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忠隻盼他們快些離開,一聽攔道:“時辰也不早了,大家職責在身,依我還是先散了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日後再聚。”


    司空冠搖頭道:“不忙,不忙,我們已經再三囑咐過留下的人,要他們務必精神著點,難得聚在一起,不說一醉方休,總要喝得盡興才行啊。”


    轉頭對那禦前侍衛道:“還傻愣著幹什麽?快去快回。”那人答應一聲,急步去了。


    過不多時。便聽得腳步聲響,那人已壞抱一隻酒壇回來,壇蓋一揭,醇香四溢,果非凡品。


    司空劍麵露得色道:“這還是去年中秋佳節時萬歲爺龍心大悅賞下來的,我兄弟二人隻喝了兩杯便又重新封好收藏起來,再沒舍得動過,今晚格外高興,大夥都來嚐嚐。”語意之中,盡是炫耀。


    司空冠向眾人道:“列位全是沾了趙老弟的光,本來是要等張老弟回轉一道品嚐的,然而興頭所至,卻也顧不得他了!”


    說著話,依次斟將過去,,他身居禦前侍衛副統領之職,親手把盞,可算給足了東宮的人麵子。


    除張、趙二人外,東宮帶刀侍衛共有十七人,四人外出未歸,連趙永忠在內房中有十四人,加上隨司空兄弟同來的二十幾人,雙方總計達四十人之眾,盡管隻有趙永忠和司空兄弟的杯中斟滿了酒,餘人隻可分得不足半杯,等最後輪到孫慶時,壇中也已滴酒皆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司空冠咧嘴笑道:“老弟姓孫吧?真是對你不住啊,要不然把我這杯分出一半給你如何?”


    孫慶含笑道:“多承大人美意,就可惜在下不勝酒力,還沒喝到禦酒已感頭昏眼花,當真是福薄命淺得緊!”


    司空劍目注趙永忠道:“同在宮裏謀差事,往後互相幫襯的時候還多著呢,老弟台 請吧。”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


    這一刻早有不少好此道者聞著撲鼻的酒香饞涎滿口,舌燥唇焦,隻是宮中於等級看得尤重,不敢稍有造次罷了。


    趙永忠見許多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覺暗下好笑,當即舉杯一口喝幹,眾人見狀情急的群相效仿,也有人細細品味,遲遲不忍喝完。


    趙永忠見派出去的四個人仍不回轉,心頭微感不安,尋思即便一切如常,也應有個人來及時回報一聲才對,怎的全都一去不回頭了?


    越想越是生疑,轉臉對孫慶道:“你說自己頭昏眼花,那正好出去透一透氣,順便瞧瞧他們四位是不是失足掉進荷花池裏啦?切記速報我知。”朝他是個眼色。


    這孫慶平素確是酒量甚狹,加之人又機敏,深知趙永忠看不慣司空兄弟的惺惺作態,是以今晚酒喝得極少,也正心中狐疑,聞言應了聲“是”,當即起身而出。


    他到得房外,沒走幾步,突聽得房中傳來“撲通、撲通”之聲,孫慶怔了一怔,轉身直掠回房。


    孫慶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就見有些人伏在桌上,似已睡熟,有些人則倒在地下一動不動,趙永忠也早人事不知,房中僅有司空兄弟尚未喪失神智。


    他二人雖也是各將滿滿一杯酒喝了下去,然而內功修為實較旁人高出一籌,稍覺有異,頓忙運功調息。


    孫慶心知大事不妙,此時再無暇顧及好惡親疏,奔近叫道:“二位大人,眼下該當如何是好?”


    司空冠也已口不能言,司空劍勉強說道:“快去報信,今夜宮中必定要……要出大亂子……”


    一句話沒說完,便即昏了過去,他本身功力雖比其弟為深,但這一開口說話,強行凝聚起的內息為之一散,登時支持不住。


    孫慶飛步搶出,欲待縱聲呼喊,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中:“暗地裏搗鬼這人多半就在左近,所以尚未向我出手,大約是還沒窺準我武功高低,擔心不能一舉將我狙殺或擊昏,被我叫出聲來壞他好事,而我倘是放聲一喊,對方一不做二不休,定然立施殺手,當前自保為先,否則這消息沒人能傳遞出去。”


    隨即想到:“東宮裏的宮娥、內監恐怕早都受製,四名弟兄均遭了毒手也未可知!”他心頭盤算,腳下不停,一麵全神戒備,一麵直向通往勤政殿的宮門快步而行,打定主意,一出東宮,便立即招呼外麵的侍衛。


    豈料走出不遠,前麵燈影晃動,兩名小太監遙遙走了過來。孫慶方自一喜,驀然間後頸一緊,大椎穴被人一把拿住。


    此穴乃人身運轉之要衝,一旦受製,頓時全身酸麻,孫慶將心一橫,思忖反正已是凶多吉少,便想張口大叫,傳出警訊。


    然而身後那人於他心思早似了如指掌,一抓得手後緊接著伸指封了他啞穴,輕輕一提,將他放入禦路旁的花樹叢內,沒有弄出一絲聲響,可歎孫慶竟連製住他的這人麵目也不曾瞧見便糊裏糊塗的著了道兒。


    暗中這人形同鬼魅,出手迅捷無倫,對麵兩名內侍距事發處猶有一段距離,又是竊竊私語,口中不閑,因此毫無察覺。


    隻聽提燈走在後麵那小太監道:“小順子,這麽晚了,也不知皇後娘娘傳吳公公過去有什麽急事?”語氣間頗有抱怨之意。


    前麵那被稱作“小順子”的接口道:“那還用問,吳公公身為東宮總管,殿下的生活起居一應大小事體都由他全權料理,這春夏之交正當虛火上行的時候,聽說近來太子身體又不大好,皇後定是又要囑咐吳公公務必悉心照料,抑或是剛得來甚麽調理佳品,迫不及待想交給他也說不準。”


    他頓了一頓,低聲歎道:“終究是母子連心啊,哪像我們這些孤魂野鬼,是死是活都沒人在意!”


    說到此間,他已轉過一道回廊的拐角,卻沒聽到同伴接口,心中納悶,當下止步回頭。


    這一回頭他禁不住機靈靈打個冷戰,,原來不知何時那燈籠已然易主,提燈跟在他背後的是個穿內廷侍衛服色的陌生人。


    那人見他轉頭,倏然出指,小順子一句“是人是鬼?”未及問出,但覺喉頭一澀,便重又硬生生吞回了肚裏,直嚇得膽喪魂飛,張大了嘴,已發不出半點聲音,一時大恨自己信口開河,半夜三更沒來由的說什麽“孤魂野鬼”,這下可好,竟將真鬼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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