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正值炎炎夏日,但一股莫名的寒意卻如蛇般悄然爬上了鬱棠的脊梁。那股寒意仿佛能夠穿透肌膚、深入骨髓,令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緊握著手中的手機,目光死死地盯著屏幕。那些原本再熟悉不過的文字,此刻卻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變得扭曲而陌生。每一個字都仿佛化作了尖銳的針尖,刺痛著她的雙眼,讓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世界也開始模糊不清。


    10.30


    林喬聲:“跟我回京師。”


    唐苒:“你會娶我麽?”


    林喬聲:“娶”


    10.21


    唐苒:“你快去自首吧!”


    林喬聲:“我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事的。”


    唐苒:“真的不會有事麽?”


    林喬聲:“隻要你乖乖配合我演戲,不讓別人知道他回來過就行。”


    唐苒:“如果這件事暴露了怎麽辦?”


    林喬聲:“那你自己出來頂罪,唐苒,你和我偷情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了。”


    唐苒:“我沒想到你會殺了他!”


    林喬聲:“我那是失手!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咬定他沒回來就好了。”


    往上翻


    10.20


    唐苒:“他出去喝酒了。”


    林喬聲:“孩子呢?”


    唐苒:“在她爺爺奶奶家。”


    林喬聲:“我來找你,穿的s一點。”


    再往上翻全是調情的文字。


    ...............


    鬱棠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一般,疼痛瞬間蔓延至全身。此刻,她終於明白唐苒為何對她毫無愛意可言。又怎能有愛意呢?她的存在於唐苒而言,恐怕就如同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每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唐苒或許都會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淋漓。她一定在午夜夢回之際,驚恐地想象著那個曾經溫和儒雅的男人——鬱棠的父親,會突然出現向她索命。畢竟,那麽優秀的一個男人,本應有著光明燦爛的未來,身為一名備受尊敬的副教授,卻因他妻子與情夫的背叛而慘遭毒手,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未能留下。


    這慘絕人寰的一幕,像一道深深的傷疤,永遠刻在唐苒的心頭。每一次回憶起來,都是一次無法承受的痛苦折磨。而鬱棠作為這段悲劇的產物,自然而然成為了唐苒心中難以磨滅的陰影。


    但鬱棠是唐苒唯一的親生女兒,她的性格又是那種不得不依附別人而活的人,所以她就算不愛鬱棠,也要綁住鬱棠,從鬱棠的身體裏吸取養分。


    林喬聲好大的能耐,他應該是和唐苒偷情的時候,恰巧撞上了她的父親回來,然後打鬥中殺了她的父親,為了不影響他的政治前途,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自首,而是偽造殺人現場,他讓周圍所有的人都相信她的父親是因為喝得酩酊大醉,神誌不清,一個不慎才遭遇了那場慘絕人寰的車禍,甚至他為了消除犯罪證據,讓她的父親被車撞的粉碎。


    明明鬱棠也可以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的,但這一切都被唐苒和林喬聲毀了,一個不安於室的妻子,一個覬覦他人妻子的第三者,如此肆無忌憚,憑什麽他們可以如此逍遙,而她和她的父親要一直活在地獄中。


    “棠棠,飯做好了,出來吃飯吧~”奶奶這時候推開了門。


    鬱棠的心跳陡然加速,迅速合上了手機,此刻,她深知絕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這件事情,因為一旦泄露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遙想十幾年前,林喬聲便有能力偽造證據,從而逃避法律的製裁,得以逍遙法外。而如今,經過這漫長的歲月,他更是一路扶搖直上,爬上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位置。對於京城圈子裏錯綜複雜的政治生態,鬱棠或許算不上精通,但畢竟在大院裏生活了如此之久,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能夠隱約感受到其中的勢力劃分。


    她所居住的大院,顯然屬於陳家的勢力範圍,而目前陳家最高的那位就是陳奕荇的父親。而林喬聲,則是陳奕荇父親手下得力的幹將之一,猶如其左臂右膀一般。正因如此,林喬聲的背後屹立著的,是那權勢遮天蔽日、令人望而生畏的陳家。他們曆經多年的相互依存與糾葛,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盤根錯節,難以輕易割舍。所以,陳家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林喬聲出現任何差錯。


    她知道如果她跟爺爺奶奶說出真相,兩個老人拚了命也要去為她的父親討回公道,就算兩個老人是退休的大學教授,積累了不少的人脈資源,但和京圈的滔天大浪相比隻是小小的水花,收到的隻會是以失敗甚至付出生命的慘烈結局。


    所以鬱棠現在隻能保持緘默。


    奶奶看到了鬱棠手上的手機道:“這個應該是你爸爸的手機,當年你媽媽走之前丟了好多東西,我和你爺爺覺得那都是你爸爸的遺物,就連夜從垃圾桶裏偷偷找回來了,這個手機就是其中之一,就是不知道還管不管用了。”


    鬱棠無比慶幸唐苒的愚蠢,她以為將手機丟掉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卻沒想到她的爺爺奶奶又把手機撿回來了,而鬱棠又如此恰如其分地回來,發現了這部手機,或許有些事情冥冥中已經注定了。


    鬱棠故作鎮定:“可以用,正好我現在還沒有手機,不知道可不可以——”


    “哎呀,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手機了,我跟你爺爺可以再給你買一個。”


    鬱棠搖搖頭,沒有忍住情緒,眼淚落了下來:“不,我就想要這個。”


    奶奶以為鬱棠是睹物思情,上前抱住了鬱棠:“好孩子,你喜歡就拿著吧。”


    鬱棠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她會好好拿著的,一定會有可以真正讓它發揮作用的一天。


    鬱棠在錦城沒有待多久,她不能暴露這次錦城之行,所以又聯係了遊學的老師,即刻起飛去參加了這次的遊學,做戲做全套,遊學期間,她和同行的同學老師們拍了好多大合照,唐苒給了她一百塊當零花錢,她就拿這一百錢買了幾個紀念品。


    遊學圓滿結束後,鬱棠跟隨遊學隊伍一起回來,是林家的司機來接的她,算是幫她間接證明了她遊學的真實性。


    此刻暑假已經過去了大半,鬱棠又跑去了津市看望她的外公外婆,期間她借著幫兩個老人辦理銀行卡的由頭,用他們的身份開了保險箱,將那部手機存了進去,為了不出意外,她備份了好幾份手機的內容,分別存在了不同的保險箱內。


    等一切做完後,鬱棠才想起來要跟蘇清辭打電話,於是她拿了外公的手機,輸入了記憶中的號碼,撥了過去,但一直都沒有人接,鬱棠沒有氣餒,每隔一個小時打一次,直到了晚上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簡短的詢問;“誰?”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做了劇烈運動,可以聽到輕微的喘氣聲,很是性感。


    久久沒有聽到回應,蘇清辭打算掛斷電話,這時耳邊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你是蘇清辭麽?”


    蘇清辭彎了嘴角,語氣依舊清冷:“你是誰?”


    鬱棠也裝作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道:“小哥哥,我是蘇清辭的同學,蘇清辭在不在家呀?我找他有事。”


    蘇清辭聽到那聲哥哥後,連忙將話筒拿遠,咳了一下,才回複道:“你知道我是誰麽,就叫我哥哥。”


    鬱棠語氣無辜:“不知道呀,小哥哥,我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那我要掛了——”她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


    蘇清辭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沒有猶豫打了回去。


    鬱棠拿起打過來的電話偷笑,等了幾秒才接:“是誰呀?”


    電話裏傳來一道幽怨的聲音:“你是故意的。”


    鬱棠故作驚訝:“是你呀,小哥哥,你有什麽事麽?”


    蘇清辭沒有拆穿她,順著她的話頭繼續道:“沒什麽就是想和你多聊聊。”


    “我都不知道小哥哥是誰,怎麽跟你聊啊~”


    “我叫蘇清辭。”


    “原來是清辭——哥哥——呀~”


    蘇清辭像是被她的這聲稱呼擊中了,停頓了好久才道:“叫我什麽?”


    男人隻能便宜一次,“蘇清辭呀?”


    蘇清辭道:“不是。”


    鬱棠直接岔開話題:“你剛剛在做什麽啊?”


    “運動。”


    還真是惜字如金啊。


    鬱棠不曉得該怎麽回,隻能幹巴巴地尋找話題:“我在津市。”


    沒想到蘇清辭直接來了句:“等我。”就掛斷了電話。


    難道他也在津市?


    事實證明不是,他們晚上七點通的電話,蘇清辭再打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電話還是鬱棠外公接的,外公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蘇清辭後看鬱棠的眼神都不對了:“你是不是——”


    “當然不是!”鬱棠知道外公要說什麽,一邊否認一邊從外公手中奪過了手機。


    外公搖頭:“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外公~根本就不是——”


    鬱棠拿著手機跟那邊回應道:“喂,蘇清辭。”


    “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


    鬱棠拿著手機走到了窗前,果不其然,樓下站著一道欣長的身影。


    “你不會專門從京師趕過來的吧?”


    蘇清辭沒有否認。


    “我又不是不回京師了,你何必專門跑一趟來見我。”


    蘇清辭抬頭,看著樓上的位置,模糊的,僅僅隻能看到一道剪影:“不一樣的。”京師的蘇清辭和鬱棠和津市的蘇清辭和鬱棠是不一樣的。


    鬱棠沒有聽清,問道:“什麽?”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蘇清辭道。


    “你等等,我馬上下去!”


    鬱棠掛斷了電話,看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還好剛洗了澡,形象還算可以。


    蘇清辭走到樓梯口等,他抬頭望著上麵,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很活潑的聲音,聲控燈滅了又亮,他期待的人終於出現在了樓梯拐角處,白色的雪紡睡裙,海藻般的長發傾斜而下:“蘇清辭——”


    蘇清辭朝她行了個紳士禮,隨後將手抵了過去。


    鬱棠看懂了他的意思,將手搭了上去。


    蘇清辭抬起她的手輕吻:“晚上好,我的公主殿下~”


    這時一個大媽拎著一筐菜從他們身邊經過,看了一眼鬱棠和蘇清辭交握的手,感歎一笑:“嘖嘖嘖~現在的小年輕,就是會玩~”


    蘇清辭這樣的悶騷,難道露出調皮的一麵,還突然撞上了拆台的大媽,冷白的臉瞬間變得爆紅。


    鬱棠站在樓梯上麵,笑得花枝亂顫。


    蘇清辭有些羞惱,直接將樓梯上的鬱棠扛到了肩上,落荒而逃。


    等走到一個路口,蘇清辭才將人放下。


    鬱棠還在笑,笑得搖搖晃晃的,蘇清辭怕她摔了,伸手讓她扶著,麵上全是不自在:“笑夠了沒有?”


    鬱棠點點頭,突然捧住了蘇清辭的臉蛋:“別說,你臉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蘇清辭將她的手拿開,扭頭不讓她看自己的臉。


    “別那麽害羞嘛~讓我看看~”


    蘇清辭死活不讓鬱棠看,他們一個跑一個追,在路燈下來來回回。


    終於蘇清辭煩了,將鬱棠按在了牆角,兩個人,微微喘息著,溫熱的夏風從兩人身邊穿過,蘇清辭灼熱的手掌按在鬱棠的肩上,另一隻手撐在牆麵上,路燈的光線剛剛好,從他的肩頭傾斜在了女孩的臉上,可以讓他清晰地將女孩動人的一麵盡收眼底。


    他的視線劃過女孩的額頭,眼睛,圓潤的鼻頭,最終落在了那水潤的紅唇上麵,控製不住地俯身低下頭。


    這時身後又傳來幾道腳步聲,蘇清辭停止了動作,將鬱棠拉進懷中,擋的嚴嚴實實的。


    等人走了,蘇清辭才放開鬱棠:“你們這個小區,怎麽那麽多人夜裏不睡覺?”


    鬱棠笑著回答道:“這樣才熱鬧嘛~”


    確實挺熱鬧的,就是有點太熱鬧了。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蘇清辭,你明天來找我吧!”


    蘇清辭嘴唇緊抿:“晚上可以麽?”


    “你還回京師呀?”鬱棠疑惑道。


    蘇清辭點頭:“白天要回去上課。”


    卷,太卷了,蘇清辭這樣的大學霸,居然也要上課補習,鬱棠想起來她的成績,中上水平,該補習的應該是她!


    鬱棠覺得他來回奔波太麻煩了,而且馬上開學了,她也該準備準備了:“那算了,我也要上課!”


    “我可以教你!每天六點,我來找你!”


    就這樣,鬱棠開始了無比充實的學習生活,晚上聽蘇清辭上課,白天做蘇清辭布置的題。


    轉眼到了開學前夕,鬱棠從津市回到了京師。


    剛巧不巧撞上了陳奕荇的生日,並且要在京郊的別墅舉辦生日派對,他的生日派對規格很高,去參加的都是上流圈子的二代三代,以至於很多人都以參加他的生日派對為傲。


    鬱棠作為被京圈子弟排除出去的邊緣人,從來沒有被邀請過,但這次陳家破天荒送來了兩個邀請函。


    若是以前,鬱棠可能會抗拒參加這次的聚會,但這次她無比期待,這是她透過這些京圈子弟了解京圈政治生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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