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原始人來說,超音速重武器可謂神明般的必殺,但對機械覺醒者來講,不過是連子彈都不如的丟石子把戲。


    威脅在於音爆引發的海浪衝擊,雪夢雨的機動性不足以支撐她躲開如此大範圍的攻擊,隻能正麵硬抗。


    “不動如山!”


    雙拳上的氣高度壓縮,層層滲透入裝甲和血肉,若是這般強大,便無需畏懼衝擊,正麵擊潰攻勢即可。


    雪夢雨避開重錨的直擊,舉拳聚氣,一擊將衝擊波……打出了裂痕。


    “這是?”


    沛提斯根本沒見過這種招數,別說他這個原始人了,現代人看到這畫麵也得驚掉下巴,但此時此刻雪夢雨就是做到了,隻因為她確信自己能做到。


    衝擊波出現了缺口,雪夢雨卻沒有選擇從那裏突入,沛提斯已經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舉起巨石再次擲來,獸人本就以蠻力和持久為傲,沛提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時長為十分鍾的戰鬥中,他可以保證全程全力以赴。


    不等雪夢雨聚氣擊碎巨石,重錨已經被扯回,那斬斷大地的驚豔表現雪夢雨可沒忘,無論是重錨直擊還是鎖鏈抽打自己都要躲開,天知道強化後的沛提斯有多恐怖。


    “疾如風。”


    不知從何處扯出一卷超大號圍巾,雪夢雨將自己的身軀完全包裹,如小陀螺般旋轉著移動,沛提斯連視線都難以跟上對方,更別提攻擊了。


    翅膀並不是她的機動裝置,那是純粹的武器。


    雪夢雨啟動飛翼核心的渦輪,攪動海水形成兩道龍卷攻擊沛提斯:“飛翼——颶風!”


    好吧,這種出招前一定要喊招式名的風氣,估計是焱疾傳染給她的。


    強力水流直接破壞了沛提斯的平衡,甚至連他的雙臂也有被撕裂的跡象,亡者精通於再生,麵對這樣的攻勢卻是遠遠不夠看,沛提斯不得不祭出原始獸人的絕招脫身。


    即使成為亡者,即使失去血肉僅剩骸骨,他也能爆發出響徹海底的咆哮,那讓海水都短暫崩碎的原始咆哮。


    雪夢雨的架勢被直接打散,颶風的壓製也被迫中斷:“難以想象,僅一次原始咆哮就有這種威力嗎。”


    這是獸族的種族天賦之一,樸實無華大吼一嗓子,對周邊的敵軍與建築造成衝擊,受害者輕則像雪夢雨這般被擊潰架勢,重則當場內髒破裂暴斃身亡。


    一大群獸人集群接連不斷怒吼推進,在劍與魔法時代可是讓魔族都感到棘手的攻勢,獸人特殊的身體結構讓他們不會被隊友的咆哮誤傷,咆哮的衝擊更是紮聾耳朵也沒用的直接傷害,且原始咆哮並不是什麽高消耗必殺技,沛提斯這樣的(前)精英戰士隔十幾秒就有能力吼一嗓子,反正這十分鍾內雪夢雨不會好過了。


    “難怪是十分鍾限時挑戰,逼我和高爆發角色硬碰硬啊。”


    雪夢雨啟動氣功護盾稍微強化防禦,沛提斯也不急,伴隨戰意高昂,他的記憶也開始康複:“對了,我得找把趁手的兵器。”


    “哈?我還以為那個船錨就是主武器。”


    “你認真的嗎,我生前那個年代哪裏來的金屬船錨?”


    “……咳嗯,所以你的主武器是啥。”


    雪夢雨岔開話題:“蠻荒大斧已經被你的後人掛在紀念碑上了。”


    沛提斯毫不掛念那陪伴自己征戰一生的斬斧:“武器隻是協助戰鬥的工具,將勝負寄托於神兵利器的家夥,終究隻是三流而已。”


    這話雪夢雨深以為然,四年前她和利維爾曾質疑卡列離了劍之後還有多少戰鬥力,然後兩人齊刷刷被卡列徒手打服了……


    人家能用神兵利器一刀秒殺你,就能徒手在十回合內以壓倒性優勢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沛提斯朝那些在附近遊蕩圍觀的亡靈咆哮,很快就有一柄三叉戟被送到他手上,雖古樸落後,卻是勉強夠用。


    隻是這左手三叉戟右手重錨的形象,任誰來都看不出這是個獸族。


    雪夢雨拔出藏在大腿裏的雙劍,開啟難知如陰,動如雷霆和疾如風,以近乎鬼畜的移動軌跡殺至沛提斯身後,纖細的身軀蘊含恐怖的巨力,若不是貼身被原始咆哮震散架勢,這兩刀將直接終結戰鬥。


    接下來就是沛提斯的回合,三叉戟以回馬槍的姿態殺來,險之又險擦著雪夢雨的脖子劃過,卻聽金屬被破壞聲響起,沛提斯竟生生用兩根手指將三叉戟夾斷,另一隻手抓住戟柄如匕首般刺來,依舊擦著雪夢雨的脖子而過。


    僅一瞬間,雪夢雨就和死神撞了個滿懷。


    “有意思,比力氣是吧。”


    戰至興頭上,雪夢雨也不用維持禮貌好女孩形象了,狂熱終於支配了她的頭腦:“劫掠如火!”


    雙翼變形覆蓋於雙臂,化作巨猿般厚重的裝甲,攻防兼備威力十足,雪夢雨雙拳握住脖子兩側的三叉戟,毫無難度直接捏爛。


    當然不會這麽簡單,臂甲外殼變形翻轉,光束炮口直接抵在了沛提斯身上。


    原始獸人哪裏見過光束炮,但戰士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威脅,鎖鏈回轉纏住雪夢雨的左臂,試圖憑借怪力把對方當流星錘丟出去,可上一秒鎖鏈分明命中目標,下一秒卻落在了空處。


    若要說什麽最能代表難知如陰,那隻能是超時空科技,雪夢雨利用這種手段掙脫鎖鏈捆綁,能量炮結結實實命中沛提斯的上半身,將其轟入海床。


    按理說這會兒應當趁他病要他命,但這場戰鬥本質是競技切磋,雪夢雨選擇落地活動筋骨,朝深坑勾勾手:“再來啊,還有九分鍾。”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生猛啊。”


    沛提斯緩緩起身,把脫臼的下顎安裝到位:“要不是被強化過,剛才那招就能要了我的命。”


    重錨揮舞,擊垮岩石,沛提斯果斷破壞周圍所有地形,以碎石、塵埃和氣泡做掩護發動攻擊,如此天真且原始的戰術本就不可能對半機械人奏效,更別提先進的機械覺醒者。


    雪夢雨不為所動,隻是發射數枚煙霧、閃光、震爆彈,用行動告訴對方:你太落後了。


    雙臂合隆於胸前變化為炮膛,赤色能量結晶已完成充能:“超熱能——射線!”


    先前的投擲物已經探測出了沛提斯的大致位置,灼熱能量束橫掃而出,火力覆蓋大片區域,隻一擊就撕裂戰場,逼出沛提斯。


    “破魔——飛彈!”


    十指指尖的裝甲翻開,內藏的小型火箭彈如機槍般連射,聽名字就能猜出是對魑魅魍魎特攻武器。


    在科技武器上雕刻符咒以應對超自然敵人,這是靈族特色。


    此時的沛提斯是亡靈,雪夢雨不敢擔保他扛得住這波火力,選擇了提前引爆,用爆炸餘波攻擊對手,效果依舊顯著,沛提斯的鎧甲已經灰飛煙滅,無法提供任何防禦。


    勝負已經明了,雪夢雨哪怕關閉風林火山係統,甚至是晉升為機械覺醒者前的她,都能輕易戰勝沛提斯,雙方對“戰鬥”的理解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這是長達一億年的進步,這是文明而非個體的差距。


    沛提斯也意識到了這點,出乎意料,注重榮譽、崇尚力量的獸人沒有因此感到遺憾或惱怒,他對未來人的表現異常滿意:“人族有句流行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果真不假,我認輸了。”


    “過獎過獎……其實我在新一代裏算很強的。”


    雪夢雨解除武裝,多少還是有點不盡興,雖然沛提斯完全打不過自己,但他也確實沒出全力……覺得沒必要?還是不想展現給異族人看?


    罷了,這不是自己此行的目的,真想練手回去以後和焱疾慢慢雙修也不遲。


    根據約定,沛提斯打開了墓地大門,示意雪夢雨可以進去了:“別指望我能帶路,我就是個看大門的。”


    “原來你沒進過墓地嗎。”


    沛提斯一攤手,滿臉寫著委屈:“如果沒猜錯,塔隆是偷偷把我的屍體從墳裏刨出來帶到這裏複活的,截止遇到你之前,我都是具無意識隻會服從命令的活屍。”


    雪夢雨擦去額頭的冷汗:“偷人祖宗的屍體也太缺德了,話說墓地裏會不會有更多老東西……我是說,更多遠古時期的長者。”


    “不好說,你最好提高警惕。”


    沛提斯正色道,雖然沒人看得懂骷髏有啥臉色:“你打我這個原始人沒壓力,但如果遇到了相隔不遠,例如隻隔了十幾年的死者,還請萬分小心。”


    “不是所有死者都像我這樣好說話。”


    雪夢雨深以為然,辭別沛提斯後獨自深入墓地。


    本以為一億年前的墓地會像外表那樣破敗詭異,但沒走幾步……竟是出現了一扇防盜門,上麵還貼了避水的……春聯?看材質還是今年剛換上去的。


    按響門鈴後,雪夢雨在門外等了快五分鍾才聽到有腳步接近,而開門的人卻不是塔隆,是一位亡靈精靈少女。


    “歡迎通過試煉,客人,我是這裏的管家,維結.奧妮婭,比你大一萬四千多歲,自己看著怎麽稱呼。”


    俗話說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塔隆性格如此惡劣,她手下的一眾人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奧妮婭雖相貌可人,卻是一副臭臉:“我帶你去客廳,別亂碰東西。”


    雪夢雨點頭跟上,心裏忍不住嘀咕,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崩座統領,啥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


    雖不介意,但很不爽,並不矛盾。


    古墓內部的裝修偏向西式洋房,從大型浴室到最新款遊戲機一應俱全,塔隆的生活品味還不錯。


    直到雪夢雨看到一台小型超時空傳送儀大搖大擺放在客廳裏,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東西……她從哪裏搞來的?所有超時空傳送儀靈柩都登記在案,且與靈柩中斷聯絡的傳送儀都無法生效……莫非?


    “你這不是廢話,靈柩會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東西砸下來的時候我還在場呢。”


    塔隆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雪夢雨身後:“別這麽驚訝,你們能研究出隱形戰機,我就沒手段針對雷達了?”


    雪夢雨膽戰心驚的轉身後退兩步,自從成為機械覺醒者,她就沒再體驗過被人偷偷近身的危機感:“你……會讀心?”


    “怎麽,覺得我這個活了一億年的老東西做不到?”


    塔隆甚是厭惡的審視著她:“你覺得我和外麵那家夥一樣,一億年的光陰都是死過去的?還是你覺得你們半機械人的心智比其他人難讀很多?”


    真是討人嫌的家夥,自己明明沒有惡意,隻是單純的驚歎。


    雪夢雨想反駁,但恐懼讓她隻敢後退。


    會被殺……隨意激怒她會被殺掉……


    見此情景,塔隆更加嫌棄:“慫貨,這份恐懼是源於你,還是源於你的核心?難怪選中的是那小子,喂,要不你和他分了吧,別拖累他。”


    奧妮婭對這出鬧劇不做理會:“媽媽,這裏還需要我嗎?”


    “嘶……這樣,寶啊,等會兒你和她切磋一下,我看看她的核心有幾斤幾兩。”


    塔隆摸出一枚水晶球:“創核心的物理殺傷手段已經足夠強了,能量殺傷手段過於單一,隻靠熱能、磁能和核能可沒法應對星際戰場,更別提他今後要擔任攻陷星球的先鋒軍,我打算給他安插魔法和氣法的使用權限……丫頭,你的氣法如何?”


    突然被指名,雪夢雨有些驚慌:“我嗎?額,不算差……”


    塔隆伸手捏住她的臉蛋,和藹笑著:“實話實說,我不刁難你。”


    鬼才信啊!


    雪夢雨真是欲哭無淚:“你先說焱疾現在咋樣了,你對他做了什麽。”


    “嘖,同樣都是半機械人,怎麽你就這麽感性呢,這也是核心的差異嗎。”


    塔隆雖然性格惡劣,做事倒是有板有眼:“你知道洛亞.塞塔嗎?”


    雪夢雨點頭:“雖然我和他沒有接觸,但數據庫中姑且有一些記錄,同時也是推舉焱疾成為機械覺醒者的人……是他把焱疾送過來的?”


    “差不多吧,他落地過猛把我震醒了,我這人起床氣比較猛,衝去雪原就把你老公拽回來研究了。”


    雪夢雨表示無法理解這人在說什麽毫無邏輯的話。


    “反正這事兒你賴他就行。”塔隆賣自己親玄孫那叫一個果斷,“我對你老公很感興趣,上次見到這麽強的人類還是勇者時代落幕,所以我打算讓你老公變得更強,強到能在下次哈維爾防線保衛戰裏充當主力。”


    結合之前的發言,雪夢雨算是搞懂了塔隆的計劃,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這女人就是個怪脾氣的強力盟友。


    既然是為了自己愛人好,雪夢雨也豁出去了:“所以你需要我的核心的數據,用於給焱疾安裝氣法插件?”


    “對,就是這麽簡單。”塔隆已經開始準備戰鬥場地,“我的氣法是獨創的‘死者之氣’,不適用於生者和半機械人,得靠你。”


    “死者之氣?你是說你可以用氣法?死者用氣法?”


    雪夢雨人都懵了,數據庫可不是這麽寫的:“怎麽做到的,氣法可是對死者特攻啊!”


    死者用氣法,相當於吸血鬼用波紋,先別提能不能學會,用出來保底都是自殺,從常理出發塔隆這話和“我是秦始皇”沒有本質區別。


    但雪夢雨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偽,她確信塔隆做得到,做得到這超越常理、顛覆認知的行為。


    塔隆瞥了她一眼:“無法理解嗎,如果等會兒你表現出色,我就給你耐心解釋……如果你能在和我女兒的戰鬥中無師自通,我就另外教你一個絕招,如何?”


    “不用手下留情,我比那個看大門的強多了。”


    奧妮婭脫下外套活動身體,嬌小的身軀上滿是針線縫合,甚是駭人:“反正我也死不了。”


    雪夢雨有種欺負小孩的負罪感,甚是羞恥的點頭:“奧妮婭……姐姐,請多指教。”


    “謔,挺會占便宜,我大你一萬四千多歲你喊我姐?”


    雖然嘴上吐槽,但奧妮婭並不在意這事:“你應該沒小瞧我吧?很好,媽媽常說死者不會進化,但和看門的那個不一樣,我是活著的死者,一直在學習,一直在變強。”


    察覺到對方在孩子氣的嘚瑟,雪夢雨果斷啟動哄小孩模式附和,塔隆也有點聽不下去,加快了移動家具的速度,很快戰鬥場地就被清空,空間不大,勉強能支撐兩人閃轉騰挪。


    “多用氣法,少用科技武器。”


    塔隆直接席地而坐:“規則是死鬥,但注意分寸別傷了和氣……那個,你叫啥來著?”


    “雪夢雨。”


    “對對對,雪夢雨,你最好拿出真本事,我會根據你提供的數據修改對焱疾的試煉,你也不希望你愛人被我折磨吧?”


    “……還請塔隆前輩手下留情。”


    “塔隆嗎……真是個懷念的時代啊。”


    塔隆眼中閃過一絲不該屬於她的溫柔:“接下來的十萬年我叫黛雷希斯,記住這個名字,別叫錯了。”


    雪夢雨也搞不懂她在鬧哪出,隻能沉默點頭,隨後開啟風林火山係統,全力迎戰。


    對手是一萬五千歲的黛雷希斯親傳孩童,聽上去很詭異,但絕對不容小覷。


    見對手準備就緒,奧妮婭也進入了戰鬥狀態:“好久沒和真人動手了,希望你比家裏的模擬機強。”


    (果然本質上還是個孩子,是因為死後體內激素停止分泌了嗎……)


    正當雪夢雨試圖用科學的角度解釋為什麽對方一萬五千歲了還這麽孩子氣時,五根利爪已經探到自己眼前。


    那狂熱猙獰的孩童麵容,不像精靈,更像地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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