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裏捏著一把汗,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萬幸一路上除了遇到嘰嘰喳喳的幾隻小白鼠之外,倒也算安全 。


    葉允行用異能對付堵在出口處的兔子,讓樓道變得烏煙瘴氣。


    末了,他看著滿地的戰利品說:“我的電係異能以一抵你三,怎麽樣……認輸了吧。”


    楚逸之被濃煙嗆個半死,不明白為什麽電係異能發揮出來比失火還嗆人。他隻能在黑暗中辨別方向的同時屏住呼吸。


    待到濃煙散了些,他才重重呼了一口氣,睨了眼遍地烤兔子的樓道,“有本事你自己跳過來。”


    ……


    等二人摸著黑終於來到實驗室門口時,楚逸之的肺已經快廢了。


    熟悉的怪味依然存在,但奇怪的是地上的水已經沒有再蔓延,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地板似乎比剛才要幹淨了一些。


    兩人都隻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把它當做了被帶病毒的那液體衝幹淨的。


    “等等!”,葉允行梗著脖子正要進去,就聽楚逸之喊。


    他立即停下,緩步走到楚逸之的位置——在距實驗室門右側兩三米的地方。


    即使沒開手電筒,葉允行也能看到,麵前是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隻負責躲避大兔子大喊兩人剛才都沒有注意到這裏,楚逸蹲下用手指沾了點土,又看向洞口,越看越不對勁,“不是大兔子。”


    葉允行挑眉,“大兔子?這個洞……?”


    他接著看向楚逸之的方向。


    楚逸之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之前在咱們跟著何博士來的時候這個洞還沒有。”


    豈止是沒有,楚逸之讓旺財查過透視圖,上麵顯示這一層除了扇子實驗室外壓根就沒有其他的地方。


    “以大兔子的體型,根本就不可能從在不破壞牆體的情況下從門口出來。”葉允行接過他的話。“所以……”


    楚逸之從地上沾了點土撚了撚,“幹的。”


    葉允行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洞和扇子實驗室無關,大兔子是從這裏麵出來的,現在扇子實驗室裏還有另一個怪物。”楚逸之說。


    “第二種呢?”


    “大兔子有變小異能,變小之後從金屬門裏出來。但這樣就沒法解釋這個洞了,來的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這麵牆完好無損。”


    “大兔子不能是從其他地方出現的嗎?”葉允行問。


    “除非有暗牆,否則絕不可能。”


    “為什麽,樓梯口它不是能過去嗎?”


    “咱們剛才被追的時候你注意到沒有?”楚逸之指著樓梯口的方向。


    “什麽?”


    “聲音啊,大兔子蹦著走,它根本就沒辦法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從樓梯口出來。”


    講到這裏,楚逸之突然又說:“我現在更擔心大兔子出去遇到謝伊悅他們,咱們得快點了。”


    他移開觀察洞的目光,朝扇子實驗室門口的方向走去。


    “絕對不可能是第一種,那隻大兔子就是你在實驗室裏看到的怪物。”葉允行語氣格外篤定。


    這回輪到楚逸之奇怪了,他停住腳步轉身看著葉允行,“你怎麽知道,你又沒看到?”


    葉允行沒再說話,低下頭兀自走到洞口,拿手電筒照過去。


    洞口正對著一堵牆,牆體雖然粗糙不堪,卻起到了照壁的作用,成功將兩人窺視的目光阻擋。


    “不然咱們進去看看?”葉允行說著,向前走了一步。


    “別!”楚逸之趕緊返回來喊住了他,他拿著手電筒照了照被牆壁擋住的洞,“現在這種關頭,你和我都不知道裏麵有什麽,還是被節外生枝了。”


    更重要的事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洞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他本能有些排斥。


    葉允行沒有再執著,隻是用手電筒照著那堵起到照壁作用的牆,說:“你說有沒有可能,大兔子其實是在向咱們求救?”


    楚逸之沒想到他這麽執著替大兔子說話,摸著下巴思索片刻,“有可能,如果大兔子有能力撞破牆壁,它之前就不會被困在次小小的水池底。”


    葉允行看向他:“所以咱們的到來讓它看到了希望,它才會追趕咱們。”


    “但是,如果這樣想,它是怎麽從水池裏出來的?”楚逸之說。


    葉允行又卡了殼。


    半晌,他才說:“有可能是像你說的那樣,它有變小異能。”


    可這樣又無法解釋大兔子出來的方式了,葉允行自己也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地就好像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洞肯定和大兔子無關,那它是怎麽出來的呢?


    楚逸之拍拍他的肩膀,“別看了,“不論是鐵絲網,實驗室門,還是大洞?咱們都沒有答案,但是——”楚逸之將葉允行的身體掰正,讓對方直視自己,“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葉允行。”


    葉允行忽然陷入了沉默,垂著頭不看楚逸之。


    楚逸之忽然想起葉允行來這裏的目的,瞬間意識到什麽,正準備張口,就聽葉允行啞著嗓子甕聲甕氣地說:“那我姐姐呢?也不重要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眼眶中已經浸滿了淚水,長長的睫毛因為濕潤的眼眶變得一簇一簇,這回他卻沒有再低下頭,直視楚逸之的眼睛,說:


    “來到實驗室這麽久,除了周博士之外,咱們還見過一個活人嗎?”他用手拭去眼角的淚珠,“不對,周博士已經不是人了。”


    楚逸之一時竟也無言安慰。


    現在就是說千萬句安慰的話又有什麽用呢,實驗室裏的情況他們都看到了,進來這麽久,除了周博士這個四階喪屍外,他們甚至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其實在楚逸之意料之外的是葉允行。


    因為他之前一直以為最擔心葉允曳的人是她的戀人謝伊悅。


    聽葉允行一開始說的不熟,以及一路上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兩人隻是遠房親戚,隻要葉允曳有任何問題,他就立刻離開。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奇怪?”葉允行依舊沒有抬頭,哽咽著問他。


    楚逸之想說話反駁,卻又停下,葉允行說的沒錯,他確實這樣覺得。


    “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你之前說你們不太熟……”


    事實上確實是這樣,在楚裏潼極少數關於葉允曳的記憶裏,小時候的葉允行對葉允曳的評價一直算不上好。


    有:“葉允曳又在她的實驗室裏搗鼓那些瓶瓶罐罐,真不明白那有什麽意思,我真煩死了。”


    有:“誒楚裏潼,你不知道葉允曳多煩,她真是特別喜歡管我的閑事,我媽都同意的事她非要插一腳,仗著自己年齡比我大很多就扣我零花錢,真是豈有此理!”


    還有:“誒,我今天看到有人給葉允曳送花了,居然有人給她送花,她那樣討厭的夜叉精誒,你說她會不會就嫁給別人了,我是不是就再也不用見到她了?”


    以及:“聽說她馬上要去a市了,太好了,以後再也沒人煩我了!”


    “不熟就不擔心了嗎,血緣間的羈絆怎麽可能會不擔心啊,而且我說不熟其實也……算了你根本就不懂。”現在的葉允行的聲音與楚裏潼記憶裏的小葉允行的聲音重合,讓楚逸之不由怔住。


    他哪裏是不關心葉允曳,不關心又怎麽會關注呢,當初葉允行毅然決定來a市上學,難道真的隻是為了超過楚裏潼拿到第一嗎。


    看著眼前抽泣的葉允行,楚逸之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親人間的羈絆有多麽濃厚,就像盤根地下的巨樹,即使經過風吹雨打,有過凋零與落敗,也終將會枝繁葉茂。


    “對不起,剛才是我思慮不周,”楚逸之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葉博士她一定會沒事的。”


    葉允行沒有說話,隻是小幅度點了點頭。


    半晌,他才聲若蚊呐地說了句,“你不要告訴別人。”


    “不會的。”楚逸之說。


    “也別告訴她。”這句話說完,葉允行立即低下了頭。


    隻是聲音太小,楚逸之沒聽清,不由問了句,“啊?”


    葉允行以為楚逸之是在問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加大了些聲音,“我姐姐,她要是知道我現在了還哭鼻子,肯定會嘲笑我的,而且還是……因為她。”


    這句話說完,葉允行低下頭脖子幾乎要縮到肩膀了。


    楚逸之這回倒是沒有揶揄些什麽,隨口應一聲,走到實驗室門口,“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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