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灌下那一整壇子酒後,一開始還能維持一點理智,中間就開始處在昏昏沉沉,半夢半醒的狀態了,她身上一輕,好像是被人扛了起來,後麵就徹底失去意識了。


    突如其來的一盆冷水劈頭蓋臉的澆了下來,凍的她一激靈,醉意和困意瞬間消退了大半,她頓時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半躺在一方榻子上,對麵的方桌上坐著個男子,恍惚之間,她感覺此人有些眼熟,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發現這人是司馬峻,他換下了在書院時的白衣儒生打扮,轉而穿了一身金絲邊勾勒的紫色華貴錦衣,外罩白色紗衣,頭戴青色玉冠,端的是豐神俊朗,貴不可言。


    她驚覺不對,他換了衣服,那她呢?她連忙低頭查看自己,發現身上的衣服還是原先那套,雖然被水打濕了,但並沒有被動過的痕跡,瞬間放下心來,不過這裏是哪裏?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房間裝飾的金碧輝煌,珠璣耀眼,雖是黑夜,但屋內的所有燭台都被點亮,使室內如同白晝般明亮,她所在的臥榻四麵都有粉色的絲綢帷幔,不太穩重的顏色為房間的裝飾增添了幾分俗豔,屋內熏爐裏燃放著不知名的熏香,香味過於濃鬱刺鼻,不太好聞的樣子,屋外隱約還能聽到一點點絲竹聲。


    她心裏升騰起了幾分不好的預感,看向司馬峻:“這裏是什麽地方?”


    司馬峻坐在榻子前麵的方桌前,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你認為這裏是哪?”


    “我怎麽知道這裏是哪?”她覺得這人莫名其妙,把她灌醉了不說,還把她帶到了這般陌生的地方,潑了她一盆冷水,三月初春,讓她感覺身體微微發寒。


    “怎麽,沒來過這?”司馬峻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下上方的熱氣。


    鬱棠隱約猜出來點什麽,但她沒敢往那邊想,直到外麵響起了女人妖嬈婉轉的聲音:“客官,您往裏邊走~”她才終於確定。


    “你帶我來這煙花之地作甚?”


    “你是我的同窗,我自然是帶你過來快樂快樂了。”司馬峻拍手,門自外被推開了,一群鶯鶯燕燕捏著手帕,嬌笑著排隊走了進來。


    鬱棠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直接愣住了:“你什麽意思?”


    司馬峻對那群姑娘道:“愣著作甚,伺候著啊!”


    姑娘們嬌笑著稱:“好。”一群人朝鬱棠這邊圍了過來。


    “世子爺,這小郎君好生俊俏啊,桃紅都有點自慚形穢呢~”


    “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啊,生的這般好看。”


    “看小郎君的反應,未經事呢,要不要奴家教您~”


    她們坐腿的坐腿,喂酒的喂酒,甚至還有要脫她衣服的。


    鬱棠隔著這群鶯鶯燕燕朝司馬峻求救:“世子爺,您快讓她們走吧!求求您了!”


    桃紅摟住了鬱棠的脖頸:“小郎君這是嫌桃紅伺候的不好。”


    鬱棠連忙搖頭:“你很好,我不好。”隨即看向司馬峻:“世子,世子,您饒了我吧。”


    司馬峻放下茶杯:“為何不好,莫非這裏的女人你一個都沒看上眼,我可以叫管事的上來給你再換一批。”


    鬱棠看他還要叫人來,感覺自己不幹點啥,這廝絕對不放過她,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把推開了身上的桃紅(對不起了,小姐姐),高喊道:“我——不——舉!!!”


    眾女像是被按在了暫停鍵,鬱棠得了空,逃脫了眾女的包圍圈:“我不舉,所以,就不打擾世子爺的雅興,先告辭了。”說著她就要往外走。


    司馬峻似乎預料到了她的這個回答,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著什麽急嘛,你以為這地方不舉之人不能玩麽?”


    什麽意思?鬱棠不解,她用力想甩開他的桎梏,奈何司馬峻力氣大的很,腕子上的手如同鐵鉗,將她死死扣住。


    司馬峻對那群鶯鶯燕燕道:“你們出去,叫門外那一批人進來。”


    “是~”眾女聽話,施禮離開。


    “另一批人?”鬱棠表示很無語:“世子爺,我剛剛跟您說了,我不舉,你叫另外一批人來,我也是不舉啊!”


    司馬峻則是朝她古怪一笑:“這一次,絕對合你胃口。”


    過了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了。


    香風襲麵而來,但這次進來的不是女子,而是一位位穿著孟浪的男子。


    這些男子類型不一,有的英武,有的陰柔,有的嬌媚,有的溫雅……


    鬱棠掙紮的更厲害了:“我說了我不舉,你帶著些男子進來也沒用!”


    “男子來了才有用呐,當初我瞧你第一眼就感覺你是個天殘,沒想到我還真的猜對了。你身體不佳,所以把取樂對象放在男子身上,這點可以理解,但你找男人找到書院這種清淨之地就不太好了。既然你如此想男人,我也不能讓你失望,所以我給你找來了一堆男人,這些人都是這樓裏一等一的好兒郎,定會讓你快樂的!”司馬峻說著,扣在她的手往上一拽,緊接著朝後發力,竟一下子將鬱棠甩進了那群男人堆裏,緊接著關上了房門離開了。


    鬱棠像隻入了狼窩的兔子,驚慌失措的在男人圍成的銅牆鐵壁亂竄,朝著門外大吼道:“司馬峻,我不要這些人,你快點放我離開!”


    她這次真的嚇壞了,鳳眼紅成了兔子,不斷的往下掉小珍珠。


    這群男人在這烏煙瘴氣的鬼地方待了那麽久,哪裏見過如此漂亮的小郎君,渾身上下都透著純稚的氣息,放在麵前簡直就是可口的美味佳肴,而且以往都是他們被主導,哪裏像今日這樣成為主導的一方,心中的毀滅欲被這小公子激發了出來。


    他太美好了,讓人想忍不住沾染。


    “真漂亮啊!跟畫裏走出來的一樣。”其中一個人居然強行將鬱棠抱了起來。“小郎君,您放心,奴家不會讓您失望的。”


    “司馬峻!司馬峻!”她嚇得六神無主,大喊他的名字:“救救我!司馬峻!你救救我!”


    她哭的近乎歇斯底裏,雪白的小臉覆上了一層漂亮的薄粉。“誰來救救我?”


    好看的人,連哭起來都那麽好看,男人們心底更加愉悅。


    “小公子,你別傷心,奴家絕對好好伺候您~”說著,男人拉開了鬱棠腰上的帶子。


    鬱棠亂踢,連鞋也掉了。


    “司馬峻,我恨你!我恨你!你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鬱棠一邊哭一邊大罵。


    “哎呦,小公子,您別罵世子爺了,您罵奴家,奴家也想被您罵!”鬱棠對麵的男人,抱著她的腿撒嬌道。


    鬱棠給了他一巴掌:“你滾開啊!死變態!”


    “小公子,罵的可真好聽~”那男的臉上一片巴掌印,卻一副很快樂的模樣,給鬱棠惡心壞了,她幹嘔出聲。


    “哎呦~小公子,吼多了都會這樣,來,順順氣,”鬱棠身後長得蠻秀氣的男人貼心的拍了拍鬱棠的背,但手卻不太老實:“您省省力氣留在後麵罵吧。”


    鬱棠掙紮:“滾開!滾開!”


    最後她沒辦法了,直接躺平了,也不說話了,紅著眼眶默默流眼淚。


    有男人被她這副乖巧的模樣蠱惑了,按住她的臉蛋就要吻上來。


    “啪——”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那位要吻上鬱棠的男子被一腳踢飛了出去。


    “都給我滾!”紫衣錦袍的貴公子暴躁怒喝。


    “世子爺?您這是什麽意思?這位小郎君不要我們伺候了麽?”鬱棠身側的男子,目光炙熱地盯著鬱棠,似乎極為很眼饞這個漂亮的小公子,於是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問道。


    沒想到,這位模樣宛如神邸般的世子爺,竟異常暴戾地單手揪住他的衣襟,直接把他扔飛了出去:“滾!”


    剩下的男人看這架勢哪裏敢留下,一臉可惜的看了一眼鬱棠後離開了。


    等人走了,司馬峻來到了榻子上。


    漂亮的少年抱膝縮在一邊,身上隻剩下了單薄的中衣,她哭的眼角發紅,頭發淩亂,帶著楚楚可憐的意味,但更多的是想欺負他更多。


    司馬峻拾起地上的衣服蓋在少年身上,不料少年出其不意,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司馬峻被打偏了頭,嘴角也流出了血,可見這一巴掌積蓄了多大的力氣。


    “司馬峻,你這個混蛋,王八蛋,我恨死你了!”鬱棠因為過度用力整個手臂都在抖,腕上還帶著因為他緊握而留下的淤痕,透著說不出的意味。


    司馬峻沒有因為這一巴掌而生氣,抬手拭去了嘴角的鮮血,朝鬱棠邪邪的一笑:“恨我什麽?恨我幫你找男人?可是鬱朗,你斷袖不是事實麽?你在書院裏麵勾搭人不也是事實麽?”


    鬱棠剛想反駁,卻發現司馬峻說的是事實,她那個時候不應該裝斷袖惡心司馬峻的,她遠遠低估了這個人對斷袖的容忍程度,他厭惡斷袖,更加厭惡身為“斷袖”的她,甚至想要毀了她。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淚意,她惹不起還躲不起麽:“對,都怪我,是我對不起世子爺您,都怪我不知分寸惡心到了您,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了,回書院後,我會主動找山長自請換臥房的。”


    司馬峻則是冷笑一聲:“除了我,你還想勾搭誰?鬱棠,我不會同意你換臥房的,我要盯著你,隻要我在書院一天,你就勾搭不了任何人!”


    她從未想過勾搭任何一個人,她明明隻是想掩飾自己的身份而已,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揪著她不放!


    “世子爺沒必要委屈自己和我這樣一個“斷袖之癖”住在一起的,而且經此一遭,我對男人已經不感興趣了,也絕對不會對對您有什麽想法了,您其實沒必要這麽擔心的。”


    “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演的呢,鬱朗,為了書院的太平,我勸你還是乖一點,不要生事,今日是我莽撞了些,以後隻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斷不會再有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他看似是在安撫她,實則句句都是在威脅她。


    鬱棠心底發寒,她似乎招惹了一隻可怕的惡鬼。


    “我要回書院。”她慌亂地下榻,顧不上穿鞋,赤著腳就要往外跑。


    被男人攔腰撈了回去:“亂跑什麽!”


    “你放開我!”鬱棠穿的單薄,怕衣服散開,沒敢有大動作。


    司馬峻將她扔回到了榻子上:“現在已經到了深夜,書院在山上,免不了有豺狼虎豹出沒,你隨我在此處睡一夜,明日我帶你回去。”


    “我隨你?”鬱棠捂緊了衣領。


    司馬峻當著他的麵解開了外袍:“怎麽,你莫不是還對本世子有什麽非分之想?”


    鬱棠現在就怕被誤會,這司馬峻可不是好相與的,她真是怕了他了,她連忙滾到了床榻裏麵,隨便扯了一床被子,裹在身上:“我,我先睡了!”


    她能感覺床榻一沉,身後那人已經上了榻子,她嚇得呼吸一滯,生怕會碰到身後那人,被打上對他賊心不死,或者想對他欲行不軌的標簽,她緊緊貼著牆壁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許是因為剛剛經過了這麽多糟心事,她也累了,沒過一會兒,她就十分心大的睡著了。


    屋內的燭火未滅,司馬峻可以看到,床榻裏側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因為潑了冷水的緣故,頭發還濕漉漉的,而藏在烏發裏的耳朵,瑩白的一點,十分吸引人,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剝開了她耳側的亂發,那隻精致小巧透著粉的耳朵徹底露了出來,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上手揉捏,卻在手指即將接觸到耳垂的那刻頓住了,他在那軟軟肉肉的耳垂上居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洞。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尋了蠟燭放到離床榻最近的位置,他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的視線更加清晰一些,果然,那裏確實有一個洞。


    什麽情況下才會讓人的耳朵上出現這樣一個小小的洞呢?他想到了一種答案,心底突然升騰起了一股熱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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