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樓的時候,裏麵亂舞的人們,有人開心,有人釋放壓力,突然想起自己剛把酒吧開起來的那年,雖然很累,但是真的很開心,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以為已經很成熟了,原來是那麽稚嫩。


    收回目光走了出去,開車回了老宅,劉媽看到秦聘回來眼神中掩蓋不住的震驚,“小姐,您回來了。”


    “嗯。”秦聘把外套脫下,旁邊的人接了過去,“念男呢。”


    劉媽很明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少爺在樓上了,已經睡了。”


    “我上去看看他。”秦聘不等她回答徑直走了上去。


    看向秦聘的背影劉媽的眼神中再也沒有往常的慈善。


    秦聘開門走了進去,看到管念男的臉時,被嚇了一跳,怪不得宣席會這麽生氣,蓋著被子隻留出臉,臉色發黃已經瘦到脫像,就像骨頭上麵披了一層皮一樣,臉頰都凹進去了。


    秦聘回過神來,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床邊,想摸一摸他,但是卻不敢,手停留在半空中。


    過去的這段時間,秦聘排斥一切和管善祥有關的人和事,逃避管善祥已經死了的事實,把一切都扔給了管念男,但是他沒有任何埋怨的話,一心想讓自己消氣回到他的身邊,現在他撐不住了,自己真的能撐起來嗎。


    “也許爺爺真的看錯了人,我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好姐姐。”


    秦聘走了出去,去到爺爺的牌位前,給管善祥上了炷香,“爺爺,我回來了,您從來都沒有來過我的夢裏,應該是在怨我沒有照顧好念男吧,您怎麽就這麽相信我,把念男交給我的,像我這種人,遇到事情第一個跑的就是我了,念男現在這個樣子,有我一半的責任,但是我真的承受不住,爺爺,我想你了。”秦聘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笑容慈祥的老人,秦聘渾身顫抖著,“您活過來好不好,我真的撐不起來這個家,我求您了。”


    秦聘趴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被陽光照醒,秦聘皺起眉頭睜開眼睛,坐起身,被地板硌的渾身疼,起身活動了一下就出去了,黃醫生已經坐在客廳裏等著了。


    劉媽剛要端著早餐去給管念男,見到秦聘出來,“小姐,黃醫生來了。”


    “嗯。”秦聘皺著眉頭,看著她手裏的粥,“給念男的是嗎。”


    “是的。”


    秦聘伸手,“給我吧。”


    劉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裏的托盤交給了秦聘,“黃醫生,去書房等我。”


    “好的。”


    劉媽把黃醫生帶去了書房,自己拿著早飯去了管念男的房間,看樣子已經醒了有一會了,看見秦聘進來,先是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


    秦聘把托盤放到桌子上,把管念男扶起,觸碰到他的一瞬間,秦聘的瞳孔瞬間放大,震驚的看著他,現在的管念男就像是骷髏一樣,輕到秦聘可以毫不費力的將他托起。


    “管念男,你到底在做什麽,你是想讓我內疚嗎。”


    管念男也慌了神,“姐,我沒有。”聲音有氣無力。


    “那就從今天開始好好吃飯好好養病,不許做任何有害自己健康的事,明白嗎?”


    管念男趕緊點頭。


    秦聘一勺一勺的喂他,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拿起旁邊的手絹給他擦嘴,“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黃醫生。”


    管念男的臉上露出笑容乖巧的點頭。


    秦聘握緊了手裏的手絹去了書房。


    “黃醫生久等了。”


    “沒關係。”


    秦聘坐在他的對麵,“黃醫生照顧爺爺多久了?”


    黃醫生想了想,“快二十年了。”


    秦聘拿起麵前的茶杯,“爺爺在最後的時間都不肯換醫生想必是很信任你了。”


    黃醫生放下手裏的茶杯,“秦小姐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既然你和爺爺的關係這麽好,我想請您幫個忙,我能信任的醫生隻有您了。”秦聘放下茶杯,表情格外的嚴肅。


    “看在管老的份上我也會幫忙的,說吧。”


    秦聘把手裏的手絹放到他麵前,“您能幫我看看這個裏麵有什麽東西嗎。”


    黃醫生收起手絹,“沒問題,等我消息吧。”


    說完黃醫生就走了。


    正在秦聘走神的時候,家裏的傭人過來敲門,“小姐,宣少爺來了。”


    “我知道了。”


    秦聘回到房間梳洗了一下,“宣席呢?”


    “在後花園和少爺聊天呢。”


    “知道了。”


    秦聘去到後花園,默默注視著兩人,這兩人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看了一會秦聘回了房間,把爺爺寫給自己的信拿了出來,這麽長時間以來,秦聘還從來沒有打開過這封信。今天是時候把它打開了。


    給丫頭:


    丫頭,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爺爺已經走了,不要傷心,在剩下的時間裏有你們陪著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在過去的歲月裏,我全身心投入到國家的事業裏,身邊的人因為我都已經走了,之後我從來不敢再留住任何人在我的身邊,直到你的出現,讓我重新的體會到了家的感覺,秦丫頭,爺爺在這裏鄭重的對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來陪著我這個老頭子過完最後的時光。


    至於念男,這個孩子命不該絕,我希望在我僅剩的時間裏給他一個家,讓他走出陰霾,但是我的時間有限,陪不了他多久了。我真的放心不下他,我希望你能幫幫他,救救他,他還小,這個年紀最容易誤入歧途,他們一家一心為國,是忠烈。他們家的死不是意外,我怕他長大了想要去複仇,這個組織很危險,不是他能對付的了的,國家會處理這件事,讓他不要插手,這會毀了他的。


    爺爺以後不能陪你了,就讓他代替爺爺陪著你吧,有什麽事情都要靠你自己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什麽事情隻要你認真的想想都可以想的明白,遇事不要衝動不要逃避。爺爺始終放心不下你,幫助你的人太多了,真正的風雨總有人替你擋住,但是丫頭,你要學會長大。


    這麽久以來,爺爺知道你善良,正直,會照顧人,但是你還是孩子心性,處理事情還不夠成熟,爺爺沒有時間陪你長大了,不能護著你了,希望你健康長大,平安順遂,如果可以爺爺也不希望你長大,但是這個世界沒有人能一直護著你,你會見識到世界的黑暗,遇到各種人,他們不會溫柔的對待你,爺爺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護你周全,等念男長大我相信他會用全力保護你。


    沒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後幾年,能遇到你們兩人這麽善良的孩子,這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爺爺這一輩子沒什麽遺憾,最後的遺憾就是沒能看見你結婚生子,沒有看到一個能護你一生的人出現,有時候我希望我能多活幾年,在陪陪你,在幫幫你,一想到你苦惱的坐在湖邊,爺爺就不放心,如果你再坐在湖邊,該怎麽辦,有誰能陪陪我家丫頭啊,爺爺活了這麽多年,沒有女兒沒有孫女,隻有你一個小丫頭,看見你乖巧可愛,就像我的親孫女一樣,如果可以,爺爺想一輩子陪著你,不讓任何臭小子接近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配得上我家孫女。但是爺爺老了,活不動了,是時候去見我的家人了,丫頭,再見了,我最愛的小丫頭,謝謝你帶給我的快樂,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爺爺會在天上看著你,保佑你,要堅強我們的小丫頭。


    爺爺留


    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信紙上,把聲音全部咽了回去。


    “我會乖乖長大,我會照顧好弟弟,我會,不讓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我,會,健康長大,這段時間能遇到您,也是我的幸運,你是最好的爺爺,我不會再任性了,我會好好生活,爺爺,您放心的走吧。”秦聘哭的泣不成聲,跪倒在地上,再也忍不住了,將心裏的悲傷全部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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