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


    顧無悔有些懷疑人生,他托人幾番打聽都沒打探到霽月閣背後是誰,雩螭就這麽水靈靈的說出來了?


    霽月閣,他在霽月閣花了這麽多銀子,給他走個後門,不過分吧?


    骨玨在旁邊輕咳了兩聲,有些尷尬的別過了頭,顧無悔明顯不知道霽月閣主是雩螭。


    他都怕自己多看一眼雩螭就露餡了。


    “霽月閣也做情報生意。”


    “……”


    顧無悔並不知道,他一直以為霽月閣就是一個單純的殺手組織。


    虞鶴兮也是這麽以為的。


    雩螭和霽月閣走動的多,而且說到的話一直都會做到,既然他說能辦那就一定能辦。


    他攬下了這個擔子,顧無悔放心,也鬆了口氣。


    至少在他看來,他和虞鶴兮的婚禮總算能夠完美了。


    見他這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雩螭有些想笑,誰能想到,當初這兩人因為不想同對方成親,甚至雙雙逃了婚呢?


    這親事,是皇帝親自定下來的,皇帝對顧無悔說不上喜愛,也談不上討厭。


    他就像一個可有可無,架在中間的工具。


    為了穩住鎮國大將軍虞江河,他給虞鶴兮賜了婚,不能選勢力強盛的皇子,因為怕如虎添翼,謀權篡位。


    也不能選勢力微弱,毫無作為的皇子,因為虞江河或許會不滿。


    在這樣的情況下,處於中間位置的顧無悔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並且他性格溫和,極其敬人,也不擔心他會對虞鶴兮做什麽。


    皇帝想的是對的,但那時候的顧無悔根本連見都沒見過虞鶴兮,又不能直接說退婚,人家姑娘的麵子掛不住。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虞鶴兮是個不一般的女子,她有禮,優雅,卻也桀驁不馴,肆意張揚。


    在虞鶴兮得知了婚訊的那一刻,虞鶴兮逃婚了。


    直接從將軍府後門,騎著馬逃的,她縱馬疾馳,從上京鬆雪樓下而過,剛巧掠過了坐在窗邊的,顧無悔的眼中。


    少女當時一襲藍白衣裙,雖然看起來溫婉,落在顧無悔的眼中卻很張揚。


    他擱下了手中茶盞,直接從鬆雪樓二樓跳了下去,還差點摔了個大馬趴,得虧是他的暗衛出來扶了他一把。


    他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轉身追著虞鶴兮,也跑了。


    他想著,虞鶴兮都跑了,那自己也悄悄的溜了吧,至少大家都去注意虞鶴兮了,應該沒人察覺到自己。


    隻是虞鶴兮騎馬,他的雙腿追不上,離虞鶴兮越來越遠,後來出了城,虞鶴兮一路往北,他隻望了一眼,就往南去了。


    當時他想著,逃婚好啊,逃婚他就不用娶了。


    虞鶴兮也覺得逃婚好,逃婚就不用嫁了。


    顧無悔不想娶一個不愛的人,日後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虞鶴兮亦不想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日後過平淡無奇的日子。


    而且她向往自由,這世間所有人之中,她最不想嫁的,就是皇室之人。


    因為皇室之人,多半今後都會舉步維艱,有時還會過的提心吊膽,那不是她所向往的日子。


    自由,高過一切。


    而且顧無悔太過平淡無奇,在皇室之中,諸位皇子裏,顧無悔最平凡,其他皇子要麽武藝高強,要麽聰明絕頂,要麽才貌雙全……


    隻有顧無悔,除了謙遜有禮,平平無奇,別人對他幾乎就沒了別的形容詞。


    虞鶴兮是慕強的,相伴一生的人,至少要有過人之處才行的。


    顧無悔哪一條都不符合她的標準,唯獨那張臉長的還不錯。


    隻是不知是命運使然還是怎麽的,明明是朝著相反方向逃離上京的兩個人,卻在逃跑的一個月之後,相遇在了同一家客棧。


    那時候的顧無悔站在樓下,虞鶴兮站在樓上,遙遙相望。


    與顧無悔初見虞鶴兮時的驚豔絕倫不同,虞鶴兮初見顧無悔時隻覺得討厭。


    因為他的眉眼,同二皇子顧無疾有幾分相似,他們同父異母,這很正常。


    隻是當初顧無疾曾對虞鶴兮展開過異常瘋狂的追求,上京之中,人盡皆知。


    他什麽法子都用過,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奈何虞鶴兮是個強骨頭,軟硬不吃,最後直接離開了上京,去外雲遊了整整半年才歸家。


    所以她初見顧無悔時,隻覺得嫌惡。


    顧無悔在虞鶴兮這裏,是天崩開局,好感為負,望而生厭的。


    當時在客棧之中,虞鶴兮看見顧無悔的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顧無悔這個人,而是透過他那相似的眉眼,看見了顧無疾。


    那個死纏爛打,讓她萬分厭惡的二皇子。


    顧無悔有禮的衝虞鶴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虞鶴兮橫眉冷對,對他微微頷首,便轉身離去,沒想過給顧無悔什麽太多麵子,她不喜歡奉承權貴,也不屑去奉承。


    顧無悔的胸口有一道劍傷的刀疤,已經痊愈,但疤痕已經消除不了了,就一直留在了那裏。


    自那次在客棧相遇之後,分別之時,他們特別有默契的一個往東走,一個往西去了。


    卻在兩月之後,再一次於江南相遇,彼時顧無悔和虞鶴兮相隔在胡岸兩端,透過薄霧和人群,望見了彼此。


    但是這一次,顧無悔僅僅隻是對虞鶴兮笑了笑,便在虞鶴兮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虞鶴兮知道那是自己所謂的未婚夫,但她那時對於皇室之人沒有好感。


    無論是給她賜婚的皇帝,還是追求過她的顧無疾,亦或者,是她這位隻見過兩麵的未婚夫,顧無悔。


    顧無悔胸口的那道劍傷,是後來為了救虞鶴兮時留下的。


    那是虞鶴兮對顧無悔改觀的第一步。


    她原本不相信皇室之人也會舍命救人,就像顧無疾一樣,顧無疾曾經追著虞鶴兮到了荒郊的一座桃山上。


    那裏風景很美,有山匪得知了虞鶴兮行程,所以想要綁了虞鶴兮回去,因為虞江河曾經帶人覆滅了他們的山寨。


    他們逃了一些人出來,他們想報仇。


    當時顧無疾的反應是什麽,是瞥了虞鶴兮一眼,便轉身離去。


    他不願意浪費精力去救虞鶴兮,畢竟他背後不差虞江河這個助力,追求虞鶴兮也隻是因為虞鶴兮漂亮,他想要得到,僅此而已。


    所以不會為了虞鶴兮招惹是非,所以他走了。


    但那些山匪低估了虞鶴兮,她是將軍之女,向來向往自由,也愛刀劍,所以虞鶴兮回來時,隻帶著些輕傷。


    而顧無疾對虞鶴兮的追求也因為這件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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