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華看了一眼父親轉身出門,兩分鍾後又走了回來。


    “爸,你也別叫了,不會有人來的。”


    “你!”李來福伸手一指,又無力放下,有些歇斯底裏,“為什麽?”


    昨天他們還一家親......


    “為什麽?”李春華在他對麵坐下,理了理鬢角的發絲。


    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席紅衣,一覺醒來明顯又精心打扮過。


    “你問我為什麽?”李春華呢喃,眼神不解地看向她爸。


    “其實,我也想問你為什麽。”


    “難道我不是你李來福的女兒?還是說我上輩子欠了你和李大偉的?”


    李春華呢喃著,一句接一句。


    李來福木著一張臉慢慢抬起頭,“我和你哥對你還不夠好嗎?”


    “這些年你回來要啥給啥,這次你結婚大偉更是忙前忙後,什麽都給你辦的妥妥當當的......”


    “你還有什麽不滿?”


    “啊!”李來福捧著兒子的腦袋,淚水滑下。


    “你出去問問,誰家閨女二嫁有這個待遇?”


    “你摸摸你的良心告訴我,為什麽?!!!”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垂著頭癱坐在地上,李來福還是想不明白。


    “對我好?”


    “摸摸我的良心?”李春華皺了皺眉又倏然一笑,“我的心肯定是黑的,因為你的也是黑的。”


    “我心黑?”


    “我李來福自問養你半輩子,哪裏對不起你?”


    “是啊,養我半輩子,所以我這不是聽你的話又嫁人了。”李春華說著手捧臉撐在桌上,眼神輕柔,“你去哪裏找我這麽乖巧聽話的女兒。”


    李來福渾身一抖,“你,你,你不是春華!”


    “你到底是誰?”


    他的女兒早在二十幾年前就不會這麽和他說話了。


    “你個妖怪,快從我女兒身上離開。”


    “妖怪?”李春華輕輕點頭,“挺好的,聽著比畜生不如的東西好點。”


    “你......”


    “別你啊你的了,聽得我腦袋疼。”李春華挺直腰背,“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其實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李來福死死瞪著她,“你有什麽想知道的?”


    “也沒什麽,就是最近很好奇,你當初為什麽要給我下藥呢?”


    “都這麽多年了,你問這個做什麽?”李來福身子僵了一下立馬開口。


    “李來福!”李春華大喝一聲。


    “難道我真的不是你女兒?”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李春華微微揚起嘴角,“也不怎麽樣,不過你說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是沒放過我呢?”


    “你什麽意思?”


    “是,當初給你下藥是爸爸的不是,可我那不都是為了你好?”


    “你瞧瞧你後來二十幾年過的哪裏不舒服?”


    “我也不要求你給多大孝敬,但你也不能這麽對我,這麽對你哥!”


    “哈哈哈哈哈哈~”李春華莫名笑了起來。


    “看你這模樣,要是我還和以前一樣,我就真的信了。”


    “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


    “我怎麽意思,你就隻會這一句?”李春華說著猛然靠近,一雙眼死死地看向他,“當年你是真的想把我送給江夏明?”


    “......是!”


    “老頭,都死到臨頭了,要不要我給你一點提示?”


    “死到臨頭,你想我死?”


    “是啊。”


    “你......不孝女!”


    “大逆不道!”


    李春華沒有搭理他,繼續說著。


    “馬鈞這個人,李大偉認識很久了吧?”


    “讓我想想,是不是二十幾年前就認識了?”


    李來福瘋狂搖頭,“瞎說什麽,這人就是你哥找媒婆認識的。”


    “老頭你嘴還挺硬。”


    人都要沒了還一句真話不說。


    想起幾天前聽到的話,李春華眼眶又一熱。


    不舒服,不舒服極了!


    她就是想要一個答案,怎麽就這麽難?


    “馬鈞都和我說了,當初你下藥就是李大偉和他商量的。”李春華直接開門見山。


    “不可能!”


    “他怎麽會說,不可能!”


    除非他不想活了。


    可是......李來福看了一眼和兒子一樣躺的安詳的馬鈞,心裏打鼓。


    這人都沒了,難不成是真的?


    “你也看到了,沒什麽不可能的。”


    李春華低頭凝視著李大偉,下一秒笑著指了指躺著的兩人,“這就是答案。”


    “......”李來福抱著兒子的一雙手開始慢慢顫抖,不受控製。


    她真的......都知道了。


    “是,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李春華突然低頭,目不轉睛看著他,“為什麽?”


    “......你哥需要錢。”


    李春華一愣,身子一抖。


    “嗯,你倒是誠實。”


    沒想到聽到答案的一瞬間還是會想流淚。


    “你都知道了,我還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那件事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好,可結果是好的呀,你和江夏明......”


    “江夏明?”李春華心裏有點不解。


    “李大偉要錢,馬鈞沒辦成事,他能給你錢?”


    怎麽看馬鈞都不像那麽慷慨的人。


    李來福搖頭,“沒有。”


    “是江夏明給的?”李春華心一疼。


    “是,給的彩禮錢。”


    “那點彩禮錢......不對!”李春華瞬間反應過來。


    “你們要了多少?”


    “八萬。”李來福蚊子叫一樣說了兩個字。


    “八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


    李春華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又開始哭,幹涸的淚水擠出眼眶,瞬間決堤。


    五千變八萬......誰能想到呢?


    如果說上一刻還有些不解猶豫和不舍的李春華,這一刻就全部想通了。


    原來不是後悔了,而是有人給了更高的價格。


    當初的江夏明也沒騙她,不做生意是真的沒本錢了。


    虧她還一心一意覺得李來福父子倆對她很好,全部的嫁妝都讓她帶走。


    沒想到......


    當真相暴露在陽光下,腐臭的氣息那麽令人作嘔。


    她,李春華,就是個笑話,大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


    “爸,賺了那麽錢,也沒見你日子過得多好啊。”


    “看來你這個好兒子也沒那麽孝順。”


    “接下來還有十幾年,你說你該怎麽過呢?”


    “你,你什麽意思?”


    “沒意思。”


    李春華丟下屋內的兩人,大力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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