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男孩送完千紙鶴就回座位了,安安靜靜的看書,薑眠又不好去打擾他。


    中午放學,薑眠走在前麵,小男孩就挎著大大的書包跟在她屁股後麵,卻始終落後兩三米的距離。


    薑眠停,他也停,薑眠轉身盯著他,他就摸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


    薑眠記得,他剛來家屬院兒的時候,還是齊耳的短發。


    “你頭發怎麽剃了?”薑眠問。


    “我媽說我老是出汗,洗頭不方便!”小男孩立在原地回答。


    他口中的媽自然是指現在的楊倩倩。


    “你跟著我幹嘛?”薑眠又問。


    “我沒有跟著你,我住你隔壁!”小男孩不承認。


    “那你走前麵?”薑眠想試探他一下。


    結果小男孩還真的埋著腦袋往前走了。


    他的書包是軍綠色的,上麵還繡著五角星,就是太大了,跟他瘦瘦小小的身軀不成正比。


    他走一步,那書包就絆他一下。


    突然,肩上一輕,一隻溫柔的大手提起了他肩上的書包。


    小男孩側頭看過去,薑眠已經幫他把書包取下來,挎在了自己肩上。


    “我幫你拿吧!”


    薑眠說著,又去牽他的手,小男孩卻趕緊把手縮了回去。


    “怎麽?不是說你住我隔壁嗎?咱們一塊回去呀!”


    說完,不顧小男孩的抗拒,直接拽住了他的手心。


    小男孩小臉繃著,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時不時的拿眼神偷瞄薑眠。


    薑老師的手好暖,像記憶中母親的手一樣,甚至比母親的手更加柔軟。


    楊倩倩見薑眠跟自己這個繼子牽著手回來的,心中頓時不爽了。


    小崽子跟她現在都還很生分,薑眠不過是去教了一天書,他就跟人笑嘻嘻的。


    “我把恩燦給你帶回來了,這是他的書包!”


    走到門口,薑眠鬆開男孩的手,取下肩上的書包交給楊倩倩。


    楊倩倩表麵笑著說:“謝謝你,


    轉頭卻吼高恩燦:“你妹妹剛剛又拉屎拉在褲兜子裏了!都不知道你們以前的那個媽是怎麽教你們的,快四歲了,啥也不會!”


    高恩燦一聽,小臉一變,立馬急急忙忙的衝進了屋裏。


    不一會兒,高恩燦拎著妹妹的褲子出來,繃著臉,抿著唇。


    “慧慧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智力有輕微問題,你要經常提醒她上廁所,否則她就容易拉褲子裏!”


    “你的意思是我的問題?”


    楊倩倩立馬就要發作,轉眼卻看見高雲天從外麵回來了。


    於是立馬快走兩步,從高恩燦手裏奪過褲子,丟進院子裏裝了水的木盆裏,坐下來,擼起袖子就要洗。


    高雲天跟院門口的薑眠點了個頭算作打招呼。


    進了院子,見楊倩倩又在洗衣服,腳步一頓問:“慧慧又拉褲子裏了?”


    楊倩倩抬起頭,擦了擦汗:“嗯,弄得到處都是。早上剛換過,現在又得換了!”


    “這孩子!不打不長記性!”


    高雲天暴脾氣上來了,抄起院子裏的一根小木棍就往屋裏衝。


    “爸爸不要!不要打慧慧。”


    高恩燦生怕妹妹被爸爸打死,抱著爸爸的腿,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哭著喊著替妹妹求饒。


    “你這是幹嘛呀雲天!”


    楊倩倩也扔掉手中根本還沒洗的褲子起身去攔高雲天。


    “慧慧也不是故意的,我問她要不要上廁所,她老是說不要,我也分不清真假!”


    高雲天一聽,更加氣了,甩開兒子,衝進屋裏,不一會兒就提著一個哭成小可憐的奶團子出來了。


    “讓你拉褲子裏,讓你不長記性!讓你上廁所不知道喊人!”


    高雲天手裏的小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抽在高恩慧的屁股上。


    “哇哇!”


    小姑娘張著嘴巴,哭得撕心裂肺。


    高恩燦想去幫妹妹,結果被楊倩倩按住了雙肩:“雲燦,你別過去,你爸在氣頭上,一會兒傷到你!”


    瞧瞧,多麽為繼子著想的後媽!


    薑眠卻隻想說,好一壺泡開了的綠茶!


    “高團長,孩子這麽小,快別打了!”


    “是呀是呀,慢慢教嘛!”


    “哎喲,瞧這孩子哭得……”


    “薑同誌,你是老師,你去勸勸高團長去呀!”


    小孩子的哭喊聲引來了四周鄰居,大家聚在高雲天院子門前,你一句我一句。


    甚至還有讓薑眠去勸的。


    薑眠兩手一攤:“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沒看到高團長媳婦兒都隻是站在一邊看嗎?我的話能比高團長媳婦的還管用?”


    “是呀是呀,倩倩,快勸勸你家高團長吧!”


    “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她才不會勸!”


    “我看孩子挨打多半是她慫恿的,不然她怎麽會站在一邊看戲?”


    薑眠一句話就將禍水東引。


    左鄰右舍的話像條毒蛇一樣鑽進了楊倩倩的耳朵裏。


    後媽本就不好當,搞不好就會被人說三道四。


    眼看著自己成了眾矢之的,楊倩倩為堵悠悠眾口,不得不放開高恩燦,衝上去,搶下高雲天手中的棍子,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高恩慧護在懷裏。


    “雲天,我都說了,這麽小的孩子不是故意的,你這當爹的把孩子打出個好歹來,將來後悔的還不是你自己!”


    高雲天發泄了一通,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這會兒看著楊倩倩懷裏,哭到臉色發紫的女兒,忽然又心生出一些愧疚來。


    小自從生了小女兒,前妻身體一直都不好,小女兒是前妻用命換來的,他應該對她多一些耐心和包容才對……


    薑眠不想看男人衝動之後的悔意,轉身回自己家去了。


    霍曦東中午是不回來吃飯的,所以她一個人也懶得做,打算餓一頓算了!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薑眠拉開門一看,一個背著槍的士兵手裏捧著一個鋁皮飯盒站在她家門前。


    “嫂子!”年輕的士兵敬了一個禮,遞上飯盒:“這是團長讓我給你送來的,團長還讓我叮囑你一定要多吃點!”


    額……這……


    薑眠短暫的詫異之後,趕緊伸手接過。


    士兵再度敬了一個禮,轉身小跑著走了。


    家屬食堂的飯菜不如部隊食堂的好吃,霍曦東知道她吃不慣,還特意從部隊打了飯菜叫人送來!


    隔壁盯著繼子洗好褲子,指使孩子搭著凳子晾曬的楊倩倩從一開始就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見霍曦東在部隊上班都不忘從部隊食堂給薑眠送吃的回來,心中的那點兒不平衡瞬間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憑什麽她每天忙裏忙外的伺候大的照顧小的,薑眠卻可以什麽都不用做還有霍曦東寵著?


    難道就因為她比自己漂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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