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白衣美豔女子進了破殿之後,就在當中一張蒲團之上端坐了下來,隨後伸出手來,屈指一彈,一道白光射出,那光韻在她頭頂盤旋了一圈,然後化為一雞蛋大小的光團,一道道漆黑色的光芒綻放了出來,同時還隱約能聽見一陣陣淒厲怪異的鬼哭之聲。


    頃刻之間,就將破殿內搞得猶如陰森地府一般。


    陳天羅就見到,大約有七八條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黑氣盤旋飛舞,舞動的過程中,陰風陣陣,依稀可見黑氣中一個個扭曲恐怖的臉容,或張嘴嚎哭,或猙獰惡笑,而釋放出這數道黑氣,白衣美女的雙目緊閉的臉容之上,也依稀被此黑氣籠罩,顯得陰森恐怖了三分。


    似乎察覺到陳天羅盯住自己不放,白衣美女疏忽間俏目一睜,戲虐般的目光投射過來,看了陳天羅一眼,隨後雙手捏了個法決,口中輕斥了一聲,一隻芊芊右手伸出食指,朝著殿外一指。


    “去!”


    滿殿遊蕩的七八條淒厲鬼影,頓時如接到指令一般,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一朝殿外魚貫而出,頃刻間陰風消散,鬼哭之聲就此不見了。


    汗!


    陳天羅滿腦門黑線,一滴滴汗水都流淌下來了。


    好家夥,見鬼了,真的見鬼了,而且還一見就是七八隻鬼。


    “我不是鬼,但並代表著沒有鬼,我就是一個牧鬼的人。”從陳天羅眼中見到了震驚與恐懼,白衣美女解釋了一下,隨機又吃吃一笑,道,“看樣子你真是第一次見到鬼,鬼又有什麽可怕的。”


    “鬼有什麽可怕的?”陳天羅無語了。


    “沒錯,沒什麽可怕的。我們口中所言的鬼,隻不過是一團精魂所化的精氣,勉強結成了形體,隻需氣血充盈,念頭剛正,普通的鬼根本沒辦法害你。隻有那些年老體衰,或者心中有邪念的人才會怕鬼,年老體衰者自不必說,氣血不盛,血魄弱,就容易被神魂侵入,至於心中有邪念的人,那是做了虧心事,念頭不暢,才害怕被鬼報複。”白衣美女淡淡的道。


    有句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年輕氣盛,氣血足,內心剛強,鬼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要是硬撲上來,強烈的陽剛血氣,反而會讓鬼受到損傷,得不償失。


    聽了她的解釋,陳天羅心中稍安,不過還是心中有點顫顫的,這具身體,缺少鍛煉,明顯氣血不夠充盈,那一道道的鬼影,要是撲上來,也不一定能保證自己抵擋的住。


    “人有三魂七魄,魂為陰,魄為陽。其中三魂和七魄當中,又各另分陰陽,魂就是精神神魂,魄就是精血陽剛,有些人,精神強大,念頭通達,不停的鍛煉神魂之力,慢慢就成長起來,變成尋常人口中所說的修士;另一些人,體魄強大,氣血無比的充盈,舉手投足間,力量無窮,這樣的人,修煉的是血肉軀體,尋常人稱呼為武者。其實修士武者,殊途同歸,鍛煉的都是自身的三魂七魄,真正走到修煉盡頭的大高手,神魂魄力全部到頂,軀體內精氣神凝而不散,血氣衝天,混元一體,成就外聖內王之體,也就是傳說當中的無漏仙人。”


    “那,你是修士還是武者?”陳天羅再次看著這個白衣美女問道。


    “你說呢?”


    白衣美女咯咯一笑,低頭閉上了眼睛,嘴中卻依舊說道:“我跟你原來沒有太大的交集,不過你落魄來到了蘭若寺,我最近又一直在蘭若寺中修行,十年修的同船渡,現在同處一室,也算有緣,跟你一個普通人,講講倒是沒有太大的關係。其實之前我就說過了,修士武者,殊途同歸,本來就是一體的,魂魄齊飛,是仙武之道能否達到頂點的關鍵。可惜,這樣的人物,我們所處的天華大陸是看不到的。”


    “大多數有靈根天賦的人,肯定走的是修士之道。當然,修煉神魂上去了,必然也需要鍛煉一下肉身體魄,否則境界一高,肉身差距過大的話,精血不足,害處極多。至於沒有靈根天賦的人麽,那就沒有辦法了,隻能走肉身成聖這條路,不停的鍛煉體魄,壯大精血,成就武聖武神,從而打破虛空,化聖成神。”白衣美女替陳天羅掃著盲。


    “至於我麽,你可以把我當成修士,也可以當成武者,隻不過現在我的神魂修為,達到了三魂當中的元魂境魂動後期,體魄卻隻練就皮肉,還沒有進階先天,差不多隻相當於九重武士境界的第七重,換算起來,是神魂的修為略高一籌。”


    “人之三魂,分為元、地、天,每一魂又對應三重大境界,我這樣的修為,魂動後期,在修真一途中隻能算是初入門徑,所以才要牧鬼,讓這些鬼魂、精神體,不斷吸收積聚天地間飄散的精魂能量,為我所用,慢慢的提升境界。這段時間,是一年當中難得的幾天好日子,方圓附近的普通人家,都會供奉血食,祭拜鬼神,放牧出去的那些精魂得到了祭拜,吸收到的魂力就比較的充足,我從中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白衣美女神秘的一笑道。


    “可惜,我目前的實力,隻能牧養掌控九頭陰魂,要是能再提升一重,達到魂動大圓滿境界的話,就可以多抓捕幾頭陰魂,修煉起來,也就可以更加的快速。”


    “哦,原來是利用陰魂吸附能量,就好像放出蜜蜂采蜜一樣,達到修煉的目的。”陳天羅一顆心慢慢靜下來了,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提出了疑問:“據我所知,修煉界當中,應該是有著各種各樣的神奇丹藥,還有靈石什麽的,能夠不斷提升修為的吧,還要養鬼放牧這麽辛苦?”


    “看來你還懂得不少嘛!”


    白衣美女的眼睛睜開,盯住了陳天羅看了幾眼,曼麗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來一絲淒涼,“丹藥,當然是有的,靈石也有,要是我沒有丹藥靈石之助,單靠牧養這麽幾頭陰魂,哪裏能在這個年紀,就修煉到魂動後期之境?想當年,我們巫家,可也算得上雲水境有數的修真世家,丹藥、靈石自然不缺,不過現在,家破人亡,整個家族也就遺留下我一個人,成了朝不保夕的一個散修,想要得到提升修為的丹藥靈石,可並非那麽容易了。”


    似乎是觸及到白衣美女的傷心事,她嬌軀抖動了幾下,閉緊了嘴,顧自打坐起來。


    “巫家?原來你是姓巫了!看來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長夜漫漫,不知道可否願意述說一二?”陳天羅十分好奇的問了一聲,同時身軀朝著白衣美女身側挪動了一下。


    “嗯?”


    白衣美女鼻孔中冷哼了一聲。


    一陣冷風吹過,頓時讓陳天羅感覺到冷颼颼的,覺得十分寒冷,忍不住將靠近的身子坐了回去。


    “你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修煉界的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到時候惹禍上門,丟了自己的小命是小事,還會禍及家門,毀家滅族。”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白衣美女搖了搖頭,興許是許久沒有和人交談,在此破廟中遇到這個凡人書生,今晚說的可是有些多了,連一些好久沒有提及的家中隱秘都透露了一二,要是這書生心存歹念,將自己的消息泄密出去,隻怕又會引來仇家的追殺。


    知道自己當初從滅門的巫家逃了出來,一轉眼過去了三年,可在這三年時間內,對方從未停止對自己這個巫家餘孽的追殺,也就是躲到了郭北鎮這樣的窮鄉僻壤之中,才消停了半年。


    “是我魯莽了,傷心往事,又有誰想提及?誰人又會沒有故事?姑娘你不必多慮,萍水相逢,我隻是找個話題,打發打發漫長黑夜而已,至於禍及家門,毀家滅族,我倒是不怕的,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我和你一樣,同樣孤家寡人一個。”陳天羅拍了拍肚子,隨即不假思索的長吟了起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沒有錯,如此說來,咱們倒是同病相憐,之前我隻當你是個大言炎炎的落魄窮書生,原來也有一些見識才學,做的這兩句詩,確實十分應景。”念了一遍,白衣美女讚賞道,眼中閃現亮光。


    汗。


    陳天羅又是一腦門的黑線,這可是白大家的千古名句,小學生都會背誦的詩詞,也隻有這邊的人,才會將它張冠李戴。


    想要解釋一下,張了張嘴,陳天羅終究沒有說出口。


    “嗯?奇怪,天色不早了,為什麽過去了這麽久,我都沒有感應到那幾頭陰魂,按理來說,應該是吸取到了不少的魂力,在返回的途中。”白衣美女抬起頭,看了看窗外明月皎潔的天色,眼中,卻顯現出來一絲狐疑。


    她突然站起身來,一個縱躍,關緊的木門推開,人就到了三十步開外的正殿前院當中,目光淩然,望著黑乎乎的寺廟大門,充滿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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