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阿程汽車上的丁孝蟹眼前陣陣發黑,臉色愈發蒼白,氣息急促,身上的兩處傷口隨著每次呼吸都有鮮血滲出,他微眯著眼睛環視了一圈車廂,再次確認一下自己是被救了而不是死後靈魂出竅,最後丁孝蟹的目光落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方婷身上,就見方婷毫無血色的小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嬌小身體還在不停地發抖,而那雙滿含盈盈淚光的大眼睛卻在緊張地打量著自己。


    看著丁孝蟹虛弱的模樣,方婷擔心地顫聲問道:“阿孝,你怎麽樣?還撐得住嗎?”


    丁孝蟹聽到方婷的問話,他又回想起剛才救方婷出車廂時的一幕又一幕,生死攸關的時刻方婷沒有考慮自己,而是一直擔心著他的安危。


    看著方婷關切的目光,丁孝蟹心頭不覺一暖,方婷還是愛他的,甚至比失憶前更愛他,愛到可以為他放棄自己的生命。


    想到這些丁孝蟹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臉上卻掛起了一絲滿足的微笑,這時候他好想把頭埋在方婷的懷裏,讓方婷抱著他好好的睡上一覺。


    方婷見丁孝蟹忽然閉上了眼睛,以為丁孝蟹的傷情出現了惡化,趕緊伸手推了推他,嘴裏著急地喊道:“阿孝,你怎麽啦?你不要嚇我啊!”


    丁孝蟹聽到方婷的喊聲,趕緊睜開了眼睛,發現方婷已經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他有些吃力地伸出手,心疼地用手指擦掉了方婷臉上的眼淚,虛弱地說道:“我沒事,我說過了,有你在身邊我死不了。”


    方婷趕忙伸手去堵丁孝蟹的嘴,嗔怪地說道:“不許亂講!”


    丁孝蟹見方婷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抬手捉住了方婷的小手,將那隻還有些顫抖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手裏,然後深情地望著方婷的眼睛說道:“婷婷,有你在身邊陪我,我怎麽舍得死。不管生死,我都會陪著你!”


    看著方婷的一雙眼睛還在關切地盯著自己,恍惚間丁孝蟹仿佛又回到了皇後碼頭的那個夜晚,他把方婷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繼續問道:“婷婷,你是不是會一直陪著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方婷盯著丁孝蟹的眼睛,回想她醒過來後丁孝蟹對她的種種照顧和寵愛,她其實早就愛上了這個男人,而剛剛他冒著生命危險,不顧一切把自己從汽車裏救出來,更讓方婷覺得現在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再拒絕這個男人,於是她對著丁孝蟹認真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他。


    丁孝蟹見方婷點頭,他忙借著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抱住了方婷的肩膀,想再次吻上方婷,可是這時的他隻覺得口渴異常,口幹到連張開嘴巴都感到困難,於是他煩躁地衝著前麵開車的阿程喊道:“阿程,有水嗎?我要喝水!”


    阿程聽丁孝蟹這樣喊,馬上回道:“孝哥,你再撐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說著話就趕緊踩下油門,加速向著醫院狂奔而去,他知道失血過多的丁孝蟹快要撐不住了。


    丁孝蟹確實是快撐不住了,急促的呼吸和傷口處的滲血似乎把丁孝蟹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都抽走了,後來都是方婷在握著他的手,但他一直硬撐到醫院都沒敢再閉上眼睛,他怕方婷看到後會因為擔心他而流眼淚。


    當阿程的汽車開到慈康醫院裏那座丁家專用的病房樓時,阿龍已經通過電話安排好了一切,整棟樓裏除了必要的醫生和護士就是被調過去的別墅保鏢,其他人員沒有丁孝蟹的同意一律不準靠近這座病房樓。


    汽車一到達病房樓的門口,就有醫生和護士把重傷的丁孝蟹抬上了擔架車準備送往手術室,阿程也扶著方婷來到了擔架車的旁邊,丁孝蟹看著不停流淚的方婷,吃力地安慰道:“婷婷,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你一會兒讓醫生檢查一下,如果沒有事,就讓阿程送你回家,好不好?”


    方婷看著躺在擔架車上的丁孝蟹,心疼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我要在這兒一直陪著你,是你說過的”。


    丁孝蟹聽方婷這樣說,便迅速將目光移向了方婷身旁的阿程,盯著阿程的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阿程明白丁孝蟹的意思,輕點了下頭示意請他放心。


    丁孝蟹見阿程點頭便放下心來,對著方婷叮囑道:“你留這邊陪我,不可以太辛苦,更不可以哭,好不好?”


    方婷帶著重重鼻音“嗯”了一聲,就跟其他人把丁孝蟹送進了手術室。


    擊中丁孝蟹的那顆子彈並沒有傷及他的重要器官,隻是因為他受傷後用力過猛導致傷口處失血過多,才讓他整個人變得很虛弱。


    方婷那晚經過醫生檢查後沒有發現大的問題,待醫生把方婷的那些皮外傷處理好後,阿程就讓她等在房間裏稍稍休整一下,一直到手術後的丁孝蟹被推回病房安置好後,阿程才帶著方婷去了丁孝蟹的病房。


    在那間大病房裏,方婷隻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丁孝蟹卻沒見到醫生護士。


    方婷看了看還在沉睡中的丁孝蟹,小心翼翼地對著阿程問道:“他的傷嚴重嗎?我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我怕……”


    阿程趕忙說道:“阿嫂,孝哥手術很順利,醫生說他的傷不算很嚴重,你不用擔心!”


    “我已經問過醫生了,孝哥現在不需要其他治療,等他自然醒過來你再叫醫生過來就可以。”


    “孝哥的意思是希望阿嫂一個人陪他,所以我就讓護士暫時離開了,你放心,她們會定時過來查看情況,隻是要辛苦阿嫂你了。”


    說完話阿程對著方婷抱歉地笑了笑。


    “沒關係,我也想一個人陪陪他。”方婷說著話就輕輕握住了丁孝蟹的手,心疼地看著床上的丁孝蟹。


    “孝哥還說要阿嫂不要太辛苦,一會就睡在旁邊那張床就好,他醒過來就會叫你。”


    “嗯,”


    “阿嫂還有什麽事要我去辦嗎?”


    “沒有,”


    “那阿嫂你注意休息,我還有事,走先。”


    “好。”方婷隨口應道,一雙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病床上的丁孝蟹。


    阿程說罷轉身開門離開了病房,方婷則握著丁孝蟹的手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借著病房的燈光,方婷細細端詳著沉睡中的丁孝蟹,看著他略顯恢複的麵色和舒張開的濃眉,方婷一直在“怦怦”亂跳的心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握著丁孝蟹溫熱的手,方婷覺得心裏特別的踏實,自從她蘇醒過來一直是這個男人在陪伴她照顧她,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愛她的心是真的,他可以愛她愛到不要命。對方婷來講,這個男人不止是愛人更是她在這世上不多的親人。


    過了一會,護士過來檢查了一下丁孝蟹的情況,告訴方婷病人情況一切正常,她也可以正常休息了。但是護士走後方婷還是坐到了病床旁,還是握著丁孝蟹的手,她覺得隻有這樣她才安心,才能睡得著。


    當丁孝蟹從昏睡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外麵的天空已經有些蒙蒙發亮了。因為麻醉藥藥效已過,右側肩膀的傷口處又開始疼痛不適,丁孝蟹就想叫人去找醫生,他稍稍抬起頭掃視了一下自己周圍,結果就發現了趴在自己身旁的方婷。


    方婷把頭枕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而右手還在握著丁孝蟹的左手,已經及肩的長發披散在她臉頰上,隻露出了一個小巧的鼻尖,丁孝蟹看不清方婷的臉,但是他能聽到方婷均勻的呼吸聲,丁孝蟹能感覺到此時的方婷應該睡得很熟很香。


    丁孝蟹發現距離方婷不遠處就有一張空著的床鋪,那應該是專門給陪護的人準備的,看著趴在自己身邊熟睡的方婷,他隻覺心裏驀地一痛,


    “這個傻女,明明有床可以躺著睡,還要這麽辛苦坐在床旁睡!”


    “一會問她為什麽不睡在床上,她肯定又會說隻有拉著他的手睡她才安心。”


    “也不知道她昨晚看護我到幾點才睡,自己的腿還沒恢複好,這一夜肯定睡得很難受。”


    ......


    一想到這些,丁孝蟹心裏就充滿了對方婷的愧疚,這是方婷第二次在手術後陪自己在醫院病床旁過夜,上一次方婷也是這樣在自己手術後熬了一夜。


    自己的這兩次受傷,表麵上看全是他為了救方婷出險境而受的傷,但是丁孝蟹自己清楚,方婷身處的險境都是他帶給方婷的。


    而上一次自己受傷的原因丁孝蟹一直都沒有告訴方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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