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席摸著秦聘的頭,“其實比起這件事,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們的事沒解決?”


    秦聘猛的抬頭,“對啊,你怎麽樣?你爺爺有沒有為難你?”


    宣席搖搖頭,“有二爺爺在,我爺爺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對不起,本來這件事應該我們一起麵對的,但是我先跑了,把你一個人扔下了。”


    “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是我把你拽進來的。”


    “是我自己自願跟你摻和進來的,既然進來了,我們就要有難同當。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把你自己扔下了。”


    “好。”


    兩人回到公寓,“你今天怎麽過來了?公司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我的寶貝一個月了還一蹶不振的,我怎麽放心呢?”


    “宣席。”秦聘撒嬌的拉長的尾音,“你真好。”


    兩人膩歪了沒多久,秦聘的電話響了,“小姐,給將軍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一會就過去。”


    宣席見秦聘的表情不太對,“怎麽了?”


    “今天是爺爺的生日,我要去看看他,你在家等我回來。”


    宣席本想說和她一起去,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好,我等你回來。”


    秦聘開車到了管善祥的墓前,把貢品放在他的墓前,王叔帶著人就回了車裏。秦聘坐在墓前,看著山下的景象,眼睛被大風吹的淚水橫飛,拿出眼鏡帶了上去。坐了很久,直到太陽都快要下山了,“老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之前是玩地下賽車的啊。應該是知道的吧。但是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啊,是不是歲數大了好奇心也沒那麽重了啊?”


    秦聘沉默了好久,“其實也沒什麽好問的,就那些事,你一查就查到了。”接著又是良久的沉默,“你說說你們這些老頭,說我的時候中氣十足,轉頭就都用上拐杖了。但是我特別感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一直都知道,人的生命特別脆弱。但是直到我,眼看著,你在我麵前沒有了呼吸。你說你這老頭,怎麽能說走就走呢。你不是說,你放心不下我嗎?但我看你走的挺痛快的啊。我那麽叫你,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果然男人不管多大歲數都愛騙人。”秦聘抿了抿唇,眼裏顯露淡淡的憂傷,“我上個月,從黎幽回來之前,去見了宣藺,就是帶我進賽車圈子的人,想不到吧,我超級怕他,雖然他從來沒打過我,但是他可愛訓人了,尤其是我。但是我知道,他是為我好。這個職業太危險,我還總愛走神。有一次訓練的時候,實在是太累了,我就眨了下眼睛,就找不到車輪的抓地點了,車子都飄起來了,還好我在撞牆前找到了一個抓地點踩了刹車才沒撞的那麽慘,當時車子都冒煙了,那一次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一次也把他嚇壞了,衝到車子裏把我拽出來就是一頓罵。我就覺得當時身上的血液都不流動了,也不會思考了。”


    秦聘好像是陷入了回憶裏,“當年那個威風凜凜的人也老了,我看到,他拄拐杖了,但是他從來沒在人前用過。也許他也是不想承認自己老了吧。我這個膽小鬼,第一反應就是跑。我不想再見到他了,我不敢,看著他一天天的變老,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慢慢走向死亡。這比我自己死了還難受。我也不想再聽到關於他的消息。隻要我不知道,他就還在那裏,一直在那裏。”


    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瞬間陰雲密布,秦聘抬起頭,“爺爺,你還在嗎?你在安慰我嗎?誰安慰我都沒有用,我自己走不出來怎樣都是無用功。”


    “宣席說,從悲傷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經發生了。他說的對,所以我不會悲傷,我也不會再關注這些,過段時間,我就要去德國了,賽場的事情我就都交給阮明浩了,我不會再管了。有空我會回來看您的。我會讓王叔多給你燒紙錢的。希望您永遠開心,永遠幸福。”


    秦聘站起身,“好啦,我走啦。拜拜。”說完就朝著山下走去。


    上了車,把秦聘送回了公寓。


    “王叔,我過段時間會回德國繼續學習,家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小姐。”


    “王叔,有我這麽個小姐,讓你費心了。”秦聘的語氣淡然。


    “小姐別這麽說,能為小姐辦事說明我還有些能力。”


    “王叔,您今年多大了?”


    “今年64了。”


    秦聘的心髒一緊,“把事情多分一點給別人,別凡事都親力親為,年紀大了要照顧好自己。”


    “謝謝小姐。”


    秦聘下了車,回到公寓,宣席不在,應該是有事出去了。回到房間裏,倒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房間裏已經是漆黑一片了,秦聘坐起身打開房間的燈,才發現是有人把窗簾拉上了。


    走出房間,宣席正坐在桌前辦公,幹淨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看到秦聘出來,才合上電腦,“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秦聘點點頭,宣席進了廚房給秦聘弄吃的,腦子裏都是剛才的畫麵,回到公寓,推開秦聘的房門,就看到秦聘已經睡著了,想著把窗簾拉上讓她睡的舒服些,可是一轉頭,就看到秦聘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那一瞬間宣席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的捏在手裏一樣,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眼神裏的心疼多的快要溢出來了,輕手輕腳的走到秦聘的床邊,用紙巾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靜靜的看著她。


    走出房間,宣席打開電腦聯係了一位很有名的心理醫生,“林醫生你好。”


    “宣先生你好。有什麽想要谘詢的?”


    宣席把秦聘的症狀都和醫生說了一遍。


    “你說的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抑鬱症,現在年輕人迫於壓力,這種疾病是很普遍的,但是要確診還是要帶著患者來診室做進一步檢查。”


    宣席遲疑了一下,“她,可能不太想去。”


    “宣先生,這種心理問題要想真的痊愈還是要靠患者自己。如果她自己都不能下定決心,誰都幫不了她。”


    聊到一半,秦聘房間的燈亮了,“好的,謝謝林醫生,我們下次再聊。”


    宣席掛斷了通話。


    ......


    宣席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水開下麵。


    十分鍾後,宣席端著麵出來,放在秦聘的麵前,“你這裏也沒什麽食材了,先將就著吃吧。”


    秦聘拿起筷子,臉上帶著笑意,“有吃的就很好了,我不挑食的。”


    雖然秦聘的在笑,但是宣席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點愉快的感覺。周身的氣氛都是在往下沉。


    “剛才子糕叫我們出去,你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去吧?”


    “可能我現在還想動,但是我保證,我吃飽了絕對不會想去的。你去吧。也好久沒見麵了吧?”


    “確實有段時間沒見了。那你自己在家乖乖的等我回來。”


    秦聘失笑,“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快去吧。”


    宣席拿起掛在一邊的大衣,在秦聘的頭頂親了一下,“我走了。”


    “嗯,拜拜。”


    宣席進了一家會所,霍子糕已經在裏麵等著了,“呦兄弟,見你一麵真不容易啊。”


    宣席把大衣脫下,隨意的扔在一邊,一臉愁容的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


    霍子糕看著自己兄弟這副樣子,“怎麽了這是?你家裏為難你了?”


    宣席搖頭,“秦聘最近狀態很不好。”


    “她又怎麽了?兩家公司的大老板,心理這麽脆弱嗎?”


    “可能她有兩顆心髒吧,一顆強大的刀槍不入,一顆柔軟的吹彈可破。”


    “所以你也跟著發愁?”


    宣席歎了一聲,“我怕她還沒好,我就抑鬱了。”


    霍子糕喝酒的動作一頓,“不是吧兄弟,你什麽時候愛的這麽深了?你以前不是還權衡利弊的,說隻是對她有好感,也能承受家裏的壓力才不放手的?現在她對你的影響已經這麽大了?”


    “我23歲和她在一起,現在我28了,我們認識五年了,我怎麽可能還像剛開始一樣。你要說什麽時候這樣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越了解她,越愛她。”想起在宣藺莊園發生的事情宣席不禁笑了出來,“你知道嗎,我上次從宴會上跟著二爺爺逃出來,被爺爺抓到那次,她居然衝到了我前麵把我護在身後,你都不知道她那個時候有多性感。世界上沒有別人能比的過她了。”


    一想起宣家那位老爺子,霍子糕就忍不住抖了一下,“不得不說秦聘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你的人。就你家那位老爺子,站在那就已經很嚇人了,她居然還敢在他發脾氣的時候衝上去。是個狠人!這要是在古代高低也是個將軍。”


    “唉,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願意帶我回去見家長。”


    “兄弟,雖然你已經不小了,但是你家秦聘還小,她才23。我聽說她爸媽很寵她的,要是知道你給人家閨女這麽小就拐跑了,隻怕會追著你打吧?”


    “我都硬生生的熬了五年了,在熬下去我就成老男人了,我又不是催婚,就是見個家長而已。”


    霍子糕眯起眼睛,“兄弟,你想想,你有個女兒,從小乖巧又可愛,每天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結果白菜剛長好,一個男的就把自己寶貝拐到手了,你什麽想法?”


    宣席想象了一下,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腿打折,團一團扔出去。”


    “自求多福吧兄弟。”


    兩人碰了碰杯,來的人也差不多齊了,氣氛也熱鬧了起來。


    晚上,秦沁下了班就來了秦聘的公寓,“這麽晚了才吃飯啊?”


    “才起來,宣席給我煮了麵,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


    秦沁一臉神秘的坐在秦聘的對麵,“你知道我今天見的那個趙總,他前段時間做的那個手術是什麽手術嗎?”


    秦聘不以為然,“什麽啊?”


    “肛門手術!”秦沁激動的看著秦聘。


    秦聘不解,“一個肛門手術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這不是那種痔瘡手術!是改變肛門形狀的手術!”秦沁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就是做完以後下麵放氣的聲音會和正常人不一樣。”


    秦聘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真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本來我也不信,但是今天,我聽到他排氣的聲音了,真的不一樣!你知道我憋笑憋的有多難嗎。”


    “怎麽會有人做這種手術?”秦聘不明白,這種東西改了有什麽用?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


    “那誰知道他怎麽想的。不過也真是個人才。”


    秦聘沉默了一會,抬眼看了秦沁一眼,“你說,我今年過年,要不要帶著宣席見見我爸媽啊?”說完,秦聘抿著唇低下頭。


    秦沁詫異的看著秦聘,“你說什麽?”


    秦聘的筷子攪動著碗裏的湯汁,“就是,也在一起這麽多年了,總要讓我爸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啊。”


    秦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正常來說,確實應該告訴兩家家長了。但是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我這心裏感覺,還挺奇怪的。”秦沁的眉頭微蹙,有些好笑。


    “但是,我還有點緊張。畢竟這件事還挺正式的。”秦聘的食指扣著筷子。


    “確實,讓你搞的我都有點緊張了。話說,齊良宇是不是都沒見過宣席啊?”


    “好像還真是。”


    “那你可得提前和姨母姨父說一聲,最好是提前一周。”


    秦聘認真的點點頭。


    “這種家裏白菜讓豬拱了的感覺遲了五年還是來了。”秦沁說道。


    秦聘笑了笑,“看在這頭豬長的帥的份上原諒他吧。”


    秦沁仔細想了想,“不行,他的臉現在在我這裏已經打了很多折扣了。有點不值錢了。”


    第二天一早,秦沁就被電話聲吵醒,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踢了踢秦聘,“你電話響了。”


    秦聘才磨磨蹭蹭的拿起手機,“說。”


    “宣席被他家保鏢帶走了。”霍子糕有些焦急的說道。


    “什麽?”秦聘清醒了一點。


    “今天早上他家保鏢衝進宣席家把他帶走了。”


    “我知道了。”緊接著秦聘就給宣席打電話,電話已經無人接聽了。


    秦聘徹底醒了,秦沁也坐起身,“怎麽了?”


    “宣席被他家帶回去了,我得去一趟黎幽。”說著秦聘就下了床去洗漱。


    眼睛不經意間掃過時間,“6點半,他們幾點過來的啊,萬惡的資本家,真能剝削啊。”秦聘嘖嘖了兩聲去了洗手間。


    秦沁一臉無語的看著她,“你可真會抓重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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