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必須先做準備,她轉身摸黑來到床前,她剛要把餘秀英搖醒,卻突然停住了,說不定這是一個和葉家決裂的好機會。


    以葉老婆子的性子,她們這兩天鬧的這麽厲害,大概率是不會管她們娘仨的,到時候她們娘仨豈不是正好和葉家決裂?


    想到這,葉十安抬腳上了床,靠著餘秀英閉上了眼睛。


    果然不多會,她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仔細聽便能隱約聽到葉老婆子說話,葉十安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葉老婆子和二叔一家居然真的一聲不吭的丟下她們娘仨走了。


    等他們出了門,葉十安這才假裝翻身伸著胳膊重重的砸在餘秀英的身上。


    餘秀英一個激靈,就著窗戶的光她眯起眼睛瞧,就看見那屋裏麵泛著水光。她登時清醒了過來,兩步爬到床邊,等看清屋子裏全是水,她趕緊把葉十安叫醒。


    葉十安故意打了個哈欠:“娘,你怎麽起這麽早。”


    “十安快起來,雨都漫到屋裏來了,我去叫你奶奶。”


    餘秀英轉身就往葉老婆子屋裏走去:“婆婆,婆婆,二叔,快起來,雨水漫進屋子裏了。”


    回應她的自然隻有窗外的雨聲。不一會兒她就折了回來。


    “你奶奶和二叔一家已經走了,咱們也得快點,不然雨水就要淹沒了。”


    “好!”


    葉十安此刻已經行動起來了,她翻身下床想拿個木盆來,紫鳶太小不能讓她沾水,可以把她放在盆裏,可家裏哪還有什麽木盆。


    她不由得在心頭冷笑一聲,還真是不顧她們娘仨的死活。


    葉十安跑去廚房,廚房裏鍋碗瓢盆都沒了。


    昨兒她給餘秀英端水喝的那個碗還在她們屋裏頭,葉十安趕緊拿上,雖說就一個碗,也總好過一個沒有不是。


    餘秀英把屋裏唯一的一件蓑衣拿給葉十安:“你快穿上。”


    自己用床單把紫鳶綁在自己身上,葉十安卻搶先把紫鳶抱了過來。


    “娘,你拿著東西,紫鳶交給我。”餘秀英隻帶一個草帽,根本不可能遮住紫鳶讓她不淋雨。


    “你能行嗎?”


    葉十安點頭:“我行的,我身量小,穿蓑衣能有更多的地方遮住紫鳶。”


    餘秀英覺得有道理:“那你的背簍給我,我拿著。”


    葉十安也沒和餘秀英搶,不是她要用穿那唯一的一件蓑衣,實在是紫鳶太小不能淋雨,有蓑衣遮掩她才能把紫鳶放進空間裏。


    最讓葉十安訝異的是餘秀英居然摸摸索索的掏出一個錢袋子。


    “十安,這三百文錢是娘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你拿著。若有個什麽,你得好好的,聽明白沒!”


    葉十安看著手裏破舊的錢袋子,眼睛突然一酸:“娘說什麽呢,我們都會好好的!”


    “對,我們都會好好的。”


    餘秀英小的時候家境還是很不錯的,後來家鄉發大水,她和爹娘被衝散了,然後便一直流浪直到遇見了葉占濤,這才有了家。


    就正是因為她沒有娘家當靠山,葉老婆子才會如此看輕她。


    如今又再次遇到發大水,她一定是又想到當年了。她想的是多餘的,因為葉十安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若真到了生死時刻,她就把餘秀英和紫鳶拉進空間裏。反正她是不會看著她們遭受危險的。


    餘秀英剛要往院子走,葉十安卻拽住了她:“娘,把雞蛋先吃了補充一下體力,今天我們怕是會很辛苦。”


    餘秀英先是一愣,然後默默的接過女兒遞過來的雞蛋,將雞蛋一口吞下,。


    在屋裏水不過到大腿根,院子裏的水卻已經可以沒到胸的位置。


    “娘,這一次,咱們不回葉家了好不好。”


    “好!”


    這次餘秀英沒有半分猶豫。


    雨水這樣大,葉老婆子和二叔一家居然就這麽默不作聲的走了,若她還恬不知恥的留在葉家,那她就真的是太下賤了。


    兩人拉著手小心的出了院子,槐樹村的村民也都趟著水往外走。這會兒天已經大亮。


    “餘秀英,怎麽就你們娘仨,你婆婆和二叔一家呢?”


    說話的是前院張桂芳,他們家連九歲的虎子身上都背著包袱。


    張桂芳的男人是個多才多藝的人,會打鐵會木匠,常年在縣裏做工,很少在家裏能看到他。


    走在前路的餘秀英晦澀的抬頭看向張桂芳:“張嫂子,我婆婆和二叔他們已經先走了。”


    聽聞這話她先是一愣,下意識開口:“她們沒叫你們娘幾個嗎?”


    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麽,張桂芳歎息一聲:“唉,你那個婆婆呀……”


    想想這個話題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便轉而開口:“你也是要去山上的吧,那正好咱們一道去。”


    多年前,虎子淘氣掉進河裏差點被淹死,是葉占濤路過救了虎子。


    原先張桂芳的男人張永山就是和葉占濤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如今又救了他的兒子,兩人的關係就更好了。


    葉占濤不在以後,張桂芳對餘秀英也多加照顧,可以說她是和餘秀英關係最好的了。


    她也看不慣葉老婆子,還多次勸葉老婆子對她們母女好一些,可葉老婆子哪是那麽容易勸的。


    張桂芳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張懷今年十七,小兒子張虎今年剛九歲。


    張懷是個讀書人,但卻不是個柔弱的書生,他們也算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並不陌生。


    兩家人扶持著結伴而行,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上山的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些人懷裏抱著雞鴨,有的則牽著狗,有的活著,有的已經死了。


    葉十安甚至還看到有人抱著豬仔,想來是大的豬抱不動,不然也定然不會丟下。


    人群裏時不時的有孩子的哭聲傳來,還有女人不甘的哀怨聲。隻是在大雨的加持下聽的不那麽真切。


    “老天啊,你幾個月不下雨,一下就下這麽大,這存心是不給我們留活路啊。”


    “別說了,快走吧,先上山躲一躲,這天指不定還得下。”


    “我的雞啊……”


    “我的狗,我看家的狗啊……”


    “我家的豬仔跑了好幾個……”


    雨不停地下,水位也在不停的漲,餘秀英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路往山上去。


    如此也不忘回頭叮囑葉十安:“十安,跟緊了。”


    葉十安揉了揉眼睛,雨水進到眼睛裏很不舒服:“知道了娘。”


    “十安,你妹妹她怎麽沒動靜?”耳邊是小孩不絕於耳的哭聲,可紫鳶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放心吧娘,紫鳶好著呢。”


    此刻紫鳶在空間的大床上正睡得香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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