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好吧,我剛才確實吃饅頭了,吃的白麵饅頭,有 這麽大……”


    葉十安配合的用手比量著。


    “她承認了,她終於承認了,老二,我沒有說謊,我沒得癔症,她真的在偷吃,死丫頭趕緊把饅頭拿出來,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夠了娘。”葉占奎打斷母親的話:“大嫂,你帶著十安去歇息吧,娘她有些神誌不清。”


    原本因為能吃到肉而開心的葉占奎,此刻心情卻變的很糟糕,逃荒本來就艱難,母親又得了癔症……


    餘秀英也不想和葉家浪費時間,抓著女兒的手就要離開,葉十安眼尖的看到處理好的肉卻停住了。


    “葉奶奶,你為了活命把我和我娘我妹妹逐出葉家,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們有肉吃,我們卻連野菜都挖不到,嗚嗚嗚……”


    “你個死丫頭,你在胡說什麽!明明是你們要和我們斷親的。”


    剛被兒子那樣嗬斥,葉老婆子正一肚子火,見葉十安還裝可憐惡心她,她表情猙獰的像是要吃人。


    一邊的小山聽到葉十安說肉,以為她要把肉搶走,趕緊用小小的身體擋在蛇肉前麵。


    “這不是給你吃的,你快滾,賠錢貨!”


    聽到孫子這麽喊,葉老婆子還有些不明所以,她轉頭看向孫子,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孫子身後的肉。


    “肉!”她下意識的叫出聲來,然後立刻閉了嘴。


    “怎麽不說話了?”


    “葉奶奶你倒是說句話呀,不是說不能吃獨食嗎?那這些肉我能吃嗎?還是說和在家裏一樣,我和娘隻能喝點湯,哦,我忘了,你不高興的時候我們連湯都沒得喝!”


    葉十安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附近的人聽的清清楚楚,雖說逃難的路上,忍饑挨餓已經讓人們失去了八卦的興趣,但看看免費的熱鬧還是可以的。


    周圍人那精彩的目光無聲勝有聲。


    葉老婆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你胡說什麽,你個死丫頭,再胡咧咧小心我撕了你這張嘴。”


    就在她們兩家爭執不休的時候,一夥人三十多個漢子從河流上方跑下來。


    他們手裏拿著菜刀、砍刀、斧子,葉十安甚至還看到有人手裏頭拿著木棍的。


    為首的大漢極為魁梧,葉十安目測這人得有一米九以上,再加上一臉的絡腮胡,看著十分可怕。


    他帶人將河邊逃難的人團團圍了起來:“各位鄉親不好意思了,這飯都先別吃了。”


    這人氣勢嚇人隻說了這麽一句,眾人便縮著脖子不敢動了。


    餘秀英更是一手抱著紫鳶,一手抓著葉十安。


    葉十安感受到餘秀英在瑟瑟發抖,伸手扶著她,餘秀英看向女兒不知為何,卻已經沒那麽怕了。


    “大家想必都餓壞了,那我就長話短說,今日落難我想問各位借點兒糧食,也不多要,我隻要你們糧食的一半,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我先給大家賠罪了,我也是為了活命,還望大家不要抵抗,萬一失手了,就不要怪兄弟們了。”


    聽到對方隻是要一半的糧食,原先還想反抗的幾個壯勞力也立刻老實了,這一路過來他們實在是太累了,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真的不想拚命。


    他們死了沒什麽,可他們的家人怎麽辦?


    那大高個絡腮胡子說完,就立刻出來兩個人出來開始收糧食。


    是真的收糧食,每家都收一半,絕不多拿。甚至有些人家糧食太少,他們都不拿。


    田氏抱著小山縮在角落裏,葉占奎和葉海兩人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將家人護在身後。


    其他人亦是如此,男人們護住自家的老幼小,這一群大大小小大約有六七十人,居然真的都配合的把糧食交出來一半。


    那絡腮胡見大家配合很是滿意:“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我也不想找你們借,可能怎麽辦呢,我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嗎。”


    “我們也不是壞人,拿了糧食我們立刻走人,絕不打擾你們吃飯。”


    收到老葉家的時候,看著剛剛處理好的蛇肉被拿走一半,躲在田氏懷裏的小山不幹了。


    “那是我的肉,不許碰,不許碰!”


    田氏臉都嚇白了,她趕緊把兒子重新拉到自己的懷裏:“小山不鬧,小山乖,還有呢,還有呢。”


    那蛇肉的那人見田氏拉住了小山,倒也仗義的沒多說話,本來嘛他們也是泥腿子,之所以這樣幹那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也不願意和人動手。


    拿了肉,那人又去背簍裏翻,翻出一小袋米來,倒出一半。


    葉老婆子心疼的喲,像是剜她的肉,可老婆子怕死啊,她也不敢出聲。


    拿米的人抬頭看她的時候,她還衝著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那人拿了米轉身往下一家,葉老婆子見狀趕緊叫住他:“哎哎哎,小哥,她們她們你還沒收呢。”


    那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餘秀英和葉十安,見是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不禁皺眉。


    顯然他有些煩葉老婆子多嘴了。


    葉十安哪裏不知道葉老婆子多惡毒,她立刻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奶奶,我們哪有吃的,你不能因為不喜歡我娘和我就這樣啊。”


    “誰是你奶奶,我不是你奶奶!”


    葉老婆趕緊撇清關係。


    “我爹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我難道不是你的孫女嗎?你不能因為討厭我們就讓我們去死呀,奶奶!”


    “娘!”


    葉占奎壓抑著心頭的火氣,這兩日她娘實在荒唐,說什麽看到葉十安偷吃白麵饅頭就算了,現在這種時候還敢亂說話,她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倒不是他幫著那娘仨,實在是這種時候能當啞巴就當啞巴,萬一哪句話說的不好了,就很有可能招來災禍。


    那絡腮胡子不悅的走了過來:“怎麽回事?”


    葉老婆子見絡腮胡子來了,指著葉十安告狀:“她,她有吃的,你問她要,她有白麵饅頭。”


    葉十安一臉委屈:“奶奶,這真的就這麽恨我們娘幾個嗎,恨不得我們去死嗎?嗚嗚嗚……我們連吃的都沒有,上哪去弄白麵饅頭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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