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心裏話。


    林昭年少時,最羨慕的就是關虎了。


    羨慕他的出身。


    羨慕他有著一大幫小弟,對他唯命是從。


    羨慕他惹了再大的麻煩,也會有人給他擦屁股……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初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關虎,竟然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再給你幾天時間?”


    那被稱為龔哥的綠毛混混,侮辱性極強的輕拍著關虎的臉頰。


    滿臉戲謔的冷笑道:“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錢了嗎?”


    “不是五萬嗎?”


    關虎睜著迷茫的眼睛問道。


    “五萬?哈哈哈……”


    龔哥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話似的,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煞筆,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還特麽的敢說在道上混過,不知道什麽叫做九出十三歸嗎?”


    旁邊一個黃毛混混,滿臉譏誚的嘲諷著。


    “蟑螂,你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是按照銀行利息,我才借的這筆錢,怎麽就變成高利貸了。”


    關虎瞪著那黃毛混混,憤怒的攥緊了拳頭。


    “哎,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這樣的話?有證據嗎?”


    黃毛混混一臉無辜的表情,隻是眼中的戲謔之色,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林昭目光微冷,久遠的記憶因為蟑螂這個外號,而逐漸開始複蘇。


    他想起來了,這個蟑螂,是關虎曾經小弟中的一員,最是喜歡仗勢欺人。


    當年他和楚航跟關虎手下的人發生衝突,就是這個蟑螂先找的事


    “有沒有證據重要嗎?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關虎的眸子也冷了下去,如同要吃人般緊盯著曾經被他視為手足的蟑螂。


    蟑螂跟著關虎這麽多年,現在背刺了他,心裏自然很虛。


    被他這麽盯著,頓時心驚膽戰,下意識的躲到了龔哥的身後。


    可又覺得這樣被嚇住,有些太沒有麵子了。


    又從龔哥身後鑽了出來,挑釁的指著自己的臉:“法治社會又如何?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到哪都是我們有理。


    關虎,別忘了,你爹已經死了,你最大的依仗沒了。


    你現在就是個社會最底層的垃圾,別特麽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還敢瞪老子?


    來來來,有種你打老子試試。


    我倒要看看,等你進去了。


    你那個病秧子老媽誰來養活?


    你那個水靈靈的妹妹,還有誰來照顧?”


    關虎怒目而視,拳頭都攥的嘎巴嘎巴直響。


    可最終,還是沒敢動手。


    他不怕坐牢。


    可怕臥病在床的老媽沒有人照顧。


    還在上大學的妹妹,沒有錢交學費。


    整個人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耷拉著腦袋,憋屈的道:“龔哥,你說吧,究竟想怎麽樣?要錢,我現在真沒有,要命,我倒是有一條。”


    “我要你的命幹嘛,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龔哥大義凜然的說道。


    隨即眼底閃過一抹淫邪之色,湊到關虎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


    關虎霍然抬頭,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的怒吼道:“你做夢,我警告你,你怎麽動我都行,可若是敢動我妹妹,我必殺你全家。”


    “關虎,別特麽的給臉不要臉。”


    龔哥臉色陰沉了下去:“我這也是提個建議而已,既然你不領情,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有什麽招數,盡管朝我來,還是那句話,動我可以,但不要碰我的家人,否則,我一定會殺你全家。”


    關虎虎目圓睜,眼中迸射出宛若實質般的殺氣。


    龔哥等人再囂張跋扈,也不過是些普通人而已。


    哪裏見過如此駭人的殺氣,竟然被嚇的連連後退好幾步。


    待拉開安全距離後,龔哥才恢複了些許膽氣。


    色厲內荏的衝著關虎撂下一句狠話:“既然給臉你不要,那就等著吧,有你跪下求老子的時候。”


    說完,就帶著一幫狗腿子揚長而去。


    見沒有熱鬧好看,吃瓜群眾小聲議論著紛紛散去。


    關虎臉色鐵青,眸中閃過焦慮之色,也沒有了繼續擺攤的心情。


    他知道,龔哥這幫人做事沒有任何底線。


    絕不會遵守,禍不及家人的江湖規矩。


    他很是擔心,在家裏照顧病母的妹妹,會發生什麽意外。


    “關虎,還記得我嗎?”


    就在他埋頭收拾攤位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耳畔。


    關虎抬起頭,疑惑的打量著眼前這張似曾相識的臉,不由皺起了眉頭:“你是……”


    “我是林昭啊!”


    林昭也知道自己的變化很大。


    尤其是在獲得陰陽和合養生術後,不但顏值上了不止一個檔次,就連個頭都長了好幾公分。


    關虎認不出自己,完全情有可原。


    “林昭,是你啊。”


    關虎聽到這個名字,就立刻想了起來。


    可在發現林昭衣著不凡,手腕上的手表,一看就價值不菲後。


    眸光微微一黯,滿臉自嘲的道:“看樣子應該混的很不錯吧?怎麽,是要來看我的笑話嗎?”


    “看笑話?為什麽?有什麽值得好笑的嗎?”


    林昭語氣淡然的道:“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每個人都有可能會發生不幸,嘲笑別人的不幸,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得有八九年沒見過了吧?”


    關虎說完,不等林昭回答,就繼續道:“時隔這麽多年,你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在我麵前,我很難不懷疑你的目的。”


    林昭無奈苦笑:“如果我說,今天的偶遇隻是個巧合,你信嗎?”


    “信不信都不重要,我現在有急事,沒心情跟你在這裏浪費時間。”


    關虎毫無故人重逢的喜悅,滿臉不耐煩之色。


    林昭知道,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


    家裏發生的變故,讓他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尤其是剛被蟑螂設局,欠下了高利貸。


    連親如手足的兄弟都背叛了他。


    讓他根本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更別說,他這個本就沒有多少交集的老同學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沒有惡意,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可以隨時跟我聯係。”


    林昭也不跟他計較,塞給他一張名片後,就轉身離去。


    關虎拿起名片看了看。


    這張名片的紙質很特殊,通體暗金色,顯得奢華而神秘,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味。


    沒有職務之類的稱謂,隻有一個簡單的名字和手機號碼。


    據說,唯有不需要再用職務來標榜自己身份的大佬巨梟,才會印製這種最簡單的名片。


    這麽多年不見,難道林昭已經成為了某個行業的大佬?


    關虎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後。


    本想隨手把名片丟掉,可想了想,還是裝進了口袋。


    不管林昭和他的偶遇是不是巧合。


    但從他的穿著打扮和氣質來看,似乎混的還不錯。


    現在的他,已經快要走投無路了。


    若是他孑然一身,自然無所顧忌,永遠也不會去低頭求人。


    可家裏還有臥病在床的母親,正在讀大學的妹妹,都需要他支撐起這個家。


    人窮誌短,馬瘦毛長。


    生活的重擔,已經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更何況,現在還被蟑螂這個狗東西給設套,欠下了高利貸。


    龔哥是什麽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就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


    現在還盯上了自己的妹妹,讓他心裏生出很不好的預感。


    留下林昭的名片,也是想給自己留一線渺茫的希望。


    和梁夢秋雙修後,林昭的聽力變的愈發驚人。


    哪怕龔哥是附在關虎耳邊小聲說話,可在他的聚精會神下,還是聽了個大差不差。


    這個龔哥,還真不是個東西。


    竟然以關虎老媽的生命安全做為威脅,逼迫關虎拿妹妹來抵債。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這個龔哥明明就是個萎男,要關虎的妹妹做什麽?


    難道,不是他?


    是有人看上了關虎的妹妹,才借他的手,來逼迫關虎就範?


    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說關虎對他有恩。


    就算他和關虎素不相識,他也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


    在龔哥氣急敗壞的離開時,就悄悄在他身上下了蠱。


    確定能隨時鎖定他的方位後,才不緊不慢的向古玩市場走去。


    聚寶齋!


    是古玩市場裏最大最早也是最專業的古玩字畫店。


    正是那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投資商所開。


    店裏的裝修很考究。


    以莊嚴厚重的暗黑色為主色調,配上端莊大氣的朱紅色為輔色調。


    讓整個店鋪古色古香,頗有意境。


    博古架上,琳琅滿目的擺放著各種古董和瓷器。


    牆壁上,掛滿了不知道出於哪位名家之手的字畫。


    玻璃陳列櫃裏,則擺放著造型各異,不知道真假的各種物件。


    林昭的目的是煉丹爐。


    自然對瓷器和字畫不感興趣。


    更何況,沒有夏沫這個奶媽在身邊,他也沒有透視能力。


    所以,一進店鋪,就直奔陳列櫃而去。


    “這位貴客很麵生啊?是第一次來我們聚寶齋吧?”


    一個穿著長袍,留著山羊胡,戴著一副圓片眼鏡,打扮的跟個酸秀才似的老者,主動上前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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