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離開段集鎮走了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小村。(.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這裏山高林密,溪水長流,梯田層層,稻穀飄香。村口有一小店。呂方下馬進店,要了飯菜,又讓店家弄些草料,喂好軍馬。過了半個時辰,呂方結帳,一摸身上沒了小包,包裏還有一些另錢。現在身無分文,這卻如何是好?店主兩眼一翻說:“好吧,年紀不大,道行不小。你吃、喝、喂,卻無分文,你耍老子來啦?”呂方滿臉陪笑,說:“店主我當真將錢袋丟了。”店主一聲冷笑,說:“你丟不丟與我沒關係。沒錢騙吃喝,你也不看看我是好騙的人嗎?實話跟你說,你一進店,我就看你不地道。”呂方本來心裏不痛快,一聽店主說話難聽,心裏發火,就說:“請店家說話留點口德,我雖無錢,我還可以物相抵。”店主接過話頭說:“你還讓我怎麽客氣說話?叫你大哥?叫你大爹?呸!沒錢騙飯還敢嘴硬!”呂方雖遭挖苦,仍耐著性子說:“我欠你多少錢?可以以物相抵。”店主說:“你有甚麽?”呂方說:“我有塊懷表,總可抵頓飯錢吧?”店主說:“呸!一塊破表有何用?看不看表我照樣過日子。”呂方說:“店主你說怎麽辦?”店主說:“最簡單不過——把馬相抵。隻抵一頓飯錢!”呂方說:“店家你太狠了吧!也不能這麽欺負外鄉人哪!”店主從屋裏躥到屋外,指著呂方的鼻子說:“這還是看你那馬歲口年輕,不然,這匹馬還抵不上那頓飯錢!你說我欺負外鄉人你算說對了。本店就欺負你,你有法你就想吧。”呂方欠賬,心中自愧,一直強忍,又聽店家口無遮攔,胸中冒火,忍了又忍說:“我勸店家別蹬鼻子上臉!”店主衝過來,說:“你敢動我一指頭嗎?你有這個膽嗎?老子跟你說,這一帶十裏八鄉誰不知我“雷鐵頭”?哪個敢在我麵前撒野?你個北方佬也敢在我麵前炸刺?”


    呂方這才知道,店主是“地頭蛇”,說:“我想試一試你的鐵拳頭,打死打傷我和你沒關係,如何?”雷鐵頭心裏說,乳臭沒幹的傻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別說三拳,就是一拳怕也死定了。就說:“我打你三拳,就抵了這頓飯錢!如抵不住我這三拳,一切後果你承擔。那匹軍馬就歸我了!”二人在爭論時村裏有十多人來看熱鬧。雷鐵頭指著眾人說:“大家可以做證!”村民說:“做證可以。但人家吃你一頓飯就要人家一匹軍馬,這太欺負人了!因為吃你一頓飯沒現錢,就打人家三拳?還生死自負,這也太霸道了吧!”雷鐵頭一瞪眼說:“讓你們做證好啦,還囉嗦什麽?”轉身對呂方說:“小子,你站好了,我可要開打啦。”說話間,猛擊一拳,打在呂方當胸,呂方借勢倒地,又爬起來。雷鐵頭哈哈大笑。村民說:“人不可造孽呀!積善積德菩薩保佑!”雷鐵頭又擊一拳。呂方裝作疼痛難忍的樣子,說:“店主拳頭果然厲害!”雷鐵頭自我吹噓說:“不要說你個單薄小夥,就是水田裏的大黑牯,老子一拳也能擊倒!”呂方說:“那第三拳可要輕打!”雷鐵頭心裏想,輕打?我可就要不成那匹軍馬了!想罷,運足丹田氣,這一拳打在呂方的肚子上。把呂方擊到山牆上,又被山牆彈到地上,呂方大叫一聲,倒地不起。村民們可嚇慌了,紛紛指責雷鐵頭不仁不義。雷鐵頭說:“各位父老,我不打倒他,如何能騎上這匹好馬?我雷鐵頭做夢都想騎這匹馬哩!”村民們罵雷鐵頭造孽,幾個村民走過去想救呂方。雷鐵頭這時也後悔不該出手這麽重,急忙跑去攙扶呂方,誰知呂方躺在地上呼呼睡覺,小呼嚕還帶哨。雷鐵頭驚呆了。是打傷了?還是這三拳不起作用?正在思緒不定之時,呂方一翻身,伸伸懶腰說:“雷鐵頭,你這裏風水不錯,本人剛剛在這裏睡了一覺,舒服極了!”眾村民一看呂方安然無恙,紛紛議論說,看來小夥有真功,沒有金鋼鑽,不敢攬瓷器活!雷鐵頭見呂方挨了三拳甚事無有,心中不免驚慌,但表麵鎮靜。說:“小子,你少費話,三拳也打了,你也被打倒了三次,說明你輸了。所以這頓飯可抵了,這匹馬可歸我了!”


    呂方說:“咱們有言在先,你打我三拳,就抵了飯錢,你說我抵不住,你也沒傷我一根毫毛,所以那匹馬還是我的。”雷鐵頭瞪大眼說:“看來你想賴賬?”呂方說:“我決不會賴賬!因為你那三拳不過是給我撓癢癢。若你不服,你敢再打我三拳?”雷鐵頭聽了肺都氣炸了,說:“老子當然還敢打你三拳!看我如何給你撓癢癢!”雷鐵頭慢慢運足氣,衝呂方當胸就是一拳。這一拳卻把雷鐵頭彈出一丈遠。呂方卻紋絲未動。再看雷鐵頭那個拳頭,皮肉模糊。疼得他嗷嗷亂叫!把看熱鬧的村民逗得開懷大笑!雷鐵頭急紅了眼,換了一個拳頭猛擊呂方的小肚子。這拳頭一接呂方的肚皮,再也抽不回來。拳頭如被磁石吸住一樣。爬在地上往外扽,越扽越緊。最後累得雷鐵頭再也沒力氣扽了,隻好趴在地上喘粗氣低聲求饒:“大俠,你,你饒了我吧!”


    呂方卻在呼呼睡覺。眾村民現在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雷鐵頭遇到了對頭星!人們今天也大開了眼界。什麽是真功?真功竟有如此神力!雷鐵頭此時才識“廬山真麵目”!自己空活二十八年,坐井觀天。今日如夢初醒,好話說了一籮筐。呂方說:“還要軍馬嗎?”“再也不敢討要了!”“還敢撒野嗎?”“我的好大俠,我從心裏服你哩!”呂方一把拉起雷鐵頭說:“店主,剛才是小弟逗你一逗,還望你願諒。”


    雷鐵頭大喜過望,急忙拉住呂方倒地就拜。呂方拉起雷鐵頭說:“你我弟兄不可施此大禮!”


    呂方轉身拱手對眾村民說:“感謝眾位父老的厚愛,小民在此有禮了!”村民們鼓掌稱謝。呂方對雷鐵頭說:“小弟身上唯有懷表可抵。雷鐵頭一撥呂方手說:“小人凡民,有眼無珠,今日之事還望大俠海涵!”說完,又跪地上,說:“還望大俠收小弟為徒!”呂方拉起雷鐵頭說:“你我弟兄,何談師徒!”雷鐵頭說:“那我拜見哥哥!”呂方說:“打住,你報年庚?”雷鐵頭說:“小弟空長二十八歲.。”呂方推雷鐵頭坐上首,說:“小弟今年二十五春,我給哥哥行禮了。”


    這一夜,二人躺在一張竹床上,細說各自家事。雷鐵頭自幼父母雙亡,跟叔父生活在一起。五歲隨叔去外乞討。八歲又回到山村。叔父自幼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最擅長摔跤和氣功。雷鐵頭就和叔父學功夫。雷鐵頭一邊練功習武,一邊幫叔父耕田種地。後來,叔父娶了小嬸,叔父把他分出來,要他獨立另過。雷鐵頭長得cuda醜陋,到如今還沒成婚。叔父心急,雷鐵頭卻靜如秋水。雷鐵頭經多年勤學苦練,練就一身好功夫。不論氣功、摔跤,周邊幾縣還沒有對手。但他不會拳路和刀槍器械,令他遺憾。自持身上功夫,足可威震周邊。所以平時對人表現傲氣、霸氣!雷鐵頭孤單一人,就搬到村口開一小店。賣些熟食、收住客人,生意還不錯。在大山住久了,很想去外邊看看,出大山可不容易,光想買匹馬騎。這次一見軍馬,高興得不知道邁哪條腿走路了。又聽說呂方吃飯沒錢,更是高興得樂翻了天。雷鐵頭和呂方聊到半夜才睡了。正睡得香甜之時,二人被一陣嘈雜之聲驚醒。呂方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順手去抓身邊那個小包,這才想起來:小包袱早丟了。雷鐵頭下床去開門,衝進五六個人。他們提著手槍挑著燈籠,一見呂方圍住就捆。


    雷鐵頭衝過來要救呂方,那幾個用手槍點著他說:“一邊去,沒你事!”呂方說:“老兄別管我!”來人捆住呂方。呂方說:“你們捆我幹什麽?”來人說:“不捆你能老實嗎?”呂方說:“你捆我就老實嗎?”雷鐵頭問:“老總,有什麽事說明了再走。”那幾人也不答話,拉住呂方就走。呂方心裏清楚,對雷鐵頭說:“雷兄,你放心,我沒事!”這幾個人把呂方扶上軍馬押著呂方往段集鎮方向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雷鐵頭追過來邊跑邊喊:“呂弟,你可一定回來呀!”呂方被押回段集鎮,天已大亮。侯天瑞連跑帶顛迎接呂方。呂方見侯天瑞笑眯眯地站在門口,翻身下馬。押解呂方的六個團丁半天說不出話:原來捆得結結實實,現在卻不見了繩索。幾個團丁說:“大俠果然神功!”呂方笑笑說:“我說捆與不捆一個樣!呂方被請到客廳。侯天瑞撫摸著右手說:“請大俠回來鄙人有事相求。”呂方說:“不知何事,前輩可講。”侯天瑞說:“從今往後咱們要以弟兄相稱。今請大俠來就是求大俠幫忙三件事。第一件事,侯某不才,甘當大俠手下敗將!昨日大俠給幾個弟兄拆了骨、摘了胯,請大俠給複位。大俠走後,我們去接骨,大夫說,解鈴還得係鈴人。”呂方說:“這個好說,請他們過來就是。”


    侯天瑞立刻三擊掌,被拆骨、摘胯那幾個團丁走進客廳,先給呂方敬禮。呂方分別按住這幾個人,隻動了幾下就使關節複位。一試一動,都複原如初。這幾個團丁拜謝了呂方,都高高興興地下去了。


    侯天瑞看人們走了,一嘬呀花子說:“這第二件麽也好辦,鎮保安隊想請大俠傳授武功。看大俠肯幫忙不?當前,兵慌馬亂,社會動蕩不安,隻有咱們保護咱們這一方淨土。可咱們沒有受過訓練,大俠也知道我這兩下子。所以還請大俠幫忙!”呂方沉思良久,說:“不知怎樣訓練?也不知訓練課目?還有,訓練多長時間?”侯天瑞心裏高興,說:“大俠你答應?那具體時間、課目都好說。現在就說第三件事,這件事好說就好說,說不好說就不好說。”呂方聽胡塗了,說:“說了半天繞口令,究竟是什麽事?”侯天瑞說:“咱哥倆交往總得知道家住哪裏,姓字名誰吧?”呂方說:“這好辦,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呂方就把自家的情況報了一遍。侯天瑞說:“看你年紀正當年,恐怕成家了?”呂方又把這次尋妻之事說了一遍。侯天瑞說:“你這等於沒成婚。所以我想說這第三件事。”呂方說:“這第三件事到底是什麽事?”侯天瑞真想說,還真難開口。吭吭哧哧還是沒說。呂方沒想其它事,隻想問明第三件事。呂方說:“常言說,燈不挑不亮,話不說不明。你這麽吭吭哧哧不說,我如何得知第三件事?”侯天瑞這時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終於說了真情。


    “我侯家早年是當地大戶。我五歲念私塾,但我不愛之乎者也,卻愛舞刀弄棒。七歲,家裏請來文、武兩位先生,文先生被我追打得滿院亂跑,我一天到晚跟武師學武。長到十七八,我耐不住寂寞跑到縣城去尋花問柳,得了花柳病,終生無後。家父剛亡故,母親又被我氣病。臨終前,把五歲的小妹托付給我,那時我二十歲。父母罵我是無能之輩。我愧對父母。我要加倍嗬護小妹。我變賣家產請先生教小妹識文斷字,教授小妹練功習武。決心撫養小妹長大成人。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後來,地麵不平靜,鎮裏讓我組織保安隊,讓我擔任保安隊長。我為保護這個地方的平安晝夜操勞。雖然百姓對我有看法,但我從沒幹過傷天害理之事。昨日之事,我就想要那匹軍馬騎。而且有意逗弄你。誰知,你功夫高深,反讓你給耍了。不論是武功還是人品,你都是我的老師。我更喜歡你能當我的小弟!當然,最喜歡、最喜愛你的,還是我小妹——侯天梅!我替我小妹說出這心裏話,何去何從,你掂量吧!”呂方聽完,如墜雲霧之中。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得出這樣的結果!呂方說:“我可是個有家之人。我成婚在先,所以不能答應。”侯天瑞說:“我問你,你可曾在縣城打過擂?你可在擂台上看見過一個手帕香包?”呂方想想後點頭承認。侯天瑞說:“你打擂時,她在台下看,你打勝了,她向你扔了手帕香包!”呂方說:“這能說明什麽呢?”侯天瑞說:“這就是說,王寶釧的彩球打中薛平貴!小老弟,認可吧!還有,你是不是丟了個小包?現在小妹手裏。想要不難,隻要答應了。”呂方說:“容我考慮幾天。”侯天瑞說:“容不得你考慮,眼下就要成婚!”呂方急紅了眼,說:“你們這是逼婚!”侯天瑞說:“對,這就是逼婚,這還是小妹的主意哩!”呂方一看院裏、院外都是人,這個客廳就是洞房。呂方知道中了“奸計”,說:“大哥,請聽我細說。”呂方將自己的家世說了一遍。又將五台山學藝、山下成婚、一路尋兄、尋妻來到此地一一細說。這一細說,卻更加堅定了侯天瑞的決心。呂方說:“柳氏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再婚!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侯天瑞一拍桌子說:“你原來成婚不成婚我管不了,今天這事我管定了!既然今天我說出口,就是唾沫星子落地砸成坑!我小妹看你武功好、人品更好、更不怕當二房做小、你怕何來?更何況你找了一年也沒找到你老婆,你還想找多久?今天,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咱們就來個霸王射箭——硬上弓!不怕你不答應!咱們就來個快刀斬亂麻,今天就成親!”呂方說:“大哥,你也容我考慮!我雲遊不定、生死難料,你將你小妹嫁給我,你這不是坑了她嗎?”侯天瑞說:“大男人三房四妾遍地都是,我家不怕,你怕哪個?來人——”侯天瑞一聲吆喝,“呼啦”一聲進來七八個女人。進來的女人個個都是見過“世麵”的老娘們。侯天瑞指著呂方說:“鄉親們,看緊他。今日正午,就和天梅拜堂成親!”侯天瑞說完話,一甩手走了。


    這幫老娘們是什麽都見過、什麽都不怕,上前圍住呂方、按住呂方扒衣服、換衣裳。呂方在敵人、仇人麵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漢,在這幫老娘們麵前卻甘當敗將!這幫老娘們容不得呂方動手,就七手八腳換上新郎官衣服,左右護衛,不給呂方半點行動自由。呂方隻好規規矩矩坐在這幫老娘們群中。


    侯天梅成親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馬上傳遍了段集鎮。快到中午,來看新郎、參加婚禮的人們絡繹不絕。呂方上身穿藍緞子長衫,棗紅馬甲,頭戴禮帽,十字披紅雙cha花。大家一看,新郎英俊、氣魄瀟灑。不由歎服侯家眼光獨到、會挑會選。結婚儀式馬上開始。那幫老娘們連拉帶拽把呂方推到堂屋,新娘蒙著紅蓋頭早早站在那裏等候。司儀見二位新人站好,這才高喊,一拜天地。新人同拜對麵佛龕。司儀又喊,二拜兄長。呂方馬上被人按住頭給侯天瑞行禮。司儀接著高喊,夫妻對拜。呂方又被人按住頭向新娘躬身。司儀最後高喊,進入洞房。呂方立刻被那幫老娘們強拉硬拽進了洞房。呂方進了洞房,這幫老娘們馬上撤身,反手把門鎖上。此時雖已進秋,但秋後一伏更是燥熱。呂方心中本來就火燒火燎,再加上天氣燥熱,渾身大汗淋漓。呂方看屋裏隻有新娘,急忙摘下禮帽、解下雙披、脫下馬甲、拉開長衫搧風。呂方從早到現在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又饑又渴,往太師椅子上一坐,閉目養神。侯天梅蒙著蓋頭、忍著悶熱,身子一動不動,一心一意隻盼呂方快點揭蓋頭。侯天梅一等二等就是不見呂方行動,實在坐不住了,頂著蓋頭跑到呂方身邊,說:“你,你該給俺揭蓋頭了吧!”呂方睜開眼,說:“大姐呀,我不能揭!”侯天梅說:“事情鬧到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你還想咋辦?今天,你不揭也得揭!”呂方氣呼呼地說:“你們這是逼婚!”侯天梅笑眯眯地說:“我咋不逼別人哩?俺一個大姑娘偏偏就逼你哩?俺是嫁不出門?還是沒人要?今天,隻要進了這洞房門,生是呂家人,死是呂家鬼!你要不給我揭蓋頭,我立馬撞死在你麵前!”呂方見這小女子性情剛烈,心裏不免膽怵,單腿跪地說:“大姐有話好說,千萬不可走極端。大姐呀,聽我把實情告訴你……”侯天梅用手捂住耳朵說:“俺不聽,俺不聽。俺啥都知道。俺知道你現在千裏迢迢尋妻,可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找到你妻,你妻做頭房、俺甘願做小,這還不行嗎?”呂方被感動得眼含熱淚,說:“我呂方有何德何能敢和大姐成婚?大姐如此心胸大度,更令我心中有愧了!”侯天梅拉住呂方的手說:“你快起來,讓別人看見多難堪?就是今日放你走,我橫豎也是你呂家人!”呂方知道再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一隻手撐地起身,另一隻手無意一動恰好將侯天梅的蓋頭揭下來,侯天梅兩手樓住呂方,一頭拱到呂方懷裏,抱住呂方便嗚嗚地哭起來。呂方心裏明白,侯天梅的哭訴是心中的悲苦和情感的交匯。交匯過後便是歡樂。到這時,呂方真餓得無精神了。侯天梅這才笑嘻嘻的說:“知道餓是啥滋味了?告訴你吧,今天就是不想讓你吃飯,怕讓你吃飽了鬧事。”呂方聽了搖著頭說:“看來為了這檔子事,你們可是煞費苦心,想得這麽周全。”侯天梅擠了個媚眼說:“還不全是為了你?”呂方說:“說是為了我卻不怕餓死我?”侯天梅用食指點呂方額頭說:“我想誰?俺要誰?俺舍得餓死你?”說完,抽身走到窗邊,敲了三下窗戶。過了一會,就從窗戶外遞過來飯和菜。侯天梅看著呂方狼吞虎咽吃飯的樣子心裏高興。忙給呂方酙水、擦汗、搧扇子。見呂方吃飽喝足就收拾好碗筷。呂方問:“為何不吃飯?”侯天梅說:“有人不高興俺就不吃飯!”


    呂方說:“誰說不高興?”侯天梅說:“你高興為啥不理俺哩?”侯天梅說罷便撲到呂方的懷裏。


    呂方端坐在太師椅上,任由侯天梅撫摸,呂方不敢造次。二人一問一答聊起家常。呂方看著近在身邊的侯天梅,就想起隻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柳媚。隻有在這時,呂方才敢正眼打量她。她長得很美。個子長得和柳媚高矮相差無幾,俊俏勁各有千秋。看著侯天梅,想著柳媚,呂方懷疑柳媚已遭不測。今後如見到柳瑛大姐又該如何回答?侯天梅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早洞穿了呂方的心思,不管呂方說不說心裏話,總會給呂方說開心話。


    侯天瑞見一對新人進入洞房,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他在新房門口、窗外按排了崗哨,就去接待賓朋好友。侯天瑞在大客廳宴請了當地的官長、村保鄉紳。他今日太高興了,給小妹辦了終身大事。所以他開懷暢飲、見麵幹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便醉爛如泥,趴在酒桌下啼哭。罵自己小時不招調,長大了,五毒俱全。變賣家產,落得一身清貧。他哭得好傷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家把他架進臥室睡覺去,眾鄉親這才四散而去。


    侯天梅和呂方東拉西扯聊到天黑。她問呂方:“俺給你一件東西你要不要?”呂方說:“看嘛東西?”侯天梅就從被褥下摸出呂方的背包。呂方一見急忙伸手接,說:“我以為找不到了呢!”侯天梅一把撥開呂方的手說:“那天你把它丟在小店裏,店家就交給俺哥。不瞞你說,你的小包俺可打開看過。”呂方接過小包說:“包袱裏也沒嘛金貴之物。”侯天梅小鼻子一皺說:“俺看大姐那半截辮子信物比啥都金貴!”呂方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說:“自打我二人成婚,這個小包就一直背在我身上。看見它,就想起了她!摸到它,好像她就在我身邊一樣!”


    侯天梅又撲進呂方的懷裏,用那烏黑的辮梢撫摸著呂方的臉,哭著說:“就憑這,俺跟了你毫無怨言!”說罷,遞給呂方一把剪刀,說;“幫俺也把那辮子剪了!”呂方說:“何必呐?留這麽長可不容易呀!”侯天梅說:“俺不嘛,大姐知道剪辮子俺也知道剪辮子。俺活了二十多年就盼這一天,就要你給俺剪辮子!”呂方順手把那根蒜辮子似的烏黑大辮“喀”一剪子絞下來,遞給侯天梅。侯天梅看著辮子兩眼流著淚,說:“這可是代表女人的心哪!”侯天梅長歎一聲,把辮子塞進呂方的懷裏說:“事兒不大,你看著辦吧!”呂方拿起辮子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後把這半截辮子和柳媚的辮子一同放進小包袱裏。侯天梅激動的渾身發抖,躺在呂方的懷裏再也不能動了,幸福的熱淚淌滿香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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