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請求,荒祭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隻是一時間露出了個有些為難的表情。


    如今東緒和西延正是交戰之際,造身體花費時間不短,他要上前線,哪兒來閑時間去給他們造身體啊?


    慕白臨風對此表示,他可以去前線。


    “在下不才,會一些武,願意奔赴前線,隻求魔君救他。”


    荒祭看向了骨玨,骨玨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猶豫,當即表示。


    “我也可以去。”


    荒祭見他們堅持,當即歎了口氣,妥協了。


    慕白臨風將骨畫交給了荒祭,荒祭交代了白溟一些事宜,就帶著骨畫離開了。


    這時陸青眠倒是想起來,這次骨玨帶著慕白臨風來了,荒祭說雩螭已經和骨玨重逢,但他卻沒見雩螭與骨玨一起。


    這還真是稀奇。


    雩螭的性子他算是了解,那般稀罕骨玨,怎麽會不跟著一起呢?


    “雩螭人呢?”


    “藥材已經備齊,保險起見,我阿娘帶他去了更穩妥的地方解毒了。”


    雩螭體內的毒陸青眠是知道的,瓊玉樓當初最強的殺手,被硬生生逼得成了一個普通人,內力被壓製不敢使用。


    如今解藥已經備好,隻望著雩螭能成功解毒才好。


    他這麽想著,也就這樣說了。


    雩螭的配方他是看過的,但雩螭也說過,成功的幾率隻有五成,他難免有些擔憂。


    再看骨玨時,卻發現骨玨很平靜,沒有絲毫憂心。


    “你不怕嗎?”


    骨玨偏頭。


    “怕什麽?”


    “萬一雩螭的解藥解不了毒……”


    “不會的,他一定能解毒。”


    骨玨話說的堅決,一時間大殿內的其餘三個人都看向了他,他卻望向了門外的天空。


    雩螭是人間最好的醫師,他阿娘是魔界最厲害的醫者。


    他們兩個人一起,怎麽可能會失敗呢?


    若是他們兩個人都解不了毒,那這不亡可就當真並非人間的毒藥了。


    帶他們去戰場的是白溟,陸青眠依舊留守於魔宮。


    骨玨第一次見識到戰場的殘酷,白溟給他們配了盔甲,叮囑了他們許多。


    直麵著戰場,幾乎每天都有人重傷,也有人死亡。


    西延有位小皇子,十分聰穎,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用兵奇詭,他們在這位小皇子手上吃了不少虧。


    卻不知為何,小皇子的兵越來越少,他並沒有得到西延魔君的重用,這倒是讓骨玨他們喘了口氣。


    在戰場上,骨玨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有時候卻又覺得過得很慢。


    剛開始他還記著日子,直到如今,他已經忘了在這度過了多少個日夜了。


    戰鼓的響聲,號角聲,廝殺聲都穿透了他的耳膜,直擊他的腦海。


    他才認識到戰爭有多殘忍,因為今天還在一起吃飯的人,第二天就可能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今日的午飯有肉,每個人都至少能分到一個雞腿,骨玨端著碗蹲在一邊兒的空地上吃。


    一隻手拎著個雞腿放在了他的碗裏,他動作一頓,抬頭一看,是慕白臨風。


    那人蹲在了自己身邊,猛吃著自己碗裏的飯菜。


    骨玨將雞腿放回了他的碗裏,問他。


    “你幹嘛?”


    慕白臨風咽下口中的食物,沒去看骨玨的臉。


    “你來這,也是因為我,要不然你該跟雩螭在一塊兒的。”


    骨玨算是明白了,這人心裏是過意不去的,他覺得有些無語。


    “一個雞腿就想一筆勾銷,不可能,回去得請我吃更好的。”


    慕白臨風沉默良久,突然看向了骨玨。


    “用你相好給我發的銀子請你?”


    “……”


    他忘了,慕白臨風是個窮光蛋,在這魔界若不是因為遇見了他和雩螭,慕白臨風就要淪落街頭,一日三餐隻喝西北風了。


    不過骨玨換了個方向又想了想,覺得沒什麽問題。


    畢竟那月餉銀子是慕白臨風自個兒掙得,是他應得的,那到了他手上就是他的,又不是雩螭的。


    骨玨能吃的心安理得的。


    就在他們就這個問題掰扯的時候,另一個人端著碗,蹲在了骨玨另一邊,是白溟。


    白溟碗裏打著的飯還是滿的,應該是剛才端到碗,還沒開始吃,剛一蹲下,就把自己碗裏的雞腿放到了骨玨碗裏。


    骨玨就納了悶了,這些人都不吃的嗎?


    喜歡往別人碗裏放?


    “聽阿眠說,你是小柒的心上人,多吃點。”


    在離開魔宮時,陸青眠特意交代了他讓他好好照顧骨玨,曾經的雩螭性格孤僻,難得能遇上一位心儀之人。


    白溟當然知道,畢竟雩螭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小,本就是弟弟一般都存在。


    如今瞧著骨玨,就突然有了一種弟弟長大了的感覺。


    白溟總覺得甚是欣慰。


    骨玨剛想把雞腿還他,告訴他不用這麽照顧自己的時候,白溟端著碗突然來了句。


    “當初在瓊玉樓時,我搶過小柒的團子吃。”


    一聽白溟的話,骨玨拿著雞腿,要往他碗裏去的手突然在半空中轉了個彎,那個雞腿就回到了骨玨嘴邊,他還咬了一口。


    白溟笑了。


    慕白臨風一見這情況,衝白溟豎起了大拇指,白溟得意的頷首。


    搶雩螭團子吃都是他編出來的瞎話,那是瓊玉樓,是培養殺手的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又不是什麽教人學問的學堂,怎麽可能給他們精心準備什麽團子呢?


    隻是為了讓骨玨將雞腿吃下去而已。


    因為有時候,真的在乎一個人,是會對那個人曾受過的委屈憤憤不平的。


    盡管隻是一個被搶了的團子。


    骨玨啃著雞腿,突然問白溟。


    “雩螭小時候長什麽樣?”


    他知道雩螭三歲被帶進瓊玉樓,也知曉雩螭十五歲被小老頭撿回了家,可他都沒見過。


    當初也隻是聽晏未休說過,雩螭年少時期生的漂亮,好看的模糊了性別,晏未休還以為他是一個姑娘。


    但是時間過的久了些,白溟皺著眉頭仔細回想,想了好一會兒,才把筷子倒了過來,用筷子頭在地上畫著什麽。


    慕白臨風看他動作一時之間也有些好奇,便湊了過來。


    白溟動作極快,不一會就收了筷子,在那筷子頭上吹了一下,吹去了灰塵。


    骨玨定睛一看,抿緊了唇。


    “你以後還是別畫了。”


    白溟畫的什麽東西估計沒看出來,反正肯定不是雩螭,大致能看得出來畫的是個人,一個腦袋兩隻手,還有兩條腿。


    其他的就跟那鬼畫符似的,一點跟人不沾邊。


    白溟聽他的話皺眉,仔細看著自己所畫,肯定道。


    “他小時候真長這樣!”


    骨玨難得的翻了個白眼,一副你看我信你嗎的表情。


    早知道之前問陸青眠了,白溟隻是看起來可靠而已,實際上一點也不靠譜。


    白溟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手指在自己眉間一點,一道藍光閃過。


    “我帶你去我記憶裏看看,包不騙人的。”


    如今大戰剛歇,西延那邊也需要休整,至少三天不會再攻過來,給骨玨瞧瞧也不費什麽事。


    慕白臨風端著碗往他們跟前湊。


    “我也要看。”


    白溟的手指已經帶著藍光,移到了骨玨的額前,聞言不解。


    “你湊什麽熱鬧?”


    慕白臨風攤手。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來都來了。”


    “行吧。”


    藍光閃過,骨玨隻覺得一陣眩暈,在睜眼時,身處一處幽靜的閣樓,白溟和慕白臨風就在他身邊,白溟往前走,示意他們跟上。


    “這裏是瓊玉樓。”


    他們所處的隻是白溟的記憶,隻能看,記憶中的人聽不見也是看不見他們的。


    天空下著大雨,他們跟著白溟的步伐往裏走,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直到聽見了刀劍相撞,還有激蕩的水聲。


    一片積了不少雨水的空地上,有一群人在廝殺,其中有一個身影比起其他人都要小一些。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手起劍落,血液染紅了雨水,他殺死了最後一個人,激烈的打鬥終於歸於沉寂。


    隻剩下了雨水砸在地上的聲音。


    少年回了頭,透過雨幕,他們看清了少年的臉。


    白溟指著中間的少年說。


    “那就是小柒,九歲的小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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