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燕生的聲音低落下去,\"我媽是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的,他們都說老爹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不喜歡我,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的。\"


    洛川抿著唇,有些無措。他知道自己戳中了朋友的傷口,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


    這個沈醉沒教過他……


    \"那個……\"洛川放下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今天要不要來我家玩?\"


    \"真的?\"燕生微微瞪大眼睛,一瞬間又恢複了精神,歡呼的跳起來,\"好耶!我還是第一次到別人家裏去玩!\"


    \"我也是第一次請人到家裏去玩。\"


    洛川點點頭。雖然他記不得之前的事,但聽人說他失憶前很冷淡,所以應該是第一次吧。


    門被打開,班主任站在門外,手裏拎著三杯奶茶。


    \"燕生,你爸爸今天又不能來接你了,你跟我到辦公室來——還有洛川,沈先生今天可能又要晚來了,你也一起到辦公室等吧。\"


    \"好!\"


    洛川收拾好今天還沒完成的作業一起放進書包,燕生就已經先行快一步竄到蘇老師的身邊,伸手就要去拿,一邊還不忘招呼洛川。


    \"洛川!這裏有奶茶,快來啊!\"


    蘇老師一巴掌輕輕拍在燕生腦門上,\"沒禮貌,怎麽上手就拿?\"


    燕生委屈的撓撓頭,\"這不就是給我們的嗎?每次我老爹沒及時來接我你都會給我買奶茶喝,反正早晚都會進我嘴裏,何必走那個形式呢?\"


    蘇老師有些惱怒,對準後腦勺又是一下。


    \"小兔崽子,白對你這麽好了!\"


    燕生傻嗬嗬的笑著。洛川收拾好書本,背著自己的書包,手裏還拎著一個書包走過來。


    \"老師,我收拾好了。讓你們等了這麽久,很抱歉。\"


    蘇老師陰沉的臉色立馬變的陽光明媚,\"怎麽會?既然收拾好了,那就快走吧。\"


    燕生小聲嘀咕了一句\"偏心\",被蘇老師瞪了一眼後馬上閉嘴。餘光掃到洛川的手上,疑惑道。


    \"咦?你怎麽還拿著我的書包?\"


    洛川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幫你收拾好了。裏麵都是今天的作業,你直接帶走就可以了。或者如果你要在這裏做的話,我也可以輔導你。\"


    \"啊啊啊——!\"


    燕生一副見了鬼道樣子,不住哀嚎。


    蘇老師在一旁幸災樂禍,\"叫你平時調皮,現在陰溝裏翻了船吧?看你明天還有什麽理由不交作業!\"


    燕生生無可戀。


    洛川站在那裏,有些無措,\"我、我做錯什麽了嗎?\"


    \"當然沒有!\"蘇老師笑笑,\"你做的很好。\"


    然後從袋子裏拿出一杯奶茶遞給他,\"好了,把書包給燕生,我們走吧?\"


    ……


    \"沈老師,你不是還有一個孩子要接嗎,現在這麽晚了還來得及嗎?\"


    還在批改作業沈醉聽罷,抬頭看了眼時間。


    \"糟了!原來已經這麽晚了嗎……\"


    說話的人是沈醉的同事,從前兩天的新聞中得知沈醉家裏還有個小朋友。


    \"快去吧,作業什麽時候批都是一樣的。\"


    沈醉跟他道了謝,快速往洛川的學校趕去。


    先前蘇老師已經給他發了消息,說洛川被帶到辦公室等他了,所以一到學校沈醉就直接往辦公室裏趕。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沈醉喘著粗氣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看到裏麵有兩個小孩,洛川正站在另一個小孩身邊輔導他寫作業。


    而那個小孩則是愁眉不展,垮起個苦瓜臉。


    沈醉上次見過,另一個孩子就是男主將來的左右手,燕生。


    聽到沈醉的聲音,洛川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一頭栽進沈醉懷裏。


    \"沈醉!\"


    沈醉差點沒被他弄摔,一抬頭就對上洛川擔憂和自責的臉。


    \"對不起沈醉,我不是故意的……\"


    那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


    【男主的兩個人格之間差距怎麽這麽大?】


    001咂舌。


    【一個腦子裏天天想著怎麽殺人,另一個簡直就是小天使嘛!】


    沈醉把他放下來,揉揉他的頭讓他別想那麽多,然後抬起頭對蘇老師道:


    \"謝謝老師了,總是麻煩您真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洛川那麽乖,誰見了都會喜歡,又怎麽說是麻煩呢?況且他還幫我輔導一個皮猴子寫作業,我感謝他還來不及。\"


    \"哦?皮猴子?\"沈醉鳳眸裏含著笑,看向燕生,再次問洛川,\"是你的朋友?\"


    這次洛川毫不猶豫的點頭,並且拉住沈醉的手輕輕搖晃,好像是在撒嬌。


    \"沈醉,我可以帶他去家裏玩嗎?就讓他住在我們家也沒關係。\"


    沈醉有些詫異,男主居然會主動讓人來自己家裏玩?


    \"為什麽呢?\"


    \"因為燕生的爸爸很忙,經常不回家呀。\"洛川有些理所當然的說,\"所以燕生一個人在家裏肯定很無聊,很寂寞。我想邀請他來我們家,這樣的話有人陪著他,他就不會寂寞了。\"


    沈醉靜靜看著他,小孩的目光澄澈,感情沒有絲毫作偽,他是真心實意這麽想的。


    沈醉笑了,\"當然可以,難得你有這份心為朋友著想。\"


    說罷,他又走到燕生身邊。燕生見了他,平時伶俐的腦子一片空白,隻能緊張的不停用手在衣服上搓。


    \"蘋果好吃嗎?\"


    \"啊?\"


    燕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發現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沈醉沒有在意,又是笑了笑,溫聲緩慢再次問了一遍:\"上次給你的蘋果,好吃嗎?\"


    \"好、好吃的!\"


    這次燕生聽清了,大著舌頭回答。


    似乎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沈醉的鳳眼微微眯起,眼尾有個往上鉤的弧度。原本就好看的臉這麽一笑,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燕生看呆了。


    \"這個給你。\"沈醉又遞給他一顆蘋果,順勢揉了揉他的頭,\"要好好跟洛川做朋友啊。\"


    燕生捧著蘋果,臉紅的跟個猴屁股似的。


    \"那麽這兩個孩子我就帶走了?\"


    \"可以是可以,但……\"蘇老師還有些顧慮,\"燕生的家長那邊怎麽辦?\"


    \"我我我、我會給爸爸打電話的!\"


    燕生立馬搶過話頭。


    見燕生本人都這麽堅持了,蘇老師也不好多說,讓燕生趕緊收拾東西。


    燕生立刻來勁兒了,如同一隻脫了韁的野馬一樣上躥下跳的,還好撞到了好幾次東西。


    原來男主的左膀右臂小時候是這樣的?沈醉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沈醉。\"小男主又拉住他的手。


    沈醉將目光從燕生身上挪開,放到洛川身上,眼神柔和。


    \"怎麽了嗎?\"


    洛川伸出雙手,\"我也想要蘋果,可以嗎?\"


    沈醉一愣,這個台詞另一個洛川也說過,但他想要蘋果僅僅是因為覺得燕生不配得到。難不成這個人格的本質還保留著另一人格的特征?畢竟本就是同一人,也不足為奇。


    雖然是這麽想的,沈醉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麽。


    \"因為是沈醉給的。\"洛川說,\"因為是沈醉給的,所以想要。\"


    不是因為覺得燕生不配得到,而僅僅是因為蘋果是沈醉給的。在乎的不是蘋果本身,而是給他東西的人。


    沈醉沒想到他會是這麽個回答,從做任務以來接觸到的從來都是男主對自己的憎惡情緒的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洛川看他半天沒有回答,歪著腦袋,似乎是理解了對方的苦楚。


    沈醉不給他,一定是因為沈醉沒有了。


    但沒關係,他有東西給沈醉。


    洛川邁著小短腿,從桌上拿起一杯已經冷掉的奶茶舉到沈醉麵前。


    \"這個給沈醉喝!\"


    是沒有開封過的新奶茶!洛川聽燕生說很好喝,特地留下來給沈醉的。


    \"這是……\"


    \"這是我給他們買的奶茶,結果洛川他說什麽都不喝,要留給你。\"蘇老師順勢接話,又有些無奈,\"這孩子雖然乖,但某些方麵卻執拗的很……\"


    沈醉此刻不知道內心是什麽樣的感受,做了這麽久的反派,似乎這是第一次被人真誠相待。奇怪的感受,陌生的感受,讓他……不知所措的感受。


    深吸一口氣,將內心的怪異感壓下,接過奶茶。


    \"謝謝。\"


    洛川很開心的笑了,身後那並不存在的小尾巴瘋狂搖晃。


    \"為什麽想留給我?\"


    \"想讓沈醉開心!沈醉開心,我也開心。\"


    沈醉頓了頓,\"那你還想要蘋果嗎?我給你去買。\"


    洛川卻搖搖頭,沈醉問他為什麽。


    \"因為我給沈醉和沈醉給我是一樣的啊。\"


    洛川拉住沈醉的手。


    他原本在乎的就是這個人,沈醉給他蘋果他會很開心,他給沈醉奶茶沈醉會很開心,所以他也開心。


    都是一樣的呀,所以他可以不要蘋果了。


    沈醉啞然。


    自那之後,001似乎感覺到沈醉對洛川的態度似乎更好了些,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大概是對欺騙了一個乖小孩的愧疚感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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