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東海天梯開啟尚有兩年。這兩年間,趙修緣除了修煉之外便是煉器,同時為了不浪費混沌珠內的靈植,煉丹術也涉獵了些許。隻不過,因為缺少極品火焰隻能使用丹火的緣故,煉出的東西品質都很低,進階也緩慢。反倒是修為,在修煉煉器煉丹之術的同時,竟不知不覺於一年多後突破至元嬰期與魔嬰期。或許是因為道魔雙修的緣故,突破過程中心魔一閃即逝,沒有造成什麽困擾。丹田之中,原本那顆金丹化為了一個粉嘟嘟白嫩嫩與趙修緣本貌極其相似的小娃娃,與尋常道修凝結的元嬰無異。唯一的區別便是,每當趙修緣運轉逍遙宗功法時,小元嬰身上會出現猶如血聖孖藤模樣的黑色紋路,變得妖冶,與魔嬰相似。晉階後,混沌珠之內也再次變化。靈植園變得更大,品階也有提高。其他地方出現了幾座山,山中有靈礦脈。在更遠處一座被白霧籠罩的巨山之上,隱隱浮現府邸模樣的建築。隻是,仍看不真切。


    百花宮與極樂宮也應勢合並,本想取逍遙宗之名,但為避免引起仙界之人察覺,最後還是決定借用趙修緣聖雪公子之名,改為聖雪宮,並分百花、極樂兩脈。在與藍家合作之後,聖雪宮以原百花宮所在為中心,於周圍方圓數百裏建造起了一座城池,名為聖雪城,並在魔盟數城成立了商行,發掘了許多有這方麵天賦的弟子加以培養。除了最初商行成立時,趙修緣稍稍插手了幾次外,之後便全部丟給了素手與尺靈素打理了。


    魔盟方麵,代表三元老祖的勢力曾數次與聖雪宮有所接觸,但都被趙修緣巧妙回避了。而除了刹族的秋長老時常傳來關於小狐狸的訊息外,婁千刹那一方也再沒有任何動作。反倒是易長老那方,他特意交代素手要常與其保持親善。來自魔盟各方對於聖雪宮的打壓不是沒有,但有了易長老一方的暗中支持,一切都迎刃而解。野心,他趙修緣從不缺。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為的便是能夠有朝一日站於頂端,睥睨天下,不再受製於人。現在所遇的這些,不過是攀登之路上的小石子罷了。


    關於蘇傾顏一行人的消息,他也從未疏於打聽。如此大批的修士倘若從秘境之中出來,必定會引起四周之人注意。所以,九州之內隻要有異常傳聞,他必會遣人查探。然而卻始終無果。因此也隻能推斷,蘇傾顏以及那些前去神遺之地的修士們仍然被困其中。


    兩年的時間,對修士來說不過眨眼便逝。距離藍殷所說天梯秘境開啟之時僅有月餘,此時趙修緣晉階元嬰與魔嬰初期也已半年多,境界穩固。於是,他便決定啟程,通過寧州傳送陣直接到達瀛洲,利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來捕獵蛟蛇。時間算來應該很充裕,等捕殺蛟蛇後便可以與藍殷會合,前往天梯秘境尋寶了。


    然而,當趙修緣剛剛走出修煉之處時,便見風陌白早已等在了一旁。


    “小師弟,這是準備要出發前往東海了嗎?”關於天梯秘境一事,風陌白自然也知道了。但見趙修緣提前前往東海,便猜到他是要去為他獵蛟蛇,以蛟蛇之筋煉製靈丹來修複他的經脈。風陌白怎可能讓趙修緣獨自一人去冒險。


    “大師兄不是正在閉關嗎?怎麽提前出關了?”趙修緣道。因為半年前他晉階元嬰,混元宗上下就屬他修為最高。風陌白似乎因此而倍受打擊,時常閉關修煉。正是因為算準了風陌白尚在閉關之中,趙修緣才決定今日出發的。未料,還是被堵了個正著。


    “小師弟該不會忘了,你答應過我東海要與我同行。莫非,是怕我拖你後腿?”風陌白定定的望著趙修緣,臉上沒有一貫的笑容,仿佛當真沉浸在了灰□□緒之中。兩年來,風陌白雖然修煉從未懈怠,但修為卻絲毫未有進展,仍是金丹後期。


    趙修緣見狀,忙解釋道:“怎麽會呢,我正準備去尋大師兄呢。”不讓風陌白同去,為的是他的安危。畢竟,東海凶險,以他自己目前的修為與能力,並無法做到時時刻刻保證風陌白的安全。


    然而,風陌白身為大師兄,又怎會讓被自己稱為小師弟的趙修緣來保護。早看穿趙修緣心中想法的風陌白認真道:“小師弟,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安危,所以才想獨自前去東海。但,明知你是因我才去獵蛟,我又怎可能安心留在這裏。哪怕你不是因我而去,我也不會讓你獨自去冒險的。因為,我是大師兄,是混元宗的大師兄。哪怕今後你晉階化神、晉階煉虛,我也仍是大師兄。作為大師兄,我有守護混元宗每一個人的職責。不要說什麽你有觀仙子相助的話,那種力量使用後的反噬,相信你也不會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體會。而且,若是遇到比觀仙子更強,甚至能克製觀仙子的人呢?”


    趙修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雖然之前風陌白從未明說撞見了他反噬之時的事,但如此挑明還是第一次。


    風陌白沉聲道:“小師弟,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也不想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更不想因為修為低微而被排除在外。我不希望被當成一個被保護者,而是希望能被當成是同伴,能夠托付背後的同伴。雖然,這番話看來極為不自量力,但是,我也有身為大師兄的驕傲與尊嚴。”


    所以,這兩年來才如此拚命修煉,哪怕明知進展緩慢?


    是啊,大師兄也有大師兄的驕傲與尊嚴。他下意識的不願風陌白去東海冒險,說到底也是因風陌白修為不夠的緣故。本就是因封靈針才導致了修為晉階緩慢,卻被如此戳痛腳,尤其還是身為師弟的他,風陌白心中必定極不好受。想到此處,趙修緣歎了一口氣道:“我懂了。抱歉,大師兄,是我考慮欠周,忽略了你的感受。”


    風陌白一愣,未料到趙修緣會因此而道歉,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說到:“放心吧,我有遮天幕可以藏身,此物連觀仙子都說無法探查到,逃命自保足以。”雖然,遮天幕無法與混沌珠相比,卻已是極為高階的靈器了。此物來曆,風陌白未細說,卻也未隱瞞趙修緣。


    “那麽,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寧州吧。”既然已經決定,趙修緣便不再耽擱,召出飛劍騰空而上。


    望著趙修緣的身影,風陌白默默道:“希望一切順利,再不要發生那些事。”


    寧州,傳送殿處。趙修緣與風陌白剛消失於前往瀛洲的傳送陣內時,傳送殿中便匆匆跑進來一人,氣喘籲籲的對著操縱傳送陣的幾人喊到:“快快!關閉瀛州方向傳送。”


    “怎麽回事?”殿中人詢問,因為剛剛才傳送了兩個人過去。


    跑進來的那人道:“收到訊息,瀛州那端的傳送陣被破壞,城主已下令禁製往瀛州方向傳送。”


    “什麽人幹的?居然能跑到內城破壞傳送陣?”


    “不是人!是海怪!”


    “啊!那剛剛進去的那兩個人——”


    所以說,世事難料。風陌白希望一切順利,但偏偏,他們從出發之時起就已經遇上了麻煩。


    趙修緣與風陌白在不久後明顯察覺到了異常。因為,傳送的時間已超出了許久許久。本該早就到達瀛州的他們,此刻仍處於空間通道之中。並且,這空間通道隱隱有崩塌之勢。


    “傳送陣出問題了。雖然不知道是哪一邊出問題,但我們最好趕緊離開這。”觀海瀾道。她並不精通傳送陣法,但見通道四周出現龜裂,便知崩塌在即。


    “出口會不會發生什麽變化?”望著通道前方那黑黝黝的看不見的盡頭,趙修緣擔憂的問。像九州間的這種精確設定過目的地的傳送陣,通過傳送陣的操控者與目的地建立連接後,能精確無比的到達另一邊。這類傳送陣法很安全。但那種沒有目的地或者毀壞了的傳送陣,則極其危險。因為,你不知道它會將你傳送到哪。


    觀海瀾答:“運氣好,或許就在瀛州附近。運氣不好,或許就傳到未知地域去了。”


    “快走!”風陌白催促。通道龜裂越來越多。後方,遠遠的可以看見之前他們走過的地方已破碎崩壞。倘若被追上,那麽便會被空間力量完全絞碎,即使是仙人也很難幸免。這種情況下,除非有精通空間法術的大神通者能穩固通道。然而,觀海瀾雖是仙人,卻並不精通此項。所以,明知危險,他們此刻也已別無選擇,隻能往前走。


    一路疾行,身後不斷坍塌的空間猶如野獸般追逐著他們。然而,當看到同樣不斷破碎崩塌的盡頭時,趙修緣與風陌白愣住了。


    觀海瀾見狀,急切道:“沒想到前麵也塌了。沒辦法,進混沌珠吧!隻希望混沌珠能夠頂得住空間崩塌的力量。”


    趙修緣沒有猶豫,拉住風陌白便遁入了混沌珠。就在他們身形消失的刹那,整個通道也完全崩塌了。即使在混沌珠內,耳邊也能聽到那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以及破碎的哢嚓聲。觀海瀾召出的水鏡之中,混沌珠外麵已是一片扭曲。之前的通道猶如被絞碎的細小紙片一般紛紛散落於四周。


    見混沌珠暫且安然無恙,三人頓時舒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吱吱的牙酸聲驟然變響,混沌珠整個空間如地震般顫抖起來,趙修緣感覺額頭混沌珠所在一陣鑽心疼痛,觀海瀾臉色也同時變得煞白。


    哢嚓。


    腦海中,趙修緣清晰的聽到東西破裂的聲音。


    觀海瀾噗的吐出一口血,整個人眼角、口鼻、耳朵都沁出血來。她緊緊抓著趙修緣,看向他的眼中盡是擔憂與惶恐,想說什麽,卻無法開口。


    混沌珠,竟然無法承受空間破碎時的擠壓之力,損壞了……


    又是哢嚓一聲。空間之力湧入混沌珠內,如狂風入境般將三人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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