聞言色變,沒想到無麵主宰竟有這個本事,急忙一手掏出傳承魔方,一手持掌生金塔,與兩個器靈神識交流:“洞悉能否看穿消斂掩飾?”


    石癡道:“這要看使用者本身修為如何,兩大秘術如矛與盾,相互克製。”


    俐童道:“洞悉比你的靈眼厲害很多,論品階比消斂還略高一些,無麵主宰的修為遠勝於你,若要查看因果聯係,你斷然無處遁形。”


    成白肅然道:“這預知與反預知手段,真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石癡道:“有我在此庇護主上,屏蔽因果,洞悉也不能發現行蹤。”


    俐童提點道:“洞悉雖不能穿透生金塔,但以他們兩人修為,卻可能發現因果之中有異常幹預,若是追根溯源,對生金塔所在位置強攻,便要陷入被動挨打局麵,石癡就不得不同時麵對兩大高手。”


    石癡唏噓道:“萬一走到如此境地,主上隻怕要和我麵對一場決戰。”


    成白搖頭道:“躲避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最好能主導戰局,反守為攻。”


    俐童為難道:“這就很麻煩了。石癡獨力難支,你目前修為不足,若能再提高幾個境界,就能配合發揮生金塔絕大部分威力,未必怕了他們。”


    成白曾經以為得到仙器,菜鳥也能橫行天下,現在看來不是那麽回事,心想:“若真按俐童當初所說,在生金塔中修煉到足夠境界再出來,手掌此寶又是一番局麵。現在該怎麽辦……等等,有法子了。”


    這邊無麵主宰運足功力,洞悉現實與虛幻以外的多重維度空間,恢宏歲月長河循環往複,芸芸眾生所有過去、現在、未來的繽紛細節無窮無盡。


    這門秘術厲害之處在於能忽略掉眾多無用信息,迅速直接實現目的,直視靈魂本質,辨析因果關聯。


    無麵主宰頓時發現了端倪:“真有人進了天璿城,還攜帶狻猊妖獸,怎會朦朧不清?”


    遊鳧聞言漫不經心道:“藏在了哪裏?”


    無麵主宰陪笑道:“洞悉因果沒有如此簡單,容我細細看來。”


    話雖如此說,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麵前物事驚世駭俗,讓無麵主宰眯成縫的眼睛前所未有瞪得滾圓。


    在那不可名狀的現實和虛幻以外,竟然矗立著金碧輝煌的五色石帝座,其上蓋世大帝巍峨端坐,成群五爪金龍盤繞複蘇,龍吟聲中撼天動地,金光耀百川,瑞彩映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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