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莫名的恐懼瞬間籠罩了楚逸之的心。作為一個現代人,殺人這種事情其實對他的心理負擔遠遠沒有他表麵上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


    反而是一直記在心裏。


    盡管他在心裏無數次對自己說,蕭穆霖隻是個npc,隻是個書中人物,死了就死了。


    可一想到他消失在自己眼前,楚逸之還是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罪惡感。


    等他再抬起頭,麵前的銅鏡竟然鬼一般的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隻有一個空蕩蕩的桌子,看起來毫無違和感,就像它一直都在那樣。


    見到這副景象,楚逸之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跑。


    不管裏麵有沒有沐秋水,他都不想再在這個房間裏待了。


    太陽穴突突突的跳,熟悉的眩暈感又從腦部襲來,盡管如此,楚逸之也顧不上其他的,徑直衝了出去。


    他跑的著急,一直跑到了院子中間那棵大棗樹的旁邊。


    “呼呼!”


    這身體真是連逃都拖後腿,隻這麽幾步,他就感覺自己有點吐血了。


    剛想到這裏,腔內就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嘔吐感,楚逸之顧不上其他的,捂著胸口撐著樹就開始“哇哇哇”吐起來。


    瘀血一口氣被吐了出來,楚逸之感覺自己好受多了。


    他撐著棗樹重重喘了口氣,又拿出藥吃了一顆。


    藥丸真的有些難以下咽,不僅難以下咽,還噎得慌。


    聞著像馬糞,味道著像苦膽,口感像綠豆糕。


    總結下來,就是馬糞味的苦膽綠豆糕。


    荒謬中又帶著一絲詭異的合理。


    想到這個結論的楚逸之不禁笑起來,剛才還覺得有些可怕,在吃完藥之後突然就心情好多了。


    難道這個藥丸除了能幫他的身體變好一點之外,還能夠平複心情?


    笑完,他又想到了剛才鏡子裏那個人影。


    蕭穆霖?


    還是顧穆延?


    若說一次兩次算是巧合,他也可以理解,可是連續三個世界都碰到這個人,這就不是有點奇怪的問題了。


    不對!


    剛才他也沒有遇到他,隻是一張在鏡子裏的人臉!


    還是說——他自己是因為殺完人之後,太心虛,連看鏡子都能看到他?


    但這樣,就沒有辦法解釋銅鏡突然消失的原因了。


    [旺財!]


    [旺財!!]


    【警告!係統故障,正在維修中】


    楚逸之瞳孔一縮,故障?


    他又喊了旺財一遍。


    還是同樣的回應,係統空間裏的一切東西他都打不開了。


    隻剩下這幾個大字。


    楚逸之沉下心來,細細分析這件事。


    銅鏡的事情事出蹊蹺,要麽就是這個世界的問題,要麽就是……有人搞鬼。


    他腦中靈光一現,隱約想出了一個其他的可能,如果說這個世界——


    一片白色的布料從眼前晃過,頭紗也隨著衣擺掉在了地上。


    是沐秋水!


    楚逸之大喜,停止了分析追過去,“等等!”


    不幸的是,聽到他的喊聲後沐秋水跑的更快了。


    她把高跟鞋扔給了楚逸之,現在光著雙腳噔噔噔踩在地麵上,再配上那散亂的長發和白色的裙子,活像是貞子出世。


    楚逸之追著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那口井,莫名的咽了咽口水。


    這裏應該沒有貞子吧?


    他一心二用想的認真,也沒注意到前方的沐秋水什麽時候停下了腳步,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等到楚逸之反應過來時,他們兩個已經就剩30厘米的距離了。


    沐秋水的眼睛本來就大,黑眼珠子多,再配上眼前這副場景,被這樣直勾勾的盯著,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楚逸之的錯覺,他突然覺得現在的沐秋水和剛才有些不太一樣了,可具體又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


    月光被雲遮住,現在他什麽也看不到,也注意不到身後莫名出現的黑霧。


    楚逸之斂去心裏的疑慮,開始辦正事。現在沐秋水找到了,也是時候開始劇情了。


    她變不變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務。再說了,沐秋水不論再怎麽變,也變不成哥斯拉。


    隻要變不成哥斯拉,那就對他沒什麽影響。


    楚逸之張了張口幾次,說不出。


    最後他幹脆別過頭去,別別扭扭的說,“女、女人,你竟敢逃離本少爺,是不想活了嗎?”


    說完這句話,楚逸之感覺自己的臉上一陣燥熱,汗珠都快流下來了。


    這尼瑪這麽羞恥的台詞到底是誰寫的啊?!


    他硬著頭皮繼續說,“你既然已和我結了婚,你、你以後就是我楚家的人了,不管你以前和誰在一起,還是喜歡誰,以後你隻能待在本少爺身邊,隻能愛本少爺一個人。”


    “其他的人,但凡誰敢靠近你半步,本少爺絕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分明是霸總台詞,他卻說出了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不知道的人可能都要以為這是要去戰場殺敵前的告別了。


    一鼓作氣的說完之後,楚逸之才緩緩扭過頭來查看沐秋水的反應。


    意料之外,沐秋水唯一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還是同方才一樣目不轉睛盯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楚逸之有一種莫名的不適感,被這種眼神盯著的不適感。


    等等,眼神!


    難道說剛才盯著他的人一直都是沐秋水,沐秋水其實並沒有藏起來,反而就在他的身後躲著?


    細思極恐。


    他再次抬頭看沐秋水,對方不知什麽時候收起了目光,開始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楚逸之的錯覺,他覺得沐秋水剛才的那種氣質突然消失了,又變回了他第一眼見到的那個沐秋水。


    然後她說的話也是劇情裏記載的那樣:


    “你真讓我感到惡心,古板的傳統男人。”


    “你知道嗎?我不想和你在一起,除了其他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像你這樣體質的人,一看就不行!”


    楚逸之。:“!!!”


    他怎麽就不行了?


    之前……


    而且原劇情中不是沒有這句話嗎?難道是蝴蝶效應?


    劇情剛走完,來不及細想,楚逸之就感覺身上全身無力,頭疼的厲害。


    也不知道是被沐秋水那句話氣的,還是因為這身子,他覺得自己現在非常有必要找個地方躺著。


    再不然他就倒在地上了。


    出於攻略和禮貌問題,楚逸之好心問沐秋水,“要不要進來睡覺?這外麵可能不太安全。”


    果不其然,得到的對方一個白眼。


    楚逸之攤攤手,反正該問的他都問了,至於沐秋水的命運,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再說了,她也是氣運子,在原劇情都能把楚錄樺殺了,那她的氣運值應該比楚錄樺好。


    思及此,他回到了剛才的那個房間。幸好楚錄樺早早就找人幫忙鋪好了床,大紅色的褥子,大紅色的被子,大紅色的枕頭。


    前麵還掛著個喜字。


    他快速躺下,開始平複心情。


    那個莫名其妙的銅鏡,那隻鮮血淋漓的手,還有那個不小心被他踩到的,他沒有敢去看的東西,到了明天天一亮,一切都好解決了。


    想著想著,一陣疲憊又難以忍住的困倦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不自覺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逸之意識清醒了。


    他感覺胸口有些悶,想要張開嘴呼吸,這怎麽都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楚逸之瞬間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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