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被送進拘留所關進一間號子。這間號子是緝毒大隊最近拘留的毒販小馬仔。號子共關四人。一人是雲南籍馬仔,一人是四川籍馬仔,他們來順城身上隻帶一克毒品。其餘兩人都是當地吸毒者。經過多輪審問,拒不交待上線,隻承認吸毒。因為沒有太多毒品,隻能等待處理。


    進拘留所前,緝毒隊長已將情況告訴大壯:進去後隻承認運毒。這夥人很亡命,可能要對你進行考驗!


    大壯說:“我能打人,也能被人打,越打越舒服。”


    緝毒隊長看準大壯那身功夫,又是偵察兵出身,經請示主管局長批示後才決定讓大壯去拘留所住幾日。實際是讓他“臥底”。因為不是同行、也不是上下級關係,不好明說罷了。


    大壯被帶進號子,立刻吸引那四人的注意。四川人說:“喂,龜兒子,啷個子進來的嗎?”


    大壯一麻達眼皮,一聲不吭。這時又過來一個雲南人,說:“這漢子,咋個搞齊的嗎?咋個進這間號子?難道你也是幹這個的?”


    大壯躺在地鋪上,還是不說話。當地兩個吸毒人罵大壯:“你聾了啞了?哥們問你還裝聾作啞,看來得修理修理你啦!”


    大壯故意用雲南話回罵這二人:“老子心裏不安逸,偏要老子說話,老子要罵你先人!”


    雲南人一聽,說:“你是雲南人?咱們可是萬裏老鄉,不知老弟是哪個縣的?”


    大壯問:“老兄是哪個縣的?”那人說:“咱是景宏人。”


    大壯想了想說:“我是猛臘人。”


    那人說:“那咱離得不遠呐!”


    大壯說:“可是的。”


    那人聽說是老鄉,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二人親切地聊起了天。


    那二人被大壯罵得憋氣。找茬說:“喂,你別到處認老鄉,小心碰見雷子炸倒你!”


    大壯立起身說:“少說廢話,隻有你老爸子才是雷子!”


    這二人被激起火,欺到大壯跟前說:“你身子骨癢癢,讓你爺爺給你蹭蹭!”二話不說,對準大壯就打。大壯裝模作樣地比劃兩下就讓這二人暴打一頓。那個四川人也趕來幫忙。雲南人一撥拉四川人:“起你媽屁哄,幹啥子有你的事?”


    雲南人拉開二人說:“二位慢發火,新來的老鄉不懂規矩!”


    這二人打了大壯,出了氣,說:“告訴你,今天是第一頓打,看你表現如何,下一次打得更狠。爺爺問你,你為啥進來的?”


    大壯說:“你管得太寬了噻!老子不能告訴你!”


    中午吃份飯,三人故意把大壯的飯菜撥去一半說:“大爺們不夠吃,所以你得少吃點!”


    大壯把碗往地上一摔說:“老子今日不吃飯了!”


    那二人說:“你不吃飯不礙我們的事,你摔碗,你摔誰?你得說清楚!”


    大壯一指四川人和兩個當地人說:“就摔你們三個龜兒!要做啥子嘛?”


    這三人吃完飯說:“今日就要收拾你!”


    三人拉住大壯,又是一頓暴打。雲南老鄉一直給三人說好話,不見效,就喊:“政府,管教,八號打死人了!”


    幾個管教衝進屋,拉開那三人,說:“你們三人作檢查,要向人家賠禮道歉!”


    管教一走,這三人“呸”一聲,罵道:“別狐假虎威,大爺怕過啥?陪禮?道歉?放娘那屁!”


    大壯這天挨兩頓打,身上極為舒服,心裏非常高興。第二天大壯仍和他們較勁,又挨三人一頓揍。三人也想了想,都是搞白粉的,何必欺人太甚?所以下午三人變了臉,對大壯說:“咱們都是有緣千裏來相會,沒說的,我們對你突然到來,感到不安全,所以對你無禮,不過看來你老兄挺勁打。我問你,你是不是搞這個的?”三人對他作了一個吸毒動作。


    大壯心裏明白,說:“初道,不懂規矩,還望三位海涵!”


    這麽一說,這三人馬上說:“老弟好樣的,你不但大氣,還挺講義氣,好哥們!今後咱們可就是患難之交。今後出去,有用得著弟兄的事,可張口,不打不相識啊!”


    三天後,雲南人、四川人、當地二人和大壯已如至親好友,互相吹噓自己如何如何,還講了各自的“戰鬥”曆程。這四人全是“老毒徒”。他們有的販毒、運毒已有五年曆史。這次翻船是因為來順城打探情況,來試探,所以隻帶一克毒品。因一克毒品無法治罪,其實真正帶毒品的在幕後,早已進行了交易。他們交易也不在順城。他們見麵隻認錢、物交易,易物後即走人。不許多說,不許多問,什麽也不要說。這是毒品交易黑道的行規。


    他們說,順城有三大家收購毒品,每次交割時,供毒品要原人,收毒品每次換人,電話、地點隨時變。


    大壯也趁機編了一套。他說準備沿京廣線找幾家買主。自己十五歲就上山下鄉,跑到雲南邊境,聽說搞毒品賺錢,所以就跑到緬甸境內,找到一個中國老知青。老知青種五百畝罌粟、有一製毒作坊,手下有五十多杆槍,百餘人。每次運毒都要和邊防軍鬥智鬥勇。這邊開槍打仗,那邊帶毒品趁機越過邊境。想投靠他必須先練膽,所以當時就參加了那支隊伍,玩起了槍。第一次和邊防軍幹仗是在夜裏,三個人帶貨越境,這邊十幾個人向邊防軍開了火,吸引注意力。一水的ak14衝鋒槍,打起來真過癮。那次交火,打死三名邊防軍,打傷五人。這邊打死一人,傷了三人。自那次以後,一個月有兩次開火,真帶勁!大壯一通吹噓,把那四人吹得無言以對。他們雖然販毒、吸毒時間長久,但開槍打仗他們可是沒一點說話資格。最後大壯說:“每次打仗都死人,平常事。幹這事就是出生入死,要不那大把票子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四人聽得出神,一聲不吭。一會兒,四人說:“老弟,今日你是老大,我們服了。有你的!今後隻要出去,我們就跟你幹,收不收我們?”


    大壯說:“收,收,哪能不收?都是好兄弟,收!”


    從此之後,這四人對大壯畢恭畢敬,凡是改善生活,都要拿出半份孝敬大壯吃。大壯說哪兒不舒服,這幾人輪流給他按摩捶背。大壯在這裏可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起了神仙日子。這四人如同拜佛一樣敬仰他。此時大壯更牛了。


    有一天,大壯說:“你們這麽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初到江湖,想沿鐵道線幹幾樁買賣,現在正愁買主,你們為啥子不給我介紹幾個大客戶?”


    這四人說:“老大,不是我們不介紹,這可是咱們的行規,不可隨意介紹,不可隨意供出賣家、買主。我們實指望今後從你那裏進貨,不用你老操心銷售這條渠道。懇求從你老那裏進便宜貨。每趟我們有收入就可以孝敬你了。”四人還是不說貨主。大壯想,慢慢來,不愁你們不說。


    大壯說:“今後你們從我這裏進貨,我答應了。可是咱們什麽時候能自由?”


    這四人嘁嘁喳喳說:“政府對咱們也沒辦法,第一,咱們帶的白粉不夠判重刑,第二對道上的人咱掉腦袋也不得交待實情。他們沒有咱的口供,他們是無頭蒼蠅。估計不久要給咱們個說法。一自由,咱們再重操舊業。還是那句話,和他們藏貓貓、捉迷藏,看誰鬥過誰了!”


    說到此,當地二人又流鼻涕又流眼淚,一會兒渾身抽搐。煙癮大發,大鬧小號。管教跑過來,摁住他們,過一會兒,就又成了好人。他們每天發作一兩次,大壯見怪不怪。這二人確實又販毒又吸毒,以販養吸。


    大壯半夜醒來,在燈下見四川人坐著發愣,便說:“喂,川耗子,為啥子不睡?


    四川人說:“老子不知啥子時候能出去,老子的娃兒還小,剛剛做了個夢,娃兒哇哇哭,被嚇醒了。”


    大壯小聲說:“今後多賺點錢,補償娃兒嘛!”


    四川人眼含熱淚說:“咳,這碗飯多難呐,我幾次來順城,送過多趟貨,誰知現在嚴了,太嚴了。我給栽進來了。政府知道我是個老販子,雖說沒得抓住大宗白粉,但政府肯定不能輕易放我。唉,啥子時候熬到頭哇!”大壯猜這小子已有後悔之意,便小聲說:“這個麽,隻有你個人處理好此事,哪個幫得了你麽!”


    “老大,我想,”四川人說:“我想把客戶送給你算了,今後我不再幹了,但你得給我點補償。怎麽樣?”


    大壯聽了後,馬上思考,這話是真是假。就說:“那得看客戶有多大來頭!”


    四川人小聲說:“氣派得很呐,白粉麽,有多少要多少。因為他有一條暗道。從這裏再把白粉倒到廣州、香港......”大壯心裏一驚,一個小小的順城市竟有這種人。就說:“那你要多少補償呢?”


    四川人伸出三個指頭,大壯心裏一震,說:“三十萬?”


    “打發討飯娃兒哩?”四川人小聲說:“後邊再添個零!”


    大壯嚇得伸了一下舌頭。過會兒說:“好吧,可以!但你要把接頭人名字、電話、地址告訴我。若不,咋個給你錢哩?再說一下,等我第一趟買賣成功後,我才可以把錢給你!”


    四川人無法,隻得小聲把上下線都告訴了大壯。他的上線是甘肅人馬誌平,此人久住在成都興化小區內。他的下線是順城當地人,外號叫“狗剩”。住太平街,他是為號稱文哥的人收白粉。他說文哥在順城很有名望,有的是錢……


    第二天管教把四川人叫走,說要預審。等他回來,好像內心挺高興,但外表很鎮靜。幾個人問他審訊情況,他隻用話搪塞,隻字不說。從前凡是預審回來,都一五一十地向大家說清楚。今日反常,卻引起三人的懷疑。到了半夜,三人把他叫醒,壓住身子問他:“白天如何審訊的?說!今不說就整死你!”


    四川人哆哆嗦嗦地說:“他們主要問我上下線,我說我隻是個小馬仔,那個知道?這樣挨了兩個多小時,就放我回來了。那個說半句謊話就是梭葉子生的!我不得好死!”


    大壯說:“大家算了吧,他不敢胡亂說!”


    晚上雲南“老鄉”對大壯說:“我猜測那龜兒子反水了!”


    大壯說:“不會吧?”雲南“老鄉”說:“錯不了,四川人會幹這些事的!當然嘍,誰想好得過活,那個不想早點出去?前日晚上四川娃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大壯說:“你聽見了?”


    雲南“老鄉”說:“聽得真真切切,他要敲你三百萬?哪個會答應哦?我也想把我那個客戶給你,我一個子也不要!”


    大壯說:“那我可太占便宜了。”


    雲南“老鄉”說:“我可是真心,往後咱們出去了,你發達了,能幫幫我就萬分感謝了......”於是這個雲南“老鄉”悄悄告訴了他上線名叫萬通,家住浪倉縣,他的客戶是順城名人,大家稱為“星哥。但誰也沒見過他,“星哥”手下接頭人叫‘二肥’,住東大街。隻這些,常聯係是電話,但電話一個月變三次。太具體的東西沒有。”


    兩個當地吸毒人對四川人和雲南人嗤之以鼻。他二人向大壯保證,他們永遠不會出賣任何人。為了今後業務往來,還是說了自己上線。他們說,為了自己吸食方便,經常接頭的人外號叫“瓦瓢”,他不是順城人,他每月和他們接頭一次,從他手裏接點貨……二人說,以後就準備接大壯的貨了。


    這天晚上,四川人被看守叫走,一夜沒回來。大壯被預審去了。兩個小時後,大壯罵罵咧咧地回來說:“好個川耗子,出賣了老子!老子恐怕要走了......”


    三人問什麽事,大壯說:“完了完了,那個川耗子向政府告了密,立了功。說我在邊境販毒,打死三個邊防軍。今日就是審問此事,我概不承認...,結果,那小子立了功,放他走了!...”實際上,那個四川人給大壯提供的上下線是真的,當然他也把大壯“打死邊防軍的案底”也供出來。現在已被轉押在看守所雲南“老鄉”聽後氣憤地說:“這龜兒子為了自己,亂咬別人。”


    那兩個當地吸毒人說:“還不如昨日一狠心,作了他!”


    又過了兩天,看守帶著幾個武警,打開八號,給大壯戴上手銬帶走了……


    大壯在八號住了半個月。緝毒大隊長開車把他送回灣道山,一路上誇講大壯機智勇敢,為緝毒大隊“臥底”,為緝毒破大案要案立下大功!。一到家,李明珍和李菊兒拉住大壯的手左瞧右看,哭個不停。嬸嬸一把摟住大壯哭嚎說:“我的孫子呦,快三十年了,你可回來了,回來就別離奶奶一步了……”一家雖是哭嚎,卻是哭得高興。


    緝毒大隊長又高興又難受。高興的是一家團圓,難過的是曆史的造孽。李明珍趕緊給大壯和隊長、司機做午飯。李菊兒說:“娘,你和哥哥說說話,我做吧!”


    緝毒大隊長向李明珍匯報說:“李老師,我這大壯兄弟可真是好樣的。他在小號裏為我們挨了三頓揍,他說挺舒服。我們把那四人關了一個月,這四人橫豎不說。咱隻抓人家現行一克海洛因,不能判刑。咱們想錄口供,人家不說,咱撬不開嘴。大壯兄弟臥底成功,取得不少有價值線索。為今後偵破販毒運毒大案立下汗馬功勞。李老師今兒個我就陪大壯兄弟吃頓飯.,我早聽說李老師的炸醬麵好吃,我也不客氣了,就來頓炸醬麵.吧!”


    其實,李明珍此時心情激憤,迎來大壯,又走了二生——二生昨日被拘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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