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灑落田野,金色油菜花隨風搖曳,泛起層層漣漪。


    一個戴著花環的十一二歲女孩笑著從田間跑過,動作輕盈,身上的同色係裙子仿佛要與這瓣瓣金黃的油菜花融為一體,讓人宛如置身油畫中。


    她步子邁的很快,不一會就跑到了坐在樹下畫畫的男孩身邊,女孩隔著幾步喊道:“逸之!楚逸之!”


    樹下的小楚逸之聞聲抬頭。


    女孩的身影在夕陽下發著光,她手拿著一朵油菜花,邊走邊笑著,“怎麽又來這裏了,院長讓我來喊你回去吃飯。”


    小楚逸之又低下頭,悶悶的說,“楠楠姐,我都知道了。”


    這和女孩想的分毫無差,她的嘴角笑意未變,輕聲道:“逸之不開心了是不是,每次你不開心了就喜歡來這棵樹底下畫畫,我啊,一找一個準。”


    小楚逸之垂著眼瞼,用筆使勁戳那一個點。


    女孩笑了,她正要說話,林下忽然起了風,將她頭頂的花環吹到了地上,沾染了些塵土。女孩彎腰將花環撿起,戴在了小楚逸之的頭上。


    “別不開心了逸之,不管怎麽樣,我們依然是你姐弟啊,這點永遠不會變的。”


    小楚逸之抬起頭,黑亮的大眼睛中滿是不舍,“楠楠姐,我不想你離開。”


    女孩聽了這話許久都未回答,隻是看向旁邊的油菜花田,眼裏多了些不明的東西。


    他們二人差了五歲,尚且六歲的楚逸之讀不懂她眼裏的情緒,隻是不想讓這個從小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分開。


    可他也不能阻攔她去過更好的生活,阻攔她有家。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楠楠姐是在給院長減輕負擔。


    半晌,女孩收起所有情緒,將手裏的油菜花送到他麵前,極力掩飾住語氣裏的不舍,“以這朵花為誓,我保證,以後每年油菜花開的時候我都來看你,好嘛?”


    小楚逸之終於下定決心,“好。”


    他正要接過——


    ——


    時空似乎扭曲了一瞬間。


    空氣中帶著雨後的濕氣,哪哪都是水窪。


    “啊啊啊!有人跳樓了!”


    “嗚嗚嗚好嚇人啊,聽說是那個被……”


    “噓,你別說了,死者為大。”


    “啊啊啊,死人了!”


    “幹嘛呀,她要死不會去其他地方嗎?晦氣死了。”


    “是啊,我以後都不敢在那裏過了。”


    啪……


    一簇被人精心挑選的金黃油菜掉落在肮髒的水窪裏,永遠不再絢爛。


    他們身後,一個不大的少年飛快的穿過,他推開了眾人,來到了那片被他們說著“晦氣”的地方。


    楚逸之跑啊跑,可似乎怎麽也沒有盡頭了……


    ——


    再次轉換,是在皇宮的密室裏。


    “喜歡嗎南星?”那人的目光似火,語氣中帶著焦急,耳鬢廝磨間卻停了動作,悶聲逼問他。


    這樣的情景,楚逸之既說不出喜歡,也說不出不喜歡。


    明明馬上就要到……


    “喜歡嗎?”似乎是對他的沉默惱火,蕭穆霖加重了動作,逼得他眼角更紅了。


    可就是不往他喜歡的地方去……


    他極力咬著下唇不去看他,卻換來了對方更嚴重的對待。


    終於,楚逸之受不住了,倔強著回答,“不喜歡!”


    “你滾開!”


    此時此刻,這樣的場景,這樣不理智的人,說這句話的後果可想而知。


    蕭穆霖徹底被他逼急了,像發了瘋一樣,更加急促。


    楚逸之為自己的話付出了代價,僅僅是三個字,蕭穆霖就逼著他整整回答了三天。


    他無數次的想法逃離,都會被對方抓著雙腿拽回來前,再次逼問先前的那個問題。


    浮浮沉沉間,他已經被對方逼著說了許多不知廉恥的話。


    蕭穆霖不知第幾次問他,“喜歡嗎,南星?”


    “喜歡嗎?”


    他的耳朵被咬住,全身都燙的不成樣子。


    楚逸之被他逼得全身痙攣,顫抖著說,“滾開——”


    “——”


    呼吸中帶著濕熱,楚逸之終於從夢魘中醒來。


    已經說不上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從那次過了之後,他每天夢裏都會出現那三天的場景。


    已經一個多月了。


    不管他白天再怎麽事不關己,表現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可午夜夢回間,幾次醒來都是渾身濕透,那個畫麵在腦中一次次的播放。


    他拚命想要忘記,可這夢不知為何偏偏和他作對,非要將他打回原形。


    仿佛要告訴他——現在的他身上沾染了別人的痕跡,怎麽洗都洗不掉了。


    永生永世。


    他以前以為自己隻是有點初次清情節,有點精神潔癖而已,可在發生過這件事後,他才明白——不止一點。


    是的,不止一點兒。


    他有些厭惡的看了看自己,自暴自棄了半刻後從榻上下去,走到窗前。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楚逸之腦海中某些封存已久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在眼前。


    那極度潮濕的,惡心的畫麵仿佛就在昨日。


    三個夢仿佛重疊了一樣,反複在他腦中播放。


    終於,楚逸之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眼中的混沌漸漸被清明所替代,也讓他記起了一個事實——


    他已經死了。


    他也死了。


    他死了。


    “……”


    他隻好躺回榻上。


    腦中一會兒是顧穆延,一會兒又是蕭穆霖 一會兒是院長,一會兒又是楠楠姐,讓他無法入睡。


    “宿主,你要安眠藥嗎?”旺財不知道什麽時候飛了出來。


    楚逸之心下煩躁,剛才也沒有注意到它,今天不知是怎麽了,煩躁感尤為嚴重,他感覺自己都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多少積分?”


    旺財!“額……不要積分宿主。”


    楚逸之驚訝了,“你們係統界居然還有人性化的時候?”


    旺財弱弱的說,“其實咱們虐文位麵比起其他位麵已經很便宜了……”


    “而且,就算要積分,也隻是和任務相關的功能以及係統空間裏的東西收費啊,其他功能是不收費的。”


    這下楚逸之來了興趣,”那讓我看一下,你們都有什麽類型的。”


    *


    夜深人靜,荒雞時。


    一個身著木槿色裘衣的男子悄悄潛入了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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