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在家裏直接睡了一整天,等醒過來的時候,各家都開始準備晚飯了。


    聞著窗外傳來的味道,賈東旭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喊道:“秦淮茹,你死哪裏去了,趕緊拿點吃的過來,我快餓死了!”


    秦淮茹聽到動靜,拿著兩個窩頭走了進來。


    “東旭,這兩個窩頭是中午給你留的,你先吃了墊墊肚子吧,晚飯一會兒就好了。”


    “怎麽就隻有窩頭,連點肉都沒有!”


    賈東旭嘴上這麽說,但還是一把搶過窩頭啃了過來。


    秦淮茹翻了翻白眼,心想:‘你一個月就給我十塊錢,要管那麽一大家子的飯,還想吃肉呢?有本事你一個月賺一百塊回來啊,我天天換著法子給你做肉吃。’


    ‘以前家裏有肉吃不都靠著傻柱,現在傻柱都被抓了,還吃個屁的肉。’


    秦淮茹知道賈東旭和賈張氏都一個德行,講道理根本講不通,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母子似的,所以也懶得辯解,默默地出去做飯去了。


    賈東旭啃著窩頭,心裏想著昨天的事兒。


    前段時間保衛處嚴抓,不少在廠裏犯事的工人都被嚴肅處理了,賈東旭的幾個賭友都被保衛處嚇著,不敢在廠裏賭錢。


    後來又出了傻柱被抓的事情,賈東旭一直擔心自己家也會被抓進去,也沒心情去賭錢了。


    結果傻柱的處罰結果出來,自己家好像沒什麽事情,賈東旭瞬間覺得心頭的一座大山消失,又覺得自己行了,壓抑已久的賭癮又上來了,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賭兩把。


    不過廠裏還是抓得嚴格,加上又是休息日,誰吃飽了撐的沒事跑去廠裏賭博啊,賈東旭就在一個賭友的介紹下去了一個黑賭場,賭了一天一夜。


    本來是想靠自己的賭技大殺四方,結果賈東旭的賭技大概就跟他的鉗工技術一個水平,一天下來,分幣沒贏到不說,自己帶去的五十塊錢賭本還輸得精光。


    現在賈東旭身上是分幣沒有了,連一包經濟煙都買不起(最便宜的煙,各地煙廠都有生產,統一定價8分錢)。


    ‘今天晚上得再去一趟,至少把之前輸的錢都得贏回來,不然老子不就虧了嗎?’


    賈東旭飛快地啃完窩頭,找到了自己還在納那個包漿鞋底的老娘。


    “媽,我跟你說個事兒。”


    “怎麽了,東旭?”


    “昨兒個我跟我哥們兒喝酒,他給我介紹了門生意,能發大財的。”


    “能發財?”賈張氏的三角眼立刻亮了起來,畢竟錢就是她的最大追求,“是什麽生意?”


    “買賣東西的,說了你也不懂,不過媽,做生意要本錢,我手裏的錢還差一點,你的養老錢能不能先借我幾十塊的。”


    賈張氏想要發財,發大財,但一聽到賈東旭問他借錢,立刻把頭一扭:“不借!我沒錢!”既想要賺錢,又不想付出應有的成本,說穿了就是做白日夢呢。


    “媽,我知道你有錢,你就借兒子一點吧,等兒子賺了大錢,肯定天天買肉來孝敬你。”


    賈張氏好吃懶做,在饑荒年月都靠著傻柱供應的飯盒養出來一身肥膘,聽賈東旭說天天買肉,賈張氏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你這生意,真的能賺錢嗎?”


    賈東旭一聽賈張氏有所動搖,趕緊趁熱打鐵:“當然啊,媽,兒子還能騙你嗎?這樣吧,隻要你這次借我錢做生意,以後我每個月給你五塊養老錢。”


    “五塊!”


    賈張氏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她現在每個月拿三塊的養老錢,如果加到每個月五塊的話,哪怕這三十塊回不來了,也隻要十五個月就能回本,之後攢得還更多。


    提到錢,賈張氏那塞滿肥油的大腦瘋狂地轉動起來。


    “東旭,你說的是真的,你可不能騙媽。”


    “媽,我當然不會騙你啦,我以後會好好孝敬你的!”


    賈東旭現在就想拿到本錢再去賭一把翻身,嘴上空頭支票隨便開。


    賈張氏最終還是被賈東旭開的空頭支票給誘惑了,從自己的養老錢裏翻出三張大黑十交給賈東旭。


    賈東旭拿到錢又嘚瑟起來,等秦淮茹做好飯,他隨便喝了兩口棒子麵粥就放下碗直接出門去了。


    “東旭,你又去哪裏啊?”秦淮茹張嘴喊道,可她哪裏攔得住賭狗那顆要賭的心呢?


    賈張氏翻著白眼道:“東旭可是要幹大事去的,你別瞎耽誤功夫,不吃飯的話就趕緊把衣服洗了去!”


    ‘賈東旭就一個二級工能幹什麽大事,別是闖大禍就好了。’


    秦淮茹心裏犯嘀咕,但也沒法子,隻能坐下來默默喝著棒子麵粥。


    賈東旭拿著他老娘給的三十塊錢賭本之後,先去鴿子市買了兩包不要票的大前門(有副食品票三毛六一包,鴿子市不要票四毛五一包),點上之後深深地吸了兩口。


    “這貴價的煙抽起來就是不一樣,老爹保佑保佑,兒子這回要是發達了以後年年給你上供好煙好酒!”


    賈東旭嘴裏神神叨叨地念了一會兒,鬥誌昂揚地往賭場方向走去,壓根沒注意到身後跟著兩個人影。


    這倆就是劉能手下的保衛員,因為保衛處的首要職責是打擊敵特,跟蹤調查是必要手段,所以保衛員至少都要經過基本的跟蹤和反跟蹤訓練。


    賈東旭就是個普通工人,不可能受過反跟蹤培訓,當然察覺不到。


    兩個保衛員遠遠地吊在賈東旭身後,看著他走到了一個非常偏僻的院子,按著節奏敲了幾次門之後,院子裏有人來開門,賈東旭跟這人說了幾句話,遞了兩根煙過去,那人就招呼賈東旭進去,然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再把門關上。


    兩個保衛員在一個小草垛後麵埋伏起來。


    “看來就是這裏了,你在這裏守著,我去通知科長,看他有什麽指示。”


    賈東旭不知道外麵的情況,走進賭場裏,昏暗的屋子隻有幾盞昏黃的白熾燈,各種煙味,汗味混成一團,氣味簡直令人作嘔。


    但在糟糕的氣味之中,搖骰子的聲音,開牌九的聲音,洗牌的聲音,有人輸了錢哭爹喊娘的聲音,有了贏了錢狂笑不止的聲音則讓賈東旭頭暈目眩,血液加速,整個人亢奮不已,連自己親爹姓啥都給忘了。


    ‘親愛的賭場,你賈大爺又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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