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要從我們逃難開始……”


    大胡子和這些人是一個村子的,當初他們一起逃難出來,因著老弱婦孺的原因,他們很難跟上大部隊,大胡子就主動和她們一起走,一路上也是大胡子護著他們。


    後來來到這兒的縣城,被分配到趙家莊。


    這趙家莊一個村子都是姓趙的,所以特別團結,之前來了幾波逃難過來的,最後因為各種原因也沒有留下來。


    可這些事他們不知道啊,想著以後不用流浪了,這些人十分開心。


    到了趙家莊,裏正便先讓他們掏銀子買地基,讓買地基這事兒是應該的,可那地基又小又貴,還都在半山腰。


    最可氣的是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那些人沒辦法,七湊八湊的才湊出三位個宅基地的銀子。


    他們大大小小的可是有二十幾口人呢,就三位宅子肯定是不夠的,大胡子就想著能不能先賒賬。


    裏正大手一擺不可能,除非算利息。


    其實想他們逃難的若沒有銀錢,也是允許賒欠的,當然是不會要利息的,但趙家莊就是不允許,大胡子明知道是這樣,但考慮到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便選擇忍氣吞聲。


    眾人迫不得已簽下了借條,本以為有了家以後的日子就會慢慢變好,誰知道更過分的事還在後麵。


    他們開荒種下的地,等到該收成的時候,被趙家莊的人偷摸的給偷走了大半,哪怕被當麵抓住了,裏正也是不會責罰的,這使得趙家莊的人氣焰更囂張了。


    不但偷他們的糧食,就連人也……


    青花,也就是敘述這件事的婦人的閨名。


    青花是這群人裏頭長的最好的,她男人當兵以後就沒回來,大約也是死在了戰場上。


    那裏正的兒子,見青花找的好,總找機會占她便宜,甚至有兩次不是大胡子及時趕到,他就要得手了。


    就因為大胡子屢次壞他好事,他便懷恨在心。


    後來有一次因為趙家莊的人偷他們的東西,大胡子便出手教訓了那人,誰知道這些可算是捅到馬蜂窩了。


    趙家莊的人叫喊著要把大胡子趕出去,這麽自然是不想,他們也明白如果不是大胡子護著她們,她們說不定早就死完了。


    不想是不想,可趙家莊人的威脅他們還是怕的。


    要嘛大胡子走,要嘛他們一起走。


    她們一路逃難才來到這裏,現在又在這兒建了宅子,置辦了田地,你現在讓他們走,她們哪裏舍得。


    這樣鬧了幾天,忽然有一天,鐵頭被裏正的兒子給叫到了一邊。


    鐵頭隻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幾句話就讓了裏正的兒子給忽悠了。


    鐵頭拿著裏正兒子給的蒙汗藥,下在了大胡子喝的水裏,大胡子到底是多年的老兵,喝了一口就察覺到這水不對,又見鐵頭眼神躲閃,知道這裏頭有事兒,他還沒怎麽審問鐵頭,鐵頭就和盤托出了。


    大胡子二話不說,拿著自己的大刀就往外跑,可這時候已經晚了。


    裏正兒子領著趙家莊的人追來了,這事兒所有人都知道,但沒有一個人出來攔一下,也沒有一個人說要幫一幫大胡子。


    就這樣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趙家莊的人,將大胡子砍的渾身是傷,當然趙家莊的人也沒討到便宜,好幾個人也受了傷。


    趙家莊到底人多勢眾,大胡子一邊打一邊跑,最後跳進了河裏,大胡子的事兒也就到了這兒了。


    可他們的事兒可沒完,以前大胡子在趙家莊的人還有所忌憚,如今大胡子沒了,趙家莊的人徹底不把他們當人看。


    他們開荒出來的地,被趙家莊的人搶了去,隻是多說了一句話就被打的十天半月下不來床。


    那孤身一人帶著孩子的小寡婦,就更可憐了,有一個被逼上吊的,還有兩個和村裏的鰥夫不清不楚的,至於青花那是裏正兒子瞧上的女人,裏正在這兒天老大他老二,他的兒子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麽好東西。


    大胡子不在了,沒人能阻止他了,他有事兒沒事兒就往青花屋裏鑽,要不是有個女兒,她早就吊死了。


    就算知道裏正的兒子是個殺千刀的畜生,她也不得不忍氣吞聲。


    兩人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裏正兒媳婦的耳朵裏,正主兒叫來了娘家人,把青花拖到村子裏,衣裳都給她撕爛了,要不是有人護著,青花早就活不下去了。


    盡管受到了天大的屈辱,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她還是咽下了這口氣。


    那一天她抱著自己的女兒,放聲大哭:“你要是個男娃多好,你要是男娃,娘就去跳河,去上吊!可你偏偏是女娃,娘要是不在了,你以後就完了……”


    青花知道,這世道女子艱難,沒人倚靠的女子更艱難……


    他們搬來趙家莊這一年,每一天都夾著尾巴做人。


    臨近年關,一場大雪壓壞了不少的房屋,趙家莊也不例外,好幾家的屋子都不能住人了。


    這時候裏正就拿著借貸條子來找他們要銀子,沒有銀子就要收回房子。


    她們當然不能答應,裏正還好心的給他們放寬期限。


    “你們一路逃難不容易,要不是我們趙家莊收留你們,你們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這樣吧,我讓你們在這兒過你個安生年,過了年以後,你們就搬出去,這房子呢以後就和你們沒關係了,你們也別怪我心狠,誰讓你們沒能及時的還上銀子呢。”


    他們永遠記得裏正那個畜生那天說的話。


    他們這一次決定不再順從,於是從大年初六就開始鬧,一直鬧到現在。


    期間起了幾次衝突,每次都有人受傷,隻是今天趙家莊的人發了狠,把他們都給趕了出來。


    聽了這話,別說陸十安了,就連沈騰都聽不下去了。


    “這哪是什麽趙家莊,這就是土匪窩,不是個玩意兒,這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村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劉星,你去給我叫人來,我要把這趙家莊給平了。”


    青花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不止是她就連其他人也是不管男女,都在哭……


    陸十安轉頭看向裏正:“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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