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長嘯。


    “為什麽?為什麽?……”


    林南雙手按住快炸開的頭顱,視線漸漸模糊,眼瞳白光消散,繼而是一絲絲黑氣從中探出。整個身軀被濃鬱的煞氣包裹。


    “小子,別被影響,控製住這股煞氣,小子,小子……”


    林南聽不到任何聲音。


    噗通。


    他仿佛墜落到冰泉之下,睫毛上凝結一層寒霧。


    一隻隻鮮紅手掌糾纏著,似要將他拉入地獄。


    “林師弟,林師弟。”


    陸知行看著這一幕滿臉焦急,手背輕輕撫摸林南額頭,冰冷的氣息傳來,她心神都震了一下。


    “老林,去不去青樓?”


    “林兄,你看赤焰虎的牙齒已經被我練入陣法。”


    “老六,老六……”


    無數聲音悠悠地在林南腦間回蕩,他想去傾聽,想去看清楚到底是誰在說話,可是模糊的視線下看不到一絲人影。


    “林南!”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來,這次他聽得格外清晰,一襲黑衣出現在他視線之內,高挑的身影背對著他。


    “你又使用了妖族功法?為師定然要將你趕出門。”


    “師傅?不對,你不是,你不是。”


    恍惚間,那道身影又變成一道樸素衣裙。


    “哥,你怎麽了?哥、哥。”


    “小秋?”


    猛然間,那道身影轉過身,腦袋低垂,胸膛間鑲嵌著一顆厲鬼頭顱正在低沉奸笑。


    林南雙手抱頭,腦中神經仿佛正在被車輪碾壓,嘴中發出一陣陣嘶吼。


    “我相信你!”


    一道聲音刺穿他扭曲的神經,輕飄飄在他腦間回蕩。漸漸地,那道聲音如同溫和的陽光般,慢慢將眼前的濃霧驅散。


    “師傅?”


    林南緩緩回神。


    “小子,快用混元珠的力量鎖住這股煞氣,不然它會一直跟隨你。”


    黑山的聲音傳來,林南極力拉回思緒,心尖湧出一股熱流,隨著血管迅速蔓延全身。眼瞳中重新煥發白光,身體四周的煞氣慢慢消散。


    許久,視野開始變得明亮,好像有一股溫熱將自己包裹住。


    林南抬起眼眸,陸知行正全身顫抖地緊緊抱著他。


    “陸師姐?”林南低聲道。


    陸知行嘴唇蒼白,冷得牙齒上下碰撞,看見林南恢複過來,她鬆開手,麵不改色在一旁靜靜打坐。


    林南掃視一圈,木青鬆正在閉眼調息,魏源還昏迷不醒。他手一揮一顆醒神丹吞入腹中,緩緩站起身,來到魏源身旁。


    “老魏,老魏,醒醒!”


    “叫屁?老子沒死。”魏源眼睛都睜不開,還是倔強道。


    林南吐出一口長氣,鬆垮坐地。


    兩日後。


    林南坐在自己的茅草屋上方,左手握著一壇烈酒,右手舉著一枚發簪,他躺在屋簷上,手上發簪比上夜空,仿佛在星光熠熠的夜空下,看見了那抹熟悉身影。


    他咧嘴一笑,一口烈酒入嘴,閉上雙眼。


    “老祖,那天你為何幫我?”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你死了我可找不到比你體內更好的地方。”


    “話說,你和那青禾到底是什麽關係?”


    黑山沒有回複,許久後才唉聲歎氣:“2000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老相好!”林南脫口而出。


    “你,”黑山頓住,“早點突破神海,之後你我各不相欠。”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林南咧嘴一笑。


    “你又在自言自語些什麽?”李素衣不知什麽時候坐到林南身旁。


    “師傅,師傅你去哪了,我好想你,要是沒有你我就回不來了。”林南表情委屈巴巴。


    “胡說些什麽?”李素衣眉間透出一絲嫌棄。


    林南站起身,撐著下顎,盯著李素衣,她一身寬鬆白裙,顯得楚楚動人。


    “你,你老是盯著我做什麽?”李素衣俏臉轉過一旁。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見師傅覺得莫名心安。”林南微微一笑。


    李素衣轉過頭,表情變得嚴肅:“你這次去玄都,是不是又使用了妖族功法?”


    “天地良心,我可是謹遵師傅教誨,不信你自己看看。”林南伸出手腕,一臉堅定。


    李素衣修長的雙指緩緩搭在林南手腕。


    一股溫熱傳來,林南怔了一下:“嘶!酥酥地、麻麻地、暖暖地,怎麽每次都是這種感覺,難不成我真是個衝師逆徒?”


    片刻後,李素衣輕輕點頭:“還算你聽話。”


    她抬起眼眸,林南又在用那種癡癡的眼神看著。


    李素衣微微皺眉,用力甩出林南手掌,俏臉微紅:“你,你還看?”


    林南醒過神,會心一笑:“怎麽就不能看了?”


    李素衣斜眼餘光掃過林南手上發簪:“你手上那是……”


    林南低下頭,舉起發簪:“是我妹妹的,不過她已經不在人世了。”說著,又是一口烈酒下肚。


    “還學著喝酒?”李素衣搶過林南手中酒壇,怒氣衝衝。


    林南歎了一氣:“師傅,你說人死後下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麵?”


    “不知道,生老病死都是凡人躲不掉的劫難,一百多年來我已經看過無數次。我們修道雖能追求長生,但又有幾人達成正果?十年也好,百年也罷,能轟轟烈烈活過便是最好。”李素衣說著也抿了一口酒。


    “唉,那是我買來的,你能不能留一點?”林南故意調侃。


    “小氣,為師喝你一點酒怎麽了?”李素衣不屑,接著又喝一口。


    兩人搶著酒壇你一口我一口,不亦樂乎。


    一刻後,兩人都有些微醺,不知不覺間坐得越來越近。


    李素衣白皙的臉蛋蒙上一層粉紅,林南歪著頭緊緊盯著她。


    李素衣擺了擺手:“你別看了,我有事和你說。”


    “嗯?”林南心中升起一絲不祥預感,“npc又來了?”


    “這次三宗大比,你代表我們靈竹峰去參加。”李素衣搖頭說著。


    “我?我嗎?”林南指向自己,不可置信,“師傅,我修為太低,你還是派其他人去吧!老大,他修為高,派他去。”


    “不行,他們幾人太過心善,你去!把其他兩宗的人給我揍一頓。”李素衣搖搖晃晃。


    “這還真看不出來,長這麽漂亮居然是個腹黑?”林南暗想。


    接著,李素衣將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晃晃悠悠靠在林南肩頭,嘴中還吧唧吧唧說著什麽。


    一股清香入鼻,林南搖頭一笑,迷迷糊糊也閉上了眼。


    天際遠處泛起微光,林南緩緩睜開眼睛,李素衣正靠在他肩頭大眼瞪著自己。四目相對,李素衣雙臉通紅,跳下房簷朝青竹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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