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風陌白的飛行靈器回混元宗途中,腦海裏,一直未有反應的觀海瀾突然出聲:“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什麽印象?”趙修緣一愣,向她詢問到,“我出了日月穀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觀海瀾沒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若以你正常的修煉速度來推測,要從築基大圓滿晉階到金丹大圓滿,起碼需要數年。哪怕修煉五靈歸元法也一樣。但是,你卻隻花了三天。”


    “你的意思是,我在反噬之時吸了他人修為?!”趙修緣震驚,想來想去,如此快速晉階也隻有這個原因,然而,“我……完全想不起來了。而且,我身上衣物為何完好……”仔細感覺,身體的確是有些不適。即使修真者的身體恢複能力極好,但這種細微的異樣他還是察覺到了。他,竟是在無意識中使用了逍遙寶典中的功法麽?突然,趙修緣想起在他醒來後風陌白的異樣,於是問:“難道是大師兄……?”


    觀海瀾否定道:“不,被你吸取修為的當然不是大師兄。吸取他人修為,是逍遙寶典中最為極端的一門功法。被吸者,修為必定會大降。而吸收者,則修為大漲。這與使用爐鼎修煉相似,唯一的區別便是不會毀人根基,僅僅隻是吸取修為罷了。”


    “那是誰?”


    “那日從日月穀出來,你因反噬之力失去意識,比之第一次都嚴重。我見情況不妙便想幫你,於是控製了你的身體去尋找目標。結果……”見趙修緣沒有斥責,觀海瀾才又說了下去,“遇到了千刹老祖。然後,我便用你的身體與他……你、你想罵我就罵吧。”說到最後,她聲音惴惴。


    趙修緣腦海中不斷閃過片段。山澗、樹林、黑豹、墨綠衣服的男人,以及男人瞳孔中倒映出的他自己。一副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魅惑表情。雖然隻是片段,但隻需稍一聯係便能猜到事情經過。若按觀海瀾所言,的確說得通。然而,他卻道:“是我自己?!”


    觀海瀾沒有回答,似乎很吃驚趙修緣竟會知道真相。


    趙修緣聲音一沉,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心裏好受些。但是,不必騙我。”他從不願做這種采陽補陰之事,一直以來極為抗拒,哪怕明知這樣繼續下去他極有可能會被血聖孖藤吞噬。然而,潛意識中卻始終有一道聲音不斷在誘惑著他,慫恿著他,對他說:去做吧,去做吧。難道要因此而丟了性命麽?好不容易才重新活過,你還有很多事沒完成,決不能死。


    一邊是清冷孤傲,堅持的聲音。一邊是黑暗邪惡,誘惑的聲音。仿佛被割裂為兩個人。當那個清冷孤傲的聲音因反噬之力而被壓製住時,那個黑暗邪惡的聲音便贏了。


    “你想起來了?”觀海瀾問。


    “不,隻是一些片段而已。”事實上除了這些片段,他便再也想不起任何事了。雖然,假裝完全不記得,將一切全部歸咎於觀海瀾,心裏會好受些。但,那就不是他了!


    “當時遇到千刹老祖,我想到你的打算,便猶豫了一下。可是下一刻你直接奪回了身體,走了過去。我想再次控製,卻發現已控製不了。”這樣的現象,幾乎從未出現。一直以來,趙修緣都未曾對她設防,也未限定身體控製權,再加上她神識比趙修緣強上無數倍,所以她隨時都能奪取身體的控製權。然而這一次,她卻未能奪過他。


    “大師兄他……是不是全看到了?”趙修緣突然問。雖然風陌白說,找到他時他已獨自一人昏倒在路邊,但他明顯感覺到風陌白麵對他時的異常。雖然,風陌白掩飾得極小心,但身體卻作出了本能的反應。


    “啊,嗯、嗯……”觀海瀾答的含糊,不知該如何說明。風陌白之事,趙修緣明顯是連片段都未記得。而風陌白似乎也想當作從未發生過的樣子。也許,還是不說破比較好。


    聽觀海瀾應聲,趙修緣心中一沉。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心底始終都存著一絲孤傲。哪怕命運作弄他,令他穿越到異世並擁有極其適合雙修的玄陰體質,更被逼得不得不修煉女子才能修煉的逍遙宗功法,他都未曾放棄這一絲孤傲。他從不屑吸人修為的這種邪魅功法,更別提甘願雌伏於他人之下與人雙修。然而,他卻在無意識間吸了他人修為,更被風陌白撞見了。這就好像某個一貫在親近之人麵前維持著正人君子形象的人,無意間幹了件陰私事,卻正巧被親近之人撞破一樣。尷尬、懊惱以及無地自容。趙修緣想起他收服百花宮後,準備前往玄陰洞之時,風陌白那遠遠的一眼,或許那時就已經認出他來了。


    一時,趙修緣沉默了,沉浸在自己的灰暗情緒中,不再與觀海瀾交談。


    觀海瀾卻突然開口道:“我想要個身體。”


    “為什麽突然生出這個念頭?”趙修緣疑惑。他們曾經討論過煉製身體一事,但後來因為材料問題而作罷。觀海瀾母親所給的煉製軀體的配方,全部都是仙界之物。顯然,她也是想讓觀海瀾擁有一具與仙人無異、有生命特征的仙體。若使用修真界中材料煉製,頂多也隻能煉製出一具死氣沉沉的傀儡體而已,與木偶、石偶無異。


    “因為我不想總待在你身體裏!”觀海瀾哼了一聲,像是在耍性子,嘀嘀咕咕道,“難道下次你還想讓我當免費觀眾麽?你能接受,我可接受不了。我、我還沒喜歡過人呢!”雖然觀海瀾的聲音相比之小女孩的尖細要圓潤中性的多,但依舊是小孩的聲音。以這樣的聲音說出最後一句話,還是頗為好笑的。


    “不會再有下次!”趙修緣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的這句話。如今他已經是金丹、吞噬大圓滿,若再修煉一段時間,相信很快便能突破到元嬰以及魔嬰。那時便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若逼不得已還需借用力量的話,越階跨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反噬定也不會那麽嚴重。自然,他也不會因此而失去意識,作出這些有違本意的事。


    “我不管,反正我想要個自己的身體。”觀海瀾任性道。


    趙修緣想起逍遙宗宗主最後一縷神識消失前的囑托,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妥協道:“罷了,這次回去我便向大師兄學習基礎的煉器術,然後收集材料替你先煉製一具傀儡體湊合用吧。”


    見趙修緣應下,觀海瀾終於心滿意足,隨口道:“混沌珠大變樣了哦,等得空就去看看。”


    兩人不再交談。一路之上風陌白隻立於葫蘆前端專心駕馭著,也未曾說話。而趙修緣則開始就選擇坐在葫蘆後方,兩人隔了數步距離。


    此時離到達混元宗那間小四合院還有一段路程,然而,趙修緣耳邊卻突然出現一陣笛音。那笛音極為奇特,風陌白完全沒有察覺,僅有他與觀海瀾聽見。正是當初他召見百花宮與極樂宮門人時使用的那種。


    百花宮有急事尋他!


    因此,趙修緣忙出聲喊到:“大師兄!”


    風陌白回頭,詢問:“什麽事?”


    “我有要事需立即趕回魔盟,可否等我辦完此事後再去見師尊與諸位師兄?”趙修緣也不再隱瞞,反正風陌白多少已經猜到他與百花宮的關係,“這次回來,這一切事,我都會與師兄細說的。”


    聽趙修緣這般說,風陌白靜靜凝視了他片刻,點頭道:“好,你去吧。一切,小心為上。”


    告別風陌白,趙修緣變回聖雪公子那張麵貌,向著笛音方向飛去。當初他曾告知過百花宮門人,若遇危急之事偏巧他不在魔盟,便來這陰山以南地域使用笛音。隻要他在,就會相見。所以,百花宮這次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趙修緣才一落地,便見尺靈素一臉焦急的走上前來,行了一禮道:“見過聖雪公子。”


    “怎麽是你?出了什麽事?竟用這緊急召喚。”趙修緣詫異。本以為是素手或是百花宮長老,因為他隻告知過她們可在此地聯係他,卻未料到來的竟是尺靈素。


    “公子,我已在此地等了你兩日。百花宮與極樂宮有大難!”尺靈素急切道。


    “別著急,詳細說給我聽。”該來的總會來。聯想到三日前他無意識中吸了千刹老祖修為,趙修緣心中已猜到,多半是千刹老祖尋上門了。


    “三日前,我們兩門中的數名男弟子突然莫名失蹤,第二日前去探查此事的弟子也未回來。前後總共失蹤了十幾人,後來終於有一名弟子重傷逃了回來,帶回了一個驚人消息……千刹老祖似乎在尋一名會百花宮功法的男修!而唯一能使用百花宮功法的男修唯有公子你一人啊。那名弟子逃回來後沒多久,百花宮與極樂宮便被人包圍了。凡是跨出宮門或是試圖逃走的,都被斬殺了。長老們試圖闖出去,結果也都被千刹老祖座下高手給打傷了。我正巧在外閉關修煉,才逃過一劫。後收到素手傳訊,便來此地聯係公子。”


    “被斬殺了?那那些被抓了的弟子呢?”趙修緣眼中一冷。百花宮與極樂宮弟子雖都為魔修,卻也是因他惹下的禍事才喪的命。


    “據素手信息中所說,有一些已經死了,有一些被放了回來,但卻是被使用了搜魂之術。他們此舉,明顯是想逼公子出麵。雖然我不知公子與千刹老祖發生了何事,但還請公子救救百花宮與極樂宮。”尺靈素懇求,眼中閃過一絲後怕,“千刹老祖若親自出手,百花宮與極樂宮必不能活。曾經被滅的妙音宮,不過是一名女弟子使用了媚術試圖勾引他,結果卻惹怒了他,才導致整個妙音宮覆滅。”


    尺靈素到底是歸順不久,麵上雖敬畏,卻還未打從心底將他當作真正的主子。否則,又怎可能明知千刹老祖刻意要逼他現身,卻反過來勸他送上門去。當然,換個立場思考的話,他也可以理解。畢竟,有妙音宮被滅的前車之鑒。雖說是歸順於他,但百花宮與極樂宮也不可能因他一人而賠上所有弟子性命以及千年來的基業。也不知尺靈素究竟是對他沒有信心呢,還是太有信心了,多半前者的可能性多一些。其實,無需尺靈素說,他也會前去。若是連歸順於自己的勢力都無法庇護,那麽日後還有誰敢投靠他。更別提忠誠於他、替他辦事。至於最後,事情會變成怎樣,他也無法預計。


    總之,隻要是擋在他麵前的阻礙,他都會一一清除!哪怕與計劃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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